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世人说到情深处,回想当年兄弟如何,宋江道:“我在府上单盖一间房,专门供奉众兄弟灵位,每日晨昏上香,未曾有失。每次看视,总要挥泪。”说罢,又来喝酒。世人喝得烂醉,有不济事的,就在宋江府上睡了。要打道回府的,此中有子嗣的都来接着归去,无子嗣的,宋江叮咛了,一一教人务必归还到榻下。
话说阮小七与子阮良在盖天军练习水兵,保一方全面,并无差池,州县管束更加恰当。是以半载未曾有话。看看年冬时分,忽有都城来书。阮小七教阮良看了,阮良大喜道:“是宋父执六十大寿请柬,教三爹望东京相会。”阮小七闻言,喜不自胜,正从交椅上跳起道:“好也,好也!”忙教仇辙清算行囊,催促车马,等不及要去与宋江拜寿。阮良笑道:“爹爹莫急,还需与本州知府请下假来。”阮小七道:“遮么的忘了,我这便去。”此中细节,不必絮繁。
诗曰:
当时阮小七见了宋江,宋江近乎不敢认,只道:“兄弟多年不见,也老了很多。”阮小七又引阮良、孙易见了。两个侄儿拜罢宋江,孙易又道:“多谢叔父赐侄儿大名。”宋江忙教请起,又问道:“你母亲怎不一同前来?”孙易听宋江问了,这才说道:“我娘前年便没了。”宋江闻言,伤怀很多,叹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只是结义一场,好不教我哀思。”孙易忙来全说了。宋江这才回转,又问道:“不知你可担当家业么?”孙易支支吾吾,只说:“家业都在。”一旁阮小七道:“哥哥 怎地难堪自家侄子,问这问那,却不想问问来时用饭了么?”宋江闻言,笑道:“见得也是,你等未曾用饭,就在府上吃了。”当下教伴当作饭,不必絮繁。
阮小七想了想,后又笑道:“你母亲教你如何劫道,真乃一脉相承。”阮良在旁听了,说道:“三爹,既然是叔父之子,咱不成不管。”阮小七点头称是,对孙易道:“贤侄,你且带着你的兄弟,随我同去东京。”孙易大喜过望,忙去会聚仆人。当下世人重新清算行装,往东京进发。一起上,孙易将家中遭受细细说来,听得阮小七等人又喜有悲。不一日,早到都城,只见城门下早有宋清接着。那阮小七在顿时见了宋清,心中欣喜,忙上马来与宋清答礼,又说了两个子侄,宋清行礼道:“俺哥哥早在府衙等待,教我在城门相迎,还需在这里迎其他未到兄弟,就叫这两个引哥哥去府邸便是。”因而教两个小厮引着阮小七一众去了。
关煋得了动静,心下大惊,忙引世人都到府外去寻,寻了半夜,却在御桥上见了赤兔马,顿时无人,只是不知人在那里。四下里去寻,有人喊道:“老爷落水里去了!”关煋又惊又怕,赶紧叫人救应登陆,都回府里去了。当时关煋不敢怠慢,以免叫人去存候道全,一面教人褪去父亲湿衣,擦干身材,教洁净的衣服穿了,安设榻上。当时正值寒冬,气候忒冷。关煋唯恐不敷,又教点起火盆取暖。只等得差人返来道:“安神医吃的酒醉,不能出诊。”关煋无法,只得先请平常医士看治,关煋一夜不敢阔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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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宋江与世人陪话,说的晚了,早有官员来道:“太尉,天气已晚,不敢多加叨扰,本日便就归去,他日再来拜见。”宋江道:“请便。”因而散去大半。残剩人物,皆是与宋江豪情深厚之人。世人又饮了几杯,朱仝拍案而起,朗声道:“哥哥,现在我等兄弟重聚,又得圣上隆恩,实乃人生快事。他日若能再立军功,更是兄弟心中所愿。”世人闻此,皆有感到。宋江叹道:“兄弟所言极是。然今时分歧昔日,我等年龄已高,看看半截入土,如何再度挞伐?只好安乐便罢。”叹罢,又道:“昔日交谊,自是难忘。”举起酒杯向世人敬去,世人饮了。卢俊义道:“哥哥,我等自有后辈在,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子嗣必定灿烂门楣。”世人纷繁称善。唯有孙易不敢昂首,心道:“是俺想要安闲,辞了官,做了民,却不能光宗耀祖。”一旁阮知己细,见孙易面庞变颜变色,忙来道:“兄弟,人各有志,不必挂怀。”孙易听了阮良之言,才道:“哥哥说得是,是俺钻了牛角尖。”世人见状也未几问。
当时关胜一人一马,就在城中乱逛,虽说老马识途,怎何如骑马的将军酣醉?关胜就把缰绳左晃右拽,那赤兔马左摇右摆,不一刻,来至西城门前。关胜昂首看时,觉得到家,上马就要拍门。摆布守门军士认得关胜,忙来答礼道:“将军是要出城么?”关胜道:“出甚么城?我正要回家!”守备军士道:“将军家宅不在城外,该当归去才是。”关胜闻言,再昂首细看,恰是城门。当即用手扶额,返来指责赤兔道:“牲口,胡涂走错了路。”赤兔也自无法。关胜上马再行,七转八拐,不知那里去了。
如此捱过一夜,次日天明,先是关阳转醒,闻听父亲昨夜落马入水,得了大病,忙来看视。只见关胜咬紧牙关,双目难睁。顿时哭道:“皆是我一时醉酒,看顾不周,教父亲这般刻苦,枉为人子。”哭罢一阵,又来问关煋道:“母亲、mm可知?”关煋道:“昨夜夜深,不敢叨扰,本日便要相告。”关阳道:“贤弟在此顾问,我自去与娘亲请罪。”说了便去。
百草莳栽元亮宅,寸心披写最高楼。
吾心欲学名家着,却把文章化水流。
且说安道全细心诊断后,眉头紧皱。本来关胜落水受寒,又兼体内旧伤复发,才病势沉重。他开了几剂猛药,命人速速煎制。关家高低一心,经心顾问。当下,一剂药便叫关胜缓缓展开双眼。世人见状,喜极而泣,又来谢安道全拯救之恩。安道全则不言不语。关煋机灵,见安道全如此,便引入客堂,问道:“叔父可有难言之隐?”安道全叹道:“小子聪明,宗子武强,关家后继有人。”关煋道:“还望叔父照实相告。”安道全道:“凡事病理,休管表里,我皆可医治。唯独一点,寿数不成变动。固然大病已被我药到而除,只是这寿数将尽。”关煋闻言,悲从中来。心中无法,只得先送安道全离府,又自返来。
向来豪女配豪侠,最是山中母大虫。
只说关胜当时与宗子关阳皆喝的酣醉,宋清送到府门外,说道:“关将军还是捎待,等轿来了,坐轿回家才是。”关胜道:“无妨事,我这赤兔马熟谙途径,我自骑马,渐渐归去。已教次子煋儿在路上相迎,迟早接着。”宋清道:“只怕此中有失,我且遣两个小厮相随奉侍也好。”关胜又道:“我子关阳也在,即使有贼寇于路,我等有何惧哉?”宋清见关胜执意如此,也不好再劝,只得叮嘱几句谨慎的话语。
却说关胜转醒,自发命数未几,心中悔怨不已,就唤妻与膝下三子到前,叹道:“昨夜忒欢,多贪几杯酒,又耍性子,教我二子吃了委曲,是为父之过。现在我自知不能多活,只是放心不下你等。不知你等依我言么?”三个孩儿齐齐跪下,口尊父亲道:“孩儿谨遵教诲。”关胜道:“施惠勿念,受恩莫忘。服膺,服膺!”言罢,放手人寰去了。有一首《献衷心》叹道:
当时世人大哭一场,取棺椁发丧。厥后天子得知,亦自伤感,一面抚恤关家高低,若子嗣成人,可继任关胜之职务。
只说当时宋江还在醉梦里,正梦见关胜来与本身道别。宋江疑道:“兄弟又来,怕是昨夜吃酒未曾纵情。”关胜道:“非也,小弟特来拜谢公明哥哥当年知遇之恩,本日阴阳两隔,小弟只在梁山泊等与哥哥团聚。”说了,拜了四拜,飘飘然去了。宋江垂泪惊醒,才得知关胜已死。顿时哭道:“昨夜还在面前欢声笑语,本日却人魂两隔,真痛煞我也!”说了,只觉肉痛病又犯,一口血喷讲将出来。恰是:人有悲欢聚散,月有阴晴圆缺。不知宋江性命如何,请听下回分化。
日车疾似催吴鬓,刀梦真如困楚囚。
见北征南战,飞舞青龙。鞍顿时,正豪杰。纵剑林枪雨,刀影重重。尊武圣,关羽后,月明中。
关胜父子二人骑上马缓缓前行,行至半路,关阳只觉头重脚轻。想来那关阳毕竟小子,可贵遇见阮良划一辈豪杰豪杰,是以贪多了饮。出来被北风一吹,只觉酒劲上头,竟在顿时闲逛起来。关胜赶快拉住关阳手中缰绳,呵叱道:“小子休睡!”关阳这才惊醒。关胜直教关阳前面行了,安闲前面看着。又走一阵,忽闻一阵马蹄声急奔而来。关胜觉得遇着歹人,正要拔剑。细心看时,本来是次子关煋前来策应。当下关胜道:“你兄长醉了,你且先送他归去,再来接我。”关煋道:“父亲,孩儿早引来两辆车,还请父亲同兄长一同上车了归去。”关胜一来是要在儿子面前逞能,二来是吃得酣醉,不辨是非。喝道:“甚么话,大将军岂能坐车?传出去惹人嘲笑。外族贼寇若知了,还不说俺关胜没本领!且退了去,我自骑马归去。”关煋聪明聪明,听得这话,只说是父亲耍酒疯,也不敢理睬,只得扶着兄长关阳上车归去。只是与摆布军官道:“辛苦你等,可远远跟着将军,莫教我父亲发明了,一起护送返来就是。”摆布军士道:“小衙内那里话,我等自当尽力奉侍。”因而关煋、关阳两个先归去了。
叶落枝头忽送秋,锦鳞赬尾半生休。
不说世人赶路,高低如何。看看三天五日,远近兄弟都已到了。只说大寿当日,满都城张灯结彩,百官同贺,万民皆喜。更有天子御笔亲书贺帖。公然是恩待有加。听得一派鼓乐响,乃是众兄弟与宋江贺寿。宋江府前来往职员,络绎不断。宋江教宋清一一谢礼,调剂宴席。摆下很多张桌子,围头一张坐着宋江,卢俊义、吴用、宿太尉坐在一旁,四下里恰是岳飞、柴进、李应、关胜、呼延灼、戴宗、阮小7、朱仝、史进、武松、燕青等梁山兄弟。第二桌都是孙琪、冷恭、徐槐、等,第三桌才是文武诸官,前面几桌都是人物,不必一一絮繁。
关阳仓促来到母亲房内,见母亲正起来吃茶,当即跪倒膝前,哭诉道:“孩儿不孝,害的父亲大病。”其母乃是帝姬,天然沉稳,只道:“孩儿此话从何提及?”关阳就将事情委曲奉告。其母听闻,顿时落泪,仓猝带着女儿前去关胜榻前探视。只见关胜病情愈发严峻,平常医士束手无策。关煋心中惭愧,便亲存候道全到此。他快马加鞭赶到安道百口下。安道全酒已醒大半,见关煋一片孝心,遂清算药箱随他前来。
只说阮小七带了阮良并五七个伴当,留下仇辙道:“我不在时,你多担待。”仇辙叉手不离方寸,乃道:“将军放心。”因而阮小七赶着马车,迤逦望东京来。行了几日,渐近东京更近,阮小七心中便就欢乐一分。只是来至一处翠竹林,却不想遇一伙贼人拦路。看着八九个壮汉,手持赶棒。贼人领头一个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不,老爷我是管杀不管埋!”阮小七见状,大笑道:“老夫纵横江湖多年,现在做了大官,岂惧汝等鼠辈!”言罢,抽出朴刀赶上,阮良及伴当们亦纷繁拔刀相向。世人当即斗作一团。只见阮小七刀法凌厉,几个回合下来,贼人只好四散奔逃。为首阿谁见打不过,忙喊:“且慢!”跳出圈子。阮小七怒道:“且慢却待怎地?”那贼道:“你且报个名字来!”阮小七道:“豪杰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活阎罗阮小七的便是。”未曾想那匪首闻言竟扑通跪倒,连拜数拜道:“叔父在上,受小侄四拜。”阮小七道:“哪个是你叔父?如此攀亲戚,觉得我不杀你么?”那贼道:“叔父不知,小侄乃是孙新之子孙易。”阮小七闻言,恍然大悟,笑道:“本来是贤侄,快快请起。”阮小七扶起孙易,问道:“贤侄为安在此落草为寇?你母顾大嫂怎地不在?”孙易闻言答道:“叔父有所不知,前年家母身材年老,无疾而终。厥后我成人时,本能够接任家父东源县总管之职。只因小子贪玩,不受束缚,罢官为民,也算安闲一方。前些日得了宋叔父六十大寿请柬,不敢违背,便来东京。无何如前日里用尽了川资,又想起家母平生所教,这才引着仆人做了劫道的匪贼。”阮小七听后,长叹世事无常。有诗叹道:
经验家持终有子,能留豪杰并雄风。
寒水动,饮残风。勇星犹坠洒仓促。恨不如交战,飞舞青龙。施义气,恩德罢,尽虚空。
前面两个关家士卒不敢跟的太紧,只是跟到城门,早不见了关胜。两个焦心,忙来问守备军士。守备军士道:“关将军调转马头去了。”两个便就返来路上追,寻了好久,皆无收成。两个商讨道:“现在跟丢了关将军,如何得了?”另一个道:“我去与关煋小衙内说了,你在这里再找找。”两个说定,分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