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飞鹏巧夺二龙山 瘟神夜探桃花村

倪乾忙来稳住心神道:“休慌,且回盗窟,再作计议。”世人正要回山时,只见山上三关早已更旗换帜,都是大宋的兵马。世人大惊:“倒是声东击西之计!”本来那飞鹏将军张志宁,早引一伙精兵,用飞爪、云梯、攀绳等都从后山崖上入寨里来。此时节大寨空虚,只要老弱病残守把。张志宁引这一伙都杀入寨里来,如砍瓜切菜普通,又趁着夜色,换了红头子披挂,赚开三处关卡。张志宁正要前后夹攻,却被倪乾发明,事已至此。当下事急,倪乾不顾得很多,谓众大喊道:“望白虎山去!”世人催马颠步,一发走了。刘元鼎见贼人都走了,也不去追,就上山来与张志宁汇合,二人就把山中财物搜刮一空,大半都私吞了。残剩的一面清算出五十大箱,一面手札报知梁方平置帅。梁方平得报,率雄师都来驻扎二龙山。鹏蟒二姑息把五十箱金银珠宝奉献,梁方平大赞其忠义勇敢,当夜清算兵马歇了,来日再斗不迟。

敢炽挥军群怒去,单人匹马不能还。

谛视勾大家打算,长枪调虎虎离山。

二龙曲路有三关,大将飞鹏巧易攀。

却说倪乾一众飞马驰驱一个时候之上,便到白虎山下。倪乾教探马四散去,返来报说:“并无追兵。”这才松了口气。蒋哉忿忿不平道:“没想到官军如此狡猾!”倪乾叹口气道:“此次是我忽视了,幸亏众兄弟无恙。”毕隆问道:“现在我等如何行事?”倪乾深思半晌道:“二龙山已失,我等只能临时居住于此。待我派人与白虎山孙家兄弟通报,再做筹算。”便遣景崇上白虎山去与孙家兄弟报说。景崇连夜上得山来,早有喽啰通报。孙佐、孙佑兄弟闻言,都出来相迎道:“不知那道香风,却把哥哥吹到小寨?”景崇一脸笑容道:“兄弟不知,现在大宋调派官兵,誓要剿除青州诸多盗窟,见今清风山、二龙山已失,特来投奔,望请收留。”又将前番之事细细说与孙氏兄弟。孙佐听罢,沉吟半晌道:“不想二龙山竟遭此劫。也罢,兄长且在我寨中安息,再从长计议。”孙佑也道:“便是这般。那官军得了二龙山,只怕不会善罢甘休。我等需谨慎防备。”因而,便引倪乾等人都在白虎山安营扎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不说白虎山如何,只说两日前,桃花山张先等人都到聚义厅商讨军事。张先安闲上首金交椅坐下;摆布沈春、袁刚坐地;下首周地祖、王全坐了。张先谓世人道:“宋军先破清风山,后破二龙山,现在要来打我寨子,诸位兄弟何故抵敌?”王全说道:“大哥莫忧,我等自幼习武,岂会惊骇那官军。”周地祖也道:“便是死战到底,也不能让官军得逞。”沈春、袁刚二人却道:“两位兄弟切莫打动,官军势大,不成硬拼。我等当想个战略,智取为上。”张先点头道:“二位兄弟所言甚是。众兄弟可有何奇策?”世人一时沉默不语。正在此时,一小喽啰来报:“山下宋军分做四路,东西南北把我山包抄。”张先闻言大惊,不知如何是好。袁刚道:“我等也分四路去打,若能胜时,便不惧他;若败了时,再思战略。”张先道是,叮咛四个兄弟点起喽啰,四下里去。

且说景崇回到白虎山,将所见所闻奉告倪乾等人道:“我看宋军有四周认军旗,扎住东西南北四周。”倪乾问道:“是哪四个?”景崇道:“东边是飞熊将军孙铎;西边是飞豹将军马旺;南边是飞鹏将军张志宁,北边是飞蟒将军刘元鼎。”世人听闻桃花山被围,各自心中忧愁。孙佐道:“如此看来,官军势大,不成轻敌。我等当早作筹办,以防万一。”孙佑道:“大哥所言极是。我等可加强巡查,严守盗窟。”世人点头称是,遂叮咛下去,不必絮繁。

次日天明,探马小喽啰来报上白虎山道:“那伙宋军不来打我盗窟,却绕道望桃花山去了。”世人闻言,不知其解。倪乾道:“想必是我这里人马较多,不好攻伐。”孙佑道:“见得也是,清风山三五百喽啰,二龙山三四百喽啰,并我这里七八百喽啰,共有两千余人,即使不是精兵,也都凶恶暴虐,尚且能够自保。”倪乾点头道:“那桃花山也不过七八百人马,山势又不险要,如果被官军攻破,我等便更加难了。”孙佐皱眉道:“这可如何是好?”倪乾思忖一回道:“不如派人去桃花山刺探动静,若官军势大,我们便前去救济;若官军兵力未几,我们则按兵不动,坐观其变。”孙佑拥戴道:“此计甚好。只是派谁去最好?”倪乾看向景崇道:“就劳烦景兄走一趟吧。”景崇拱手道:“小弟服从。”当下领了几个夺目的小喽啰,扮作客商,前去桃花山去了。

再说景崇一行人来到桃花山下桃花庄,找了一栋大户人家歇脚。敲开门看时,只见一个老夫开门,见景崇一脸红毛,大惊,要来关门。景崇伸手拦着道:“伯伯莫怕,我等乃是过往客商,因错过了宿头,特来借贵宝地暂宿一宵,房钱饭钱并很多你,还望通融则个。”那老夫闻言,再来看时,鼓掌道:“倒是小我,我当你是妖怪来的。”忙拽开门来,放景崇一伙出去。笑道:“老夫嘴直,客长通融一二。”景崇赔笑道:“鄙人边幅丑恶,惊着伯伯了,少罪。”两个谈笑了一回,先引大堂里坐下。景崇问刘老夫姓名,老夫自姓刘。景崇又道:“我等走的饥渴,但问家中有何糊口?”刘老夫道:“有些大饼肉粥。”景崇就请端来。当下又仆人摆一桌子吃喝,景崇世人都来吃了。看那世人,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饭菜如长江流水,酒水似风卷残云。刘老夫只顾陪客。世人吃饱喝足,景崇又问道:“我等外埠客商,要来做些买卖,不知此地有甚特产?”刘老夫道:“特产?兀那桃花山上特产匪贼盗贼,客长能够买卖么?”景崇笑道:“伯伯谈笑了,那匪贼盗贼如何买卖?”刘老夫道:“克日不去,盗贼也没得了。”景崇又问启事,刘老夫道:“当今官府,遣一伙官军已然围困了那桃花山,不日便要剿除这一伙贼人了。”景崇闻言,不知此中细节,但已困觉,当夜只得歇了。

话说张志宁并刘元鼎二人整备军马,当晚吃了酒食,又安排了些路上干粮,一前一后取路投二龙山来。二人直到林子里,相互说了备细。张志宁道:“将军只要在前山遮拦住,我从前面上去,届时功绩你我一人一半。”刘元鼎应了一声,分兵到得山下。二龙山却有三个关,燃烧把看那第一关时,都摆着强弩硬弓,灰瓶炮石。小喽啰在关上看时,见宋军一彪上山来攻关,飞也似报上山去。山上一众豪杰听得报说,面面厮觑。倪乾道:“兵法云: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当今先下山斗将,看了胜负再作计议。”世人都无他法,只得顺服。倪乾、蒋哉、毕隆、景崇四人将下山来,待一伙喽啰摆开步地。两军士卒喽啰各执火把,就把山脚照的半天亮光。

先说东边一个头领下得山来,敲锣打鼓,摆开步地。不是别人,恰是净街罗周地祖。宋军阵里听得锣鼓响,忙来报知主将。就见那一面飞熊旗动处抢先一个将军,恰是孙铎。周地祖望那将领,虎背熊腰,两撇浓眉遮着双眼,身披兽铠,手搦一杆方天画戟,威风凛冽。孙铎道:“阿谁不知死,却来应战你孙爷爷?”周地祖闻言大怒道:“秀呈口舌之快,你太爷来了!”挺朴刀催马向前。孙铎批马迎着。两人订交一合,周地祖使个流派,让过孙铎的方天戟,劈脸盖脸就是一刀。孙铎把戟一隔,却才挡住。两人来交常常,斗了十余合,不分胜负。周地祖悄悄喝采:“好一员虎将!”孙铎也暗自赞叹:“这贼寇技艺不凡!”就来叫道:“兀那厮豪杰且住!”周地祖停了问道:“怎地?”孙铎道:“豪杰且通报姓名则个。”周地祖便来答复。正说只见,那孙铎从腰抽了一把细弩,望周地祖便射。周地祖正在那边夸口,忽闻得弦声,当即拨马要躲,那弩箭正中胯下战马咽喉。那战马吃痛,竖律律站了起来,又一侧身倒了。周地祖滚落烟尘。孙铎见状,批马向前,要杀周地祖。摆布小头子看的逼真,忙来死命救回。孙铎只杀得五七个喽啰。却见周地祖在本阵里漫骂道:“兀那厮没脸没皮的宋将,竟暗箭伤人!”孙铎不觉得意道:“只道是兵法有云:兵不厌诈。只怪你恁的自夸。”周地祖吃他这一闪,不敢再斗,只退回盗窟报说了。

诗曰:

再说西边袁刚下得山来,正迎着马旺。袁刚远远瞥见这一个将领,身躯瘦长,长脸长臂长腿,手搦一口丧门剑,立于阵前。袁刚自是步战的豪杰,也不骑马,手搦两把铁爪,高叫道:“我乃铁爪袁刚,特来领教手腕!”马旺驱马向前道:“你是步战,如何斗得过我?我若胜你,便是胜之不武。”袁刚道:“休说!手底下见真章!”言毕,扯开双爪,大步流星赶上。马旺只得出来架挡。两小我,一匹马,就在垓心斗作一团。那袁刚体力过人,望空一跃,飞也似跳过马头。舞动双爪,来挠马旺。马旺横剑当过一爪,又被另一爪抓伤手肘。马旺吃痛,拨马回身要走。袁刚哪肯放他?又一爪直挠马腿。那马吃惊,忙展后蹄来蹬。只听当的一声。袁刚被踢飞丈外。恰是:步下豪杰奋勇力,顿时豪杰展骑功。不知袁刚性命如何,请听下回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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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刘元鼎见了四人,看有一红一黑,两个怪毛遍体的大汉,心中便有一二分惧色。暗忖一回道:“想我只需搦战,不必用力,只待事成也有一半功绩,现在勾得这一伙人不回山去最好。”以此并不经心极力,只是惹人谛视。驱马向前道:“兀那厮匪贼山贼,祸国殃民的矬鸟,见我飞蟒将军还不投降么?”蒋哉闻言,驱马先前一步,手舞三尖两刃刀,便道:“量你有甚本领,唤作飞蟒?敢与我一决高低么?”刘元鼎看得逼真,恰是飞龙将军郭荣兵刃。刘元鼎道:“矬鸟休要夸口,出马来斗胜负便是。”挺一条丈八长枪,飞马直取蒋哉,蒋哉挺三尖两刃刀相迎。两个斗不上十合,刘元鼎诈败而走,蒋哉拍马便追。本阵有倪乾见了,恐其有诈,谓摆布道:“二位兄弟,哪个愿去助阵?”当下有毕隆愿往,舞动宝剑,骤马追去助阵。那边刘元鼎见蒋哉追逐过来,俄然回马一枪,刺中蒋哉左臂。蒋哉大呼一声,拨转马头便走。前面毕隆大惊,仓猝向前救应。刚巧刘元鼎回马来追,两个斗作一团。不三五合,毕隆力量虽大,但技不如人,只得抵挡的乱了。毕隆心惊肉跳,把剑望刘元鼎面门一掷,回马便走。刘元鼎不慌不忙,用矛扒开那剑,直追到阵前。见蒋哉、毕隆二人回了本阵,心中惧色全消,哈哈大笑道:“一群矬鸟,还敢来斗么?”本阵众喽啰见自家头领败了,都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向前。

四方八面皆围困,还是桃花在中间。

次日一早,景崇付了房钱并酒食的钱,当即谢别了刘老夫,带人朝桃花山行去。到了山脚下,只见官虎帐帐连绵数里,旗号飘荡,杀气腾腾。景崇暗自叫苦,心知此行不易。正深思间,忽见一官军裨将带着几名军士巡哨而来。景崇忙令世人躲藏起来,本身则假装客商上前答话。那裨将查问道:“你是那里人,到此何干?”景崇道:“小人是沂州来的客商,特来青州采买本地特产,只是迷了路,不见得方向,还望军爷指个路去。”那裨将道:“我等都是外来的兵,本地不甚熟略,此处去是桃花山,你等布衣百姓不成山入,且去他处罢。”说了,教摆布轰走景崇。景崇返来又教小喽啰四散去探一回。等小喽啰返来报说:“桃花山围得密不通风,无从上山。”景崇闻言道:“只待早晨再看一回,或有机遇。”便就在外寻一处躲藏,直捱到夜里。当夜出来看时,宋军大寨灯火透明,更鼓严厉,巡查还是,正似铁通普通。景崇无法,只得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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