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史大郎夜走华阴县鲁提辖拳打镇关西(1)

史进大喝道:“牲口!却怎生好!”内里都头人等惊骇史进了得,不敢奔入庄里来捉人。三个头领把手指道:“且承诺内里。”

那人见史进长大魁伟,像条豪杰,便来与他见礼。

那人入到跑堂内里坐下。茶博士道:“客长,要寻王教头,只问这位提辖,便都认得。”

史进道:“如何使得!恁地时,是我赚你们来,捉你请赏,枉惹天下人笑。如果死时,我与你们同死,活时同活。你等起来,放心,别作圆便。且等我问个来源情由。”

史进下梯子,来到厅前,先将王四带进后园,把来一刀杀了;喝教很多庄客把庄里有的没的金饰等物即便清算,尽教打叠起了;一面点起三四十个火把。

史进便入城来看时,仍然有六街三市。只见一个小小茶坊正在路口。史进便入茶坊里来拣一副坐位坐了。问茶博士道:“这里经略府在那边?”

鲁达道:“谁奈烦等你!去便同去!”李忠道:“小人的衣饭,无计何如。提辖先行,小人便寻将来――贤弟,你和提辖先行一步。”

李忠见鲁达凶悍,敢怒而不敢言,只得陪笑道:“好急性的人!”当下清算了行头药囊,寄顿了枪棒。三小我转弯抹角,来到州桥之下一个潘家驰名的旅店,门前挑出望竿,挂着酒旗,漾在空史飘零。三人来到潘家酒楼上拣个济楚阁儿里坐下。提辖坐了主位,李忠对席,史进下首坐了。

朱武道:“哥哥便在其间做个寨主,却不欢愉?只恐寨小不堪歇马。”

庄里史进和三个头领满身披挂,枪架上大家跨了腰刀,拿了朴刀,拽扎起,把庄后草屋点着;庄客各自打拴了包裹,内里见内里火起,都奔来前面看。史进却就中堂又放起火来,大开庄门,呐声喊,杀将出来。史进当头,朱武,杨春在中,陈达在后,和小喽啰并庄客,冲将出来,正迎着两个都头并李吉,史进见了大怒。仇敌见面,分外眼明!两个都头见势头不好,回身便走。李吉却待回身,史进早到,手起一刀,把李吉斩做两段。

鲁达道:“先打四角酒来。”

史进喝道:“李吉,你如何诬告平人?”

两个挽了,出得茶坊来,上街行得三五十步,只见一簇世人围住白地上。史进道:“兄长,我们看一看。”

史进道:“借问经略府内有个东京来的教头王进么?”

史进拜道:“小人便是。”

鲁达烦躁,把那看的人一推一交,骂道:“这厮们夹着屁眼散开!不去的洒家便打!”

史进引着一行人,且杀且走,直到少华山上寨内坐下。喘气方定,朱武等忙叫小喽啰一面杀牛宰马,道贺饮宴,不在话下。连续过了几日,史进深思:“一时候要救三人,放火烧了庄院。虽是有些金饰家财,重杂物,尽皆没了!”

史进道:“虽是你们的好情分,只是我今去意难留。我若寻得师父,也要那边讨个出身,求半世欢愉。”

史进会心,在梯子上叫道:“你两个都头都不必斗动,权退一步,我自捆绑出来解官请赏。”

鲁达问道:“你两个是那边人家?为甚么哭泣?”

众兵士那边敢向前,各自逃命散了,不知去处。

史进住了几日,定要去。朱武等苦留不住。史进带去的庄客都留在盗窟;只自清算了些散碎银两,打拴一个包里,馀者多的尽数寄留在盗窟。史进头带白范阳毡大帽,上撒一撮红缨;帽儿下裹一顶浑青抓角软头巾。顶上明黄缕带;身穿一领白丝两上领战袍;腰系一条五指梅红攒线搭;青白间道行缠绞脚,衬着踏山透土多耳麻鞋;跨一口铜钹磐口雁翎刀;背上包裹;提了朴刀;告别朱武等三人。浩繁小喽啰都送下山来。朱武等挥泪而别,自回盗窟去了。

鲁达听了道:“呸!俺只道阿谁郑大官人,却本来是杀猪的郑屠!这个腌泼才,投托着俺小种经略相公门下做个肉铺户,却本来这等欺负人!”

本来是教史进开手的师父,叫做“打虎将”李忠。史进就人丛中叫道:“师父,多时不见。”

那妇人便道:“官人不知,容奴告禀:奴家是东京人氏,因同父母来渭州投奔亲眷,不想搬移南京去了。母亲在客店里抱病身故。父女二人流落在此生受。其间有个财主,叫做”镇关西“郑大官人,因见奴家,便使强媒硬保,要奴作妾。谁想写了三千贯文书,虚钱实契,要了奴家身材。未及三个月,他家大娘子好生短长,将奴赶打出来,不容完聚,下落店东人家追要原典身钱三千贯。父亲脆弱,和他争不得。他又有钱有势。当初未曾得他一文,现在那讨钱来还他?没计何如,父亲身小教得奴家些小曲儿,来这里酒楼上赶座子,每日但得些钱来,将大半还他,留些少父女们川资。这两日,酒客希少,违了他钱限,怕他来讨时,受他差耻。父女们想起这痛苦无处奉告,是以哭泣。不想误犯了官人,望乞恕罪,高抬贵手!”鲁提辖又问道:“你姓甚么?在阿谁客店里歇?阿谁镇关西郑大官人在那边住?”

话说当时史进道:“却怎生是好?”

李吉应道:“我本不知,林子里拾得王四的回书,一时候不该县前旁观,是以事发。”

茶博士道:“只在前面便是。”

鲁达道:“俺也闻他名字,阿谁阿哥不在这里。洒家听得说,他在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处活动。俺这渭州倒是小种经略相公镇守。那人不在这里。你便是史大郎时,多闻你的好名字,你且和我上街去吃杯酒。”

史进忙起家见礼道:“客长,请坐,拜茶。”

只说史进提了朴刀,离了少华山,取路投关西正路。望延安府路上来,免不得饥食渴饮,夜住晓行;单独行了半月之上,来到渭州:“这里也有个经略府,莫非师父王教头在这里?”

茶博士应道:“提辖但吃无妨,只顾去。”

老儿答道:“老夫姓金,排行第二。孩儿小字翠莲。郑大官人便是其间状元桥下卖肉的郑屠,外号镇关西。老夫父女两个只在前面东门里鲁家客店安下。”

世人见是鲁提辖,一哄都走了。

两个坐下。史进道:“小人大胆,敢问官人高姓大名?”那人道:“洒家是经略府提辖,姓鲁,讳个达字。敢问阿哥,你姓甚么?”

王四道:“便是小人一时醉了,健忘了回书。”

朱武等三个头领跪下道:“哥哥,你是洁净的人,休为我等扳连了。大郎可把索来捆绑我三个出去请赏,免得负累了你欠都雅。”

李忠道:“待小子卖了膏药,讨了回钱,一同和提辖去。”

李忠道:“贤弟如何到这里?”

鲁达烦躁,便把碟儿盏儿都丢在楼板上。酒保听得,仓猝上来看时,见鲁提辖愤恚地。酒保抄手道:“官人,要甚东西,分付卖来。”

酒保去叫。未几时,只见两个到来:前面一个十八九岁的妇人,背后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儿,手里拿串点头,都来到面前。看那妇人,虽无非常的面貌,也有些动听的色彩,拭着泪眼,向前来,深深的道了三个万福。那老儿也都相见了。

酒保道:“官人息怒。小人怎敢教人哭泣打搅官人吃酒?这个哭的是绰酒座儿唱的父女两人,不知官人们在此吃酒,一时候自苦了哭泣。”

分开人众看时,中间里一小我,仗着十来条杆棒,地上摊着十数个膏药,一盘子盛着,却本来是江湖上使枪棒卖药的。

一面铺下菜蔬果品按酒,又问道:“官人,吃甚下饭?”

三个酒至数杯,正说较量些枪法,说得入港,只听得隔壁阁子里有人哽哽咽咽哭泣。

道犹未了,只见一个大汉大踏步竟进入茶坊里来。史进看他时,是个军官模样;头戴芝麻罗万字顶头巾;脑后两个太原府扭丝金环;上穿一领鹦哥绿丝战袍;腰系一条则武双股鸦青;足穿一双鹰爪皮四缝干黄靴;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落腮髯毛,身长八尺,腰阔十围。

鲁提辖赶紧行礼,说道:“闻名不如见!见面胜如闻名。你要寻王教头,莫不是在东京恶了高太尉的王进?”

鲁提辖挽了史进的手,便出茶坊来。鲁达转头道:“茶钱,洒家自还你。”

朱武三人道:“哥哥休去,只在我寨中且过几日,又作商讨。若哥哥不肯落草时,待安静了,小弟们与哥哥重整庄院,再作良民。”

鲁提辖道:“既是史大郎的师父,也和俺去吃三杯。”

鲁达道:“问甚么!但有,只顾卖来,一发算钱还你!这厮!只顾来聒噪!”酒保下去,随即烫酒上来;但是下口肉食,只顾将来摆一桌子。

心内迟疑,在此不了,开言对朱武等说道:“我师父王教头在关西经略府活动,我先要去寻他,只因父亲死了,未曾去得;今来家私庄院废尽,我现在要去寻他。”

两个都头正待走时,陈达,杨春赶上,一个一朴刀,成果了两个性命。县尉惊得跑马走归去了。

史进叫王四,问道:“你说无回书,如何却又有书?”

两个都头道:“大郎,你兀自赖哩!见有被告人李吉在这里。”

史进上梯子问道:“你两个何故半夜半夜来劫我庄上?”

鲁提辖道:“阿哥,你莫不是史家村甚么九纹龙史大郎?”

史进道:“小人是华州华阴县人氏。姓史,名进。叨教官人,小人有个师父,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姓王,名进,不知在此经略府中有也无?”

鲁提辖道:“但是捣蛋!你与我唤得他来。”

史进道:“恰是那人。”

鲁达道:“洒家要甚么!你也须认得洒家!却恁地教甚么人在间壁吱吱的哭,搅俺弟兄们吃酒?洒家须未曾少了你酒钱!”

酒保唱了喏,认的是鲁提辖便道:“提辖官人,打多少酒?”

那两个都头都怕史进,只得应道:“我们都是没事的,等你绑出来,同去请赏。”

史进道:“我是个明净豪杰,如何肯把父母尸体来点污了!你劝我落草,再也休题。”

史进见了,却认得他。

茶博士道:“这府里教头极多,有三四个姓王的,不知哪个是王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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