第31章 吴学究说三阮撞筹公孙胜应七星聚义(2)

吴用道:“恁地时,那厮门倒欢愉?”

次夙起来,吃了早餐,阮家三弟兄分付了家中,跟着吴学究,四小我离了石碣村,拽开脚步,取路投东溪村来。行了一日,早瞥见晁家庄。只见远远地绿槐树下,晁盖和刘唐在那边等,瞥见吴用吊着阮家三弟兄直到槐树前,两下都厮见了。

晁盖道:“你好不晓事;见我管待客人在此吃酒,你便与他三五升米便了,何必直来问我们?”

阮小五听了道:“罢!罢!”叫道:“七哥,我和你说甚么来?”阮小七跳起来道:“一世的希冀,本日还了愿心!恰是搔着我痒处,我们几时去?”吴用道:“请三位即便去来。明日起个五更,一齐都到晁天王庄上去。”阮家三弟兄大喜。当夜过了一宿。

吴用道:“量小生何足道哉,现在山东河北多少豪杰豪杰的豪杰。”阮小二道:“豪杰们尽有,我弟兄自未曾遇着!”吴用道:“只此闻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你们曾认得他么?”阮小五道:“莫不是叫做托塔天王的晁盖么?”吴用道:“恰是此人。”阮小七道:“固然与我们只隔得百十里路程,缘分陋劣,闻名未曾相会。”吴用道:“这等一小我仗义疏财的好男人,如何不与他相见?”阮小二道:“我弟兄们无事,也未曾到那边,是以不能彀与他相见。”吴用道:“小生这几年也只在晁保正庄上附近教些村塾。现在探听得他有一套繁华待取,特地来和你们商讨,我等就那半路里拦住取了,如何?”阮小五道:“这个却使不得:既是仗义疏财的好男人,我们却去坏他的门路,须吃江湖上豪杰们知时笑话。”

六筹豪杰正在堂后散福喝酒,只见一个庄客报说:“门前有个先生要见保正化斋粮。”

晁盖大喜道:“阮氏三雄,名不虚传!且请到庄里说话。”六人俱从庄外入来,到得后堂分宾主坐定。吴用把前话说了。晁盖大喜,便叫庄客宰杀猪羊,安排烧纸。阮氏三弟兄见晁盖人物轩昂,说话洒落,三个说道:“我们最爱结识豪杰,本来只在其间。本日不得吴传授相引。如何得会!”三个弟兄好生欢乐。当晚且吃了些饭,说了半夜话。次日天晓,去后堂前面列了款项纸马,香花灯烛,摆了夜来煮的猪羊烧纸。世人见晁盖如此志诚,尽皆欢乐,个个说誓道:“梁中书在北京害民,诈得钱物,却把去东京与蔡太师庆生辰。此一等恰是不义之财。我等六人中,但有私意者,天诛地灭。神明鉴察。”六人都说誓了,烧化纸钱。

阮小五道:“那王伦若得似传授这般情分时,我们也去了多时,不到本日。我弟兄三个便替他死也甘心!”

阮小二道:“现在该管官司没甚分晓,一片胡涂!千万犯了迷天大罪的倒都没事!我兄弟们不能欢愉,如果但有肯带挈我们的,也去了罢。”阮小五道:“我也常常这般考虑∶我弟兄三个的本领又不是不如别人。谁是识我们的!”吴用道:“假定便有识你们的,你们便如何肯去。”阮小七道:“如果有识我们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若能彀见用一日,便死了开眉展眼!”吴用悄悄喜道:“这三个都成心了。我且渐渐地诱他。”又劝他三个吃了两巡酒。吴用又说道:“你们三个敢上梁山泊捉这伙贼么?”阮小七道:“便捉得他们,那边去请赏?也吃江湖上豪杰们笑话。”吴用道:“小生短见,假定你痛恨捕鱼不得,也去那边撞筹,却不是好?”阮小二道:“老先生,你一知我弟兄们几遍筹议,要去入伙。听得那白衣秀士王伦的部下人都说道贰心肠窄狭,安不得人,前番阿谁东京林冲上山,怄尽他的气。王伦那厮不肯胡乱着人,是以,我弟兄们看了这般样,一齐都心懒了。”阮小七道:“他们若似老兄这等康慨,爱我弟兄们便好。”

恰是∶霸术未就,争合外人偷听;战略才施,又早萧墙祸起。

到庄门前看时,只见阿谁先生身长八尺,道貌堂堂,生得古怪,正在庄门外绿槐树下,一头打,一头口里说道:“不识好人!”晁盖见了,叫道:“先生息怒。你来寻晁保正,不过是投斋化缘。他已与了你米,何故责怪如此?”那先生哈哈大笑道:“贫道不为酒食钱米而来,我觑得十万贯如同等闲!特地来寻保正,有句话说。叵耐村夫在理,毁骂贫道,是以性发。”晁盖道:“你可曾认得晁保正么?”那先生道:“只闻其名,未曾见面。”晁盖道:“小子便是。先生有甚话说?”那先生看了道:“保正休怪,贫道稽道。”晁盖道:“先生少礼,请到庄里拜茶,如何?”那先生道:“多感。”先进入庄里来。吴用见那先生入来,自和刘唐,三阮,一处躲过。

毕竟抢来揪住公孙胜的倒是何人,且听下回分化。

庄客去了没半个时候,只听得庄门外热烈。又见一个庄客飞也似来,报导:“那先生发怒,把十来个庄客都打倒了!”晁盖听得,吓了一惊,仓猝起家道:“众位弟兄少坐。晁盖自去看一看。”便从后堂出来。

晁盖道:“你这厮不会承诺!便说本日委实没工夫,教他他日却来相见拜茶。”庄客道:“小人也是这般说。阿谁先生说道:”我不为钱米斋粮,闻知保恰是个义士,特求一见。‘“晁盖道:”你也这般缠!全不替我分忧!他若再嫌少时,可与他三四斗去,何必又来讲?我若反面客人们饮时,便去厮见一面,打甚么紧。你去发付他罢,再休要来讲!“

晁盖大笑道:“先生所言,莫非北地生辰纲么?”那先生大惊道:“保正何故知之?”晁盖道:“小子胡猜,未知合先买卖否?”公孙胜道:“此一套繁华,不成错过!前人云∶”当取不取,过后莫悔。“保正心下如何?”

庄客道:“小人把米与他,他又不要,只要面见保正。”

晁盖道:“必然是嫌少,你便再与他三二斗去。你说与他∶”保副本日在庄上请人吃酒,没工夫相见。“”庄客去了多时,只见又来讲道:“那先生,与了他三斗米,又不肯去,自称是一清道人,不为钱米而来,只要求见保正一面。”

吴用道:“既没官司禁治,如何毫不敢去?”阮小五道:“本来传授不知来源,且和传授说知。”吴用道:“小生却不睬会得。”阮小七接着便道:“这个梁山泊去处,难说难这!现在泊子里新有一伙能人占了,不容捕鱼。”吴用道:“小生却不知。本来现在有能人?我那边并未曾闻说。”阮小二道:“那伙能人,为头的是个落第举子,唤做白衣秀士王伦;第二个叫做摸着天杜迁;第三个叫做云里金刚宋万。以下有个旱地忽律朱贵,现在李家道口开旅店,埋头密查事情,也不打紧;现在新来一个豪杰,是东京禁军教头,甚么豹子头林冲,非常好技艺。――这几个贼男女聚支了五七百人打家劫舍,抢掳来往客人。我们有一年多不去那边捕鱼。现在泊子里把住了,绝了我们的衣饭,是以一言难尽!”吴用道:“小生实是不知有这段事。如何官司不来捉他们?”阮小五道:“现在那官司一到处动擅便害百姓;但一声下村落来,先把如百姓野生的猪羊鸡鹅尽都吃了,又要川资打发他!现在也好教这伙人何如那捕盗官司的人!那边敢下村落来!如果那下属官员差他们访拿人来,都吓得屎尿齐流,怎敢正眼儿看他!”阮小二道:“我固然不打得大鱼,也省了多少科差。”

吓得这公孙胜面如土色。

吴用道:“你们三位弟兄在这里,不是我坏心术来诱你们。这件事非同小可的活动!目目前内蔡太师是六月十五日生辰。他的半子是北京大名府梁中书,本日起解十万贯金珠宝贝与他丈人庆生辰。今有一个豪杰,姓刘,名唐,特来报知。现在欲要请你去商讨,聚几个豪杰向山凹僻静去处取此一套不义之财,大师图个一世欢愉;是以,特教小生,只做买鱼,来请你们三个计算,成此一事。不知你们情意如何?”

且说晁盖请那先生到后堂吃茶已罢。那先生道:“这里不是说话处,别有甚么去处可坐?”晁盖见说,便邀那先生又到一处小小阁儿内,分宾坐定。晁盖道:“不敢拜问先生高姓?贵乡那边?”那先生答道:“贫道覆姓公孙,单讳一个胜字,道号一清先生。贫道是蓟州人氏,自幼乡中好习枪棒,学成技艺多般,人但呼为公孙胜大郎。为因学得一家道术,善能呼风唤雨,驾雾腾云,江湖上都称贫道做入云龙。贫道久闻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大名,无缘未曾拜识。今有十万贯金珠宝贝,专送与保正作进见之礼。未知义士肯纳受否?”

吴用道:“我只道你们弟兄心志不坚,本来端的惜客好义!我对你们实说,果有帮手之心,我教你们知此一事。我现在见在晁保正庄上住。保正闻知你三个大名,特地教我来请说话。”阮小二道:“我弟兄三个真实在实地没半点假!晁保正敢有件奢遮的私商买卖,故意要带挈我们?必然是烦老兄来。若还端的有这事,我三个若拾不得性命帮忙你时,残酒为誓,教我们都遭横事,恶病临身,死于非命!”阮小五和阮小七把手拍着脖项,道:“这腔热血只要卖与识货的!”

正说之间,只见一小我从阁子外抢将入来,劈胸揪住公孙胜,说道:“好呀!明有国法,暗有神灵,你如何筹议这等的活动!我听很多时也!”

阮小五道:“他们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官司;论秤分金银,非常穿锦;成瓮吃酒,大块吃肉。如何不欢愉?我们弟兄三个空有一身本领,怎地学得他们!”吴用听了,悄悄地欢乐道:“恰好用计了。”阮小七说道:“‘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我们尽管捕鱼谋生,学得他们过一日也好!”吴用道:“这等人学他做甚么!他做的活动不是笞仗五七十的罪犯,空自把一身虎威都撇了!倘或被官司拿住了,也是自做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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