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严勇李玉穷追小丘林 元帅监军兵奔弘州城

当下张令徽见了完颜杲,上马参拜道:“末将镇守弘州,不敢擅离职守,只是听闻西京被围,特来援救诸位元帅!”完颜杲心中只是恐追兵到了,忙道:“将军不要答礼,快去杀散宋兵!”张令徽起家,引军看了一遭,返来报说:“宋军见我救兵已到,缓缓退去了。”完颜杲这才松一口气,只觉浑身瘫软。张令徽赶快将完颜杲扶起,又命人取来水和食品,散给众位元帅将领。完颜杲稍稍规复了一些精力,谓张令徽道:“此次多亏你及时赶来,不然我们都要命丧此地。”张令徽则道:“这是末将分内之事,元帅不必挂怀。”完颜杲叹道:“只是不知今后如何是好?”张令徽道:“元帅,现在之计,我们当务之急是赶回弘州,清算兵马,以防宋军来袭。再派人快马加鞭前去上京,要求郎主增派援兵。”完颜杲点头道是。因而,世人都回弘州,不必絮繁。

自古疆场次到今,将军义士隔阳阴。

再说完颜银术可两人仓惶下山回城里来,就把遇见伏兵的事情说了:“一二万人马,只剩现在两三千人勾得返来。”完颜杲闻言大惊,拍案道:“现在失却这很多精兵强将,这西都城如何守得住?”完颜希尹沉凝半晌,说道:“现在情势危急,需立即派人向朝廷求援。”说罢,完颜杲谓完颜宗翰道:“你速去上京,要求援兵。”宗翰领命而去。完颜杲回身对众将官道:“诸位,西都城乃我大金冲要,毫不能失。吾等当死守城池,以待援兵到来。”诸将齐声应诺。

孙琪见失了李忠,军心不定,忙教退兵。那边完颜银术可见状,喊一声道:“杀蛮子,立大功!”卷着旗号,喊杀将来。就见宋军丢盔弃甲,四散奔逃,都往那火烧山里去。银术可变教完颜娄室再左,夹谷烈英在右,其他牙将压住阵脚,一发往山上来。“誓要包抄宋军,一举全歼!”当下金兵士气大振,不管不顾都望山上走。

本该永逸一劳受,怎奈天时也护金。

完颜杲不知驰驱多久,转头看时,严勇、李玉等就叫水军卸甲,轻装简从,大步流星而来。完颜杲有样学样,也叫世人卸甲,都穿轻装再跑。完颜杲等人一起逃窜,怠倦不堪,很多将领都颠仆在地。完颜杲为鼓励士气,忙道:“跑过这片林子,前面便有援兵!”世人闻言,都觉生还在望,又使出吃奶的劲,驰驱起来。过了林子,倒是一片山丘,不见甚么援兵。完颜杲又道:“过前面山丘,恰是援兵大寨!”世人闻言,又来驰驱。堪堪翻过山丘,却不见甚么援兵。众军已然怠倦,皆不能走路。完颜杲也瘫软在地,不能转动。夹谷烈英正转头看,严勇、李玉两个正缓缓靠近,再转头看,正面扬起一片灰尘。完颜杲大喊:“死了,死定了!”完颜宗翰却看得真着,大喊道:“非是宋兵,倒是援兵到也!”只见那一彪人马奔来,打一个张字灯号,为首一人恰是完颜药师麾下张令徽。那边李玉见有救兵,忙止住雄师道:“金兵援兵到了,不能对抗,且缓缓退之。”严勇骂一声道:“直娘贼,几乎儿擒了完颜杲,错过这等大功!”两个骂骂咧咧,退兵去了。

斑斓花毛为恶虎,能人匪贼也称臣。

此时节宋江也在梦中,正遇见与秦明相聚,当时秦明说了言语,与林冲普通无二。宋江惊醒,心中多有悲感,又与吴用圆梦。宋江、吴用二人都晓得此中暗喻,只是嘴上不说,两个当夜无眠。又过两日,才得了杨志手札,只道是:“李忠、穆春战死,马麟、燕顺病死。”只觉心中难安,一日夜里头发全白。众兄弟见宋江这般,哪个能不伤怀?当下有戴宗道:“元帅忧心国事兄弟,恐劳累成疾,我可去取神医到此,为兄长调度身材。”宋江道:“不必,神医正与柴进处医治,若此时取来,柴进不能病愈,岂不是愚兄之过?何况年过半百,岂有不生白发之理?”因而便作罢了。自此以后,宋江每日郁郁寡欢,身材每况愈下。众兄弟看在眼里,急在内心。

诗曰:

欣然身后不平意,魄遣梁山是本真。

且说严勇和李玉回了大同府,与孙琪等报说了备细。祖士远叹道:“这便是命不该绝,今后必是大患!”世人道是。当日,孙琪命人放榜安民,调拨粮草等事件,一日夜未曾合眼。次日天明,孙琪等为头的将领将歇,杨志亦入梦中,忽见林冲拜访。当时林冲道:“你两个部下兄弟,俺要带回梁山团聚,兄弟莫要顾虑。”言毕,就见两团黑的白的,似人似鬼,遂林冲走了。杨志要问,撒然觉来。杨志睁眼看时,不见林冲,忽有小校来报:“马麟、燕顺二位将军捱不过五更,放手人寰去了!”杨志闻言,欲哭无泪。当下叫人好生安葬,又报书宋江。有诗叹道:

本来当时李玉传闻捉了完颜杲,感觉不妙,大悟道:“完颜杲此人谨慎,怎会这般暴露马脚?”来看时,有认得的,晓得不是完颜杲,才道:“众调虎离山之计了!”严勇道:“四门都有守把,他能那里去?”李玉这才想起,城中有条御河,东北角有座水门。因而二人先入城里看了,借调些许民船,引了很多无能水军来追。万幸,金兵会乘船摇橹者未几,行的慢,这才追上。完颜杲见状大惊,忙教荡舟。完颜希尹便道:“只把重物投入河里,也好隔绝一二!”因而金兵就来搬运金银珠宝等物,一发扔河里去。完颜杲一只船来到一处荒滩,恰是御河绝顶。完颜杲无法,只得弃船登陆,往东而去。严勇见状,也教水军弃船,都登陆来追。上得岸边,水军便不济金兵,就见完颜杲几个为头的元帅、监军,哪怕高高在上的职位,也只能用两条腿疾走。

百里不逢喜,千年难遇春。

现在灭却英豪胆,一抹魂归水泊巡。

话说两军交兵,商定各出十个将领放对。当时二十人斗过二十合之上,忽见一将落马,世人看时,不是别人,恰是打虎将李忠,被磨辇一枪刺上马来。两阵上各自鸣金收军,九对将军分开。两下各回本阵。不幸打虎将,却被番人杀。有诗叹道:

山中贝应夔、伍应星两个引雄师藏在盗窟里,先见一伙宋军上山来,不一时,又见一伙金兵上山来。伍应星正要出战,贝应夔道:“白旗未动,不成私行出兵。”两个又等了一刻,又见两路兵马望两边山嘴里去。伍应星道:“兵分三路,如何是好?”贝应夔道:“你且盯住左边的,我就盯住右边的。”两个商讨定了,再看那山顶旗号,白旗落了,红旗升起。贝应夔道:“机会已到,你我分兵杀出!”当说了,分摆布冲将出来。此时节前路金兵正要翻过山头,只听得山头上锣鼓响,杀下一片宋军。贺从龙抢先出马,正抵住中路中军,就把金兵步地拦腰堵截,分做山前、山后两队,教这伙金兵不能相互救应。贝应夔从右边山嘴出来,正抵住夹谷烈英中军;伍应星从左边山嘴出来,也抵住完颜娄室中军。两边都是把金兵拦腰折断。

只说完颜宗翰引一队精兵,从东门出城来,便见乌压压一片旗号,为首一个将领,恰是邓元觉。当时邓元觉横着禅杖道:“奉将军命,我步军在此等待多时了!”本来孙琪退守火烧山时,徐槐发起:“可把水军、步军分作两路,从山后绕到北门、东门两处,叫他不能出城,皆是马军杀回城下,就势头把城池围住,便可耗死这伙城内金兵。”孙琪天然认理,这才有了这出。当下完颜宗翰见状,不敢对抗,引兵回城里去了。完颜杲见完颜宗翰返来,问道:“如何不去颁领救兵?”完颜宗翰答道:“城外有宋军埋伏,末将没法突围。”完颜杲听了,心中更加焦心。便惹人都来东门城上看了,果见一伙宋军步兵在彼,把来路围得水泄不通。完颜杲道:“北门如何?”小校报导:“模糊约约也见一伙宋兵埋伏。”完颜杲闻言,心如死灰,长叹一声:“天要亡我,如之何如?”话音未落,完颜希尹发起道:“元帅莫急,我有一计,或可解当前之困。”完颜杲忙问:“计将安出?”完颜希尹道:“此城本是辽国西京,当时辽报酬运输便当,挖一座运河,名唤御河,正与西城南北贯穿,我等可教四个死士将军,分四门出城,引诱敌军,元帅则可乘船走水门,往东北而去。”完颜杲听了大喜,当即叮咛下去。未几时,遴选四个死士,扮作完颜杲的装束,引二三百人,望四门冲出而去。孙琪等人不知是计,纷繁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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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路人马混战在一起,杀得难明难分。贺从龙挥动钢枪,见一只蛟龙出海;贝应夔刀法凌厉,见一只大鹏落树;伍应星长矛横扫,见一只猛虎下山。金兵顿时打乱。完颜银术可、完颜娄室、夹谷烈英三个听得后军大乱,仓猝转头时,又听前面喊杀声迭起。看时,恰是孙琪、杨志、刘赟三将引兵卷杀返来。银术可三人见大事不妙,哪敢抵敌?只得且战且走,被杀得节节败退。完颜银术可见状,心中大惊,仓猝命令望刺斜里去。谁知山中早有很多伏兵,都是贺从龙沿路设下的,这些伏兵不在前面厮杀,只在边沿里擒杀走单的士卒。有活命的金兵返来报说:“四下里都是宋兵,走脱不掉!”完颜银术可大惊,叹一声道:“莫非此处便是俺的葬身之地么?”话音未落,只听刺斜里一军赶来。银术可看时,恰是夹谷烈英引着十个牙将赶到。夹谷烈英道:“俺这里十员牙将镇住后军,方才杀了几个宋将,这边正有前程,将军快随我走!”银术可也不顾完颜娄室的性命,只为本身求生,便引着残兵败将,跟着夹谷烈英望刺斜去了。

猛打穷追番鬼子,学成曹贼道梅林。

完颜杲见走了宋军,则带领亲随,悄悄翻开水门,登上一艘划子,向北而行。船上,完颜杲回望西都城,只见火光冲天,喊杀声不断于耳。贰心中暗叹:“此番虽逃得性命,但金国局势已去。”想到此处,不由潸然泪下。完颜杲一行人逆流而上,行得较慢。不一时,忽闻身后有声音道:“兀那厮贼人要瞒天过海么?”金兵循名誉去,倒是严勇、李玉两个引水军来追。

此一役下来,山中金兵大半被扑杀。孙琪命人打扫疆场,才知伍应星携四百余土兵活捉完颜娄室,贝应夔、张韬被三五个牙将围着乱枪戳死,乱军里又死了穆春,伤了马麟。孙琪便喝采生安葬三人。恰是:豪杰小遮拦,魂归火烧山。有诗叹道:

一日,卢俊义前来看望,劝道:“哥哥切莫过分忧愁,保重身材要紧。现在战事吃紧,还需哥哥主持大局。”宋江叹口气道:“我虽忧心战事,但更痛心落空的兄弟们。他们都是遂我从梁山泊出来的好儿郎,现在却阴阳两隔。”卢俊义这才近前安抚道:“哥哥,逝者已矣,生者当自强。我等做兄长的,应化哀思为力量,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耻。”宋江微微点头。次日,宋江堆积众将商讨:“现在东西两路大胜,我意一举毁灭金兵,不知有何战略可用?”吴用道:“现在局势已定,可与陛下上表,教启用海滨王,任其统领原有辽军,以重修辽国为本,出兵儒州,堵截完颜杲归路。届时他必伶仃无援,我军可一举荡平东西两路金兵。”宋江道:“正合我心。只是不知允辽国多少地盘?”卢俊义点指舆图道:“可赐下原辽国西京大同府以北奉圣州、可汗州、儒州、归化州,四个州郡。其他皆归我大宋统统,今后若能同伐金国中京道,可平分之。”宋江深觉得然,当下修书一封,派戴宗送往汴京。恰是:有商有量复大辽,同仇敌忾破金兵。不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化。

遮拦是土绅,兄弟少全珍。

人生自古谁无死,怎负平生结义心?

现在战死疆场下,也是魂归耀祖宗。

惯会刀枪打虎凶,江湖立定一青松。

铁笛钢刀数马麟,大志壮志貌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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