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花荣、秦明回军说了,领兵守将的是刘赟,宋江闻名道:“兄弟败给他,无可厚非。”冷恭道:“这厮技艺不凡,却只屈职方貌八骠骑,端的藏匿才调,只是如何是好?”吴用谏道:“城中有此虎将,只宜智取,不成对敌。”宋江道:“似此损兵折将,用何计可取?”苟正道:“前锋容禀,刘赟此人双目有疾,固然白日无异,但道夜里,最怕火光晃眼,只是夜里擒他便好。”关胜闻言大悟道:“本来如此,怪不得那夜他与某未战几合便败。”关胜又来谓宋江道:“公明兄长,小弟愿再战刘赟,彻夜定要擒获。”宋江大喜,就回到皋亭山大寨歇下,是夜,令关胜引本部人马都来北关门城下勒战。城上刘赟见了是关胜,要亲身应战,邬福道:“大哥不善夜斗,不如小弟替大哥去。”刘赟道:“对阵里的是关胜,你等都赢不得他半点便宜,只好我亲往。”贝应夔劝道:“那可死守,待天明也好。”刘赟怒道:“甚么话,如此兵临城下,岂能做缩头乌龟!”言罢,引军出城,和关胜交马。战不过十合,关胜就把偃月刀映月一晃,正晃着刘赟双目。只见刘赟双目泛泪,眼睁不开,急要回马。却被关胜用刀背批上马来,摆布宣赞、郝思文上来,抹肩头拢二背,五花大绑,缚了个结健结实,再也摆脱不了。

再说刘赟到神医安道全处说了,安道全便来看视。一遭看视完了,刘赟道:“不知先生如何医治?”安道全道:“将军少歇,容小可抓些药来。”说罢出营去了。那边杨志领命要来看顾,见了刘赟便道:“你就是能和关将军大战一天一夜的虎将么。”刘赟道:“不知将军大名?”杨志道:“若问洒家,洒家是三代将门以后,五侯杨令公之孙,姓杨名志的便是。”刘赟闻言大惊,便插手道:“竟是将门以后,失敬。”杨志苦叹一声道:“只是过江以来身染沉痾,有安神医日夜照顾,虽未曾丧命,然亦未曾病愈,不能上阵杀敌,常常苦煞洒家。”刘赟道:“将军既身染沉痾,如何不在城中养病,要来虎帐刻苦?”杨志道:“你有所不知,一来是我等天罡地煞同心,怎能留我一人在后;二来是洒家死命要来,公明哥哥也耐不得洒家;三来公明哥哥功名簿里亦有洒家姓名,哥哥不忘洒家,洒家怎能弃之不顾?即使身故,亦不能报公明哥哥大仁大义。”刘赟听了,心中思虑道:“如关胜、杨志这般将门以后都愿在宋公明麾下做事,此人果然如他们说的这般好么?”刘赟思虑不定,只见安道全返来入大帐内。恰是:交心论道说义善,医者兄弟显仁心。不知安道全如何医治刘赟,请听下回分化。

几人正说之间,忽有小校来报说:“杭州四门换了认军旗。”吴用问了备细,小校都说了。吴用道:“闻言这个邓元觉人号宝光如来,使一条禅杖,乃是浑铁打就的,可重五十余斤,短长不凡。”摆布有花和尚鲁智深闻言恼道:“智囊莫要涨别人威风,甚么宝光如来,俺要与那厮大战三百合,好教他知俺花和尚短长处。”吴用道:“吾师技艺高强,天然不觑他入眼。”宋江道:“便请吾师擒下此人如何?”鲁智深拍着胸脯道:“哥哥放心,我必活捉这个秃驴,返来献与哥哥,倘若俺打杀了他,都不算豪杰。”宋江大喜。当日宋江叫杀牛宰马,宴劳全军。次日,与吴用计议定了,分拨正副将佐,攻打杭州,计开:

天星挥刃伏南虎,月夜无云照猛龙。

李俊领张横、张顺、阮小2、阮小5、阮小7、童威、童猛、杜迁、宋万、孟康。共十一员将领去西盗窟内,攻打靠湖门。

良禽择树一安闲,贤将明臣事勿庸。

多少古今挞伐事,原唯百姓太碧绿。

卢俊义领朱武、史进、刘唐、陈达、杨春、林冲、董平、欧鹏、邓飞、穆弘。共十一员将领攻打候潮门。

再说宋军四路军马回营报知宋江,见擒了汤逢士、元兴,宋江便来讲降,二人欣然投降,都来与降将话旧。而后步军头领都到,如此都来议事。宋江又叫人来取薛斗南来道:“你可愿投降?”薛斗南道:“愿降宋前锋麾下。”宋江便叫解绑了,又叫人把吕师囊带入大帐。宋江见了大怒,拍案道:“好一个几次无常的小人,摆布拖下去,斩讫来报。”吕师囊大惊,抖若筛糠,叩首如捣蒜普通,口里尽是些:“豪杰饶命,将军饶命,再也不敢。”如此。宋江道:“你几乎儿害死我朱仝等兄弟性命,如何留得住你!”吕师囊拜倒,泪如雨下,谓冷恭等降将道:“诸位将军,看在你我同在方腊为官的份儿上,帮手说说则个。”下首里有冷恭道:“你要我讨情,你肯听我的么?”吕师囊闻言甚喜道:“但凭调派,赴汤蹈火,冷兄。”冷恭便来谓宋江道:“末将大胆,请宋前锋收回成命。”宋江道:“冷将军有何计议?”冷恭上前与宋江私语几句,宋江道:“既如此,这一干降将,都由你统辖,再拨你五千兵马,新成一军,都是你来办理。”冷恭拜倒道:“败降之将,宋前锋亦如此信赖,冷某深感前锋恩德,必效死尽忠。”宋江赶紧起家亲来扶起道:“你我可做兄弟,不必如此大礼。”冷恭闻言大喜道:“愿听哥哥叮咛。”一众都来道贺。

冷恭领张道原、薛斗南、苟正、昌隆、汤逢士、元兴、张韬、严勇、李玉。共十员将领裹挟吕师囊先攻北关门通衢。

当下宋江调拨将佐,取四周城门。前锋冷恭等部领大队人马,直近北关门城下勒战。冷恭谓吕师囊道:“你去叫开城门。”吕师囊不敢违背,就来叫门,敌楼上刘赟见了,痛骂道:“你本是我国一枢密,是随大王建国的重臣,如何却毁石宝元帅性命?现在却又来叫门,尽显鹰犬之姿势,端的不知耻辱,枉为人也。”吕师囊闻言惭愧难当,返来与冷恭道:“兄弟,且就此放我一马罢。”冷恭道:“我想放你,宋大哥一定放你,你还是把门叫开,才气免死哩。”吕师囊只好再去叫门,好话说尽,也无用处。暗自思忖道:“这一番作为,又有何颜面存留于世,罢罢罢,只一死了之。”因而破口痛骂,只把城上的,城里的骂了个遍,此中把方腊阴暗的事都说尽了。城上听了,鼓响锣鸣,大开城门,放下吊桥,刘赟起首挺刀出马来杀吕师囊。吕师囊也不闪躲,只要寻死。

呼延灼领韩滔、彭玘、杨雄、李忠、周通、张清、黄信、龚旺、丁得孙、朱仝。共十一员将领攻打艮庙门。

杨志领李逵、项充、李衮、安道全、孙新、顾大嫂、张青、孙二娘、郑天寿、王定6、薛永。共十二员将领于东门寨内,管领各寨探事,各处策应。

城上邬福见了大惊,率军下来救应。关胜也不睬他,回马就走。邬福追了三五里远近,忽闻两边喊杀声响,左边张道原,右边薛斗南,一齐杀出。邬福力斗二将,堪堪七八合,便以胆怯,失了方寸,只被薛斗南一臂夹住,擒上马来。不叫邬福起家,摆布早有小校上前捆绑了。苏泾、贝应夔二人见擒了大将,双双大惊,就瞥了邬福,回马便走。张道原、薛斗南也不去追,自擒邬福回营。二人捆绑入了宋军大帐内,宋江见了二人便来松绑,深施一礼道:“谅解宋某用此拙计,冲犯将军虎威。”刘赟道:“败军之将何受此礼,只求速死罢了。”宋江道:“我知将军忠心不改,只是听苟将军说将军双眼有疾,想要为将军医治,只恐将军不肯到此,才出此下策,还望将军包涵。”刘赟道:“说得好听,你会美意为我治病?”宋江道:“一言既出如白染皂。”刘赟道:“到时定不放我南去。”宋江笑道:“只待将军病愈,若还不肯留下,我亲送将军出营。”摆布将士听了,都有不忿,但见宋江如此,也不敢多说。又有冷恭道:“将军若归降公明哥哥,我这一军之将的职务,甘心让给将军。”刘赟道:“都不需多说,我已然是俘虏,我命如何,都是你们说了算,只要一点,决不投降。”宋江又来欣喜道:“将军无需思疑,只是来治眼疾。”刘赟拜谢了。宋江便引往安道全处医治,又命杨志摆布看顾。

诗曰:

鲁智深、武松、解珍、解宝、邹渊、邹润、李云、石勇、焦挺、鲍旭、雷横、共十一员将领去东门寨攻打菜市、荐桥等门。

只说宋江调派雄师来杭州四门搦战,方天定麾下一个将军要往四周救应,不是别人,恰是飞龙大将军刘赟。刘赟道:“末将与邬福;张威与郭世广;国师邓元觉与徐方;司行方元帅与徐白,如此兵分四路,同出救应,可大胜也。”方天定大喜从之,分拨四路出兵驰援。四军到处,却见宋军早退了,刘赟等人便当场守御,一面把战果报说。方天定便领四周军马守门,不得有误。如此严加防备,不必絮繁。

宋军阵上,昌隆见是自家大哥刘赟,也舞铜锤批马而来,就在垓心抵住刘赟凤嘴刀。又有苟正纵马来救了吕师囊回阵。昌隆道:“大哥别来无恙。”刘赟道:“哪有你这般兄弟,背叛来杀大哥?”二话不说,来斗昌隆。两个斗了三五合,昌隆自知不敌,回马便走。薛斗南见了,挺朴刀批马来斗。两个斗了十数合,难分胜负。冷恭见了,恐薛斗南有失,张道原、张韬抵住。三个豪杰来斗一个英杰。好有一比,反比虎牢关三英战吕布。四小我,四匹马,斗作一团。三十合之上,不分胜负。城中邬福见了,恐刘赟不敌,率苏泾、贝应夔引雄师冲杀出来。薛斗南、张道原、张韬见了,回马便走。如此冷恭一军大败,望北而走,正迎着宋江雄师。冷恭前来领罪道:“小弟初战倒霉,空耗雄师士气,特来受罚。”不待宋江说,吴用道:“罚不罚的战后再说。”即令花荣、秦明等刺斜里杀将去,冲退南军。刘赟见宋军来迎,也回城中去了。

对垒阵前戈倒向,允文允武逞能凶。

宋江领吴用、花荣、孙立、马麟、燕顺、关胜、徐宁、宣赞、郝思文、秦明、索超、单廷圭、魏定国、樊瑞。共十五员将领镇守北关门通衢。

且说宋江送走刘赟,又来与邬福嘘寒问暖。摆布降将里苟正、昌隆两个最亲,都来劝服。邬福本无主义,三言两语便来拜倒道:“情愿归降。”宋江大喜,忙叫起家,归冷恭麾下。如此筹议次日攻城备细,吴用道:“可遣凌振引炮手到此,次日开释号炮,四周一齐攻城,敌军便是瓮中鱼虾。”宋江认理,便擢人去取凌振一部炮手到此。然后说些攻城细节处,诸事已了,便叫散帐,只留下冷恭。见世人都去,宋江谓冷恭道:“贤弟,我有一言,你且听了。”两个坐下详谈,宋江便把另立贤君的事情备细说了。冷恭大惊道:“哥哥如何至此?”宋江道:“我观当朝天子,暗晦不明,不能支撑大宋运气,你等兄弟也是是以造反,只在北国罢了。”冷恭深思一回,便要摸索宋江道:“那大哥如何不归顺方腊?”宋江道:“贤弟休说方腊,这厮只顾本身吃苦,就连自家将军都不顾得,更兼殛毙百姓,治国不正,并非明主,不屑投效。”冷恭道:“如此说来,哥哥心系天下,并非为一己私利仕进?”宋江道:“兄弟如何这般想我?我虽鄙人,只要忠义傍身,不敢烧毁。”冷恭道:“哥哥为兄弟谋前程,为百姓朗乾坤,都是大义,只这另立新君一点,或有不忠,他今后代史乘一笔,怎了得?”宋江道:“推举新君亦是凤子龙孙,也为延绵大宋鼎祚,如何不忠?他日身后事,直教先人批评无有不成。”冷恭闻言,起家拜倒道:“哥哥忠义,我等不及一二,我冷恭而后必定尽忠哥哥。”宋江赶紧扶起道:“该当报效国度才是。”二人相互酬酢,说些事理,相谈甚欢,当夜散帐,不必絮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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