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地佐天捷陨落荒郊 夹谷烈英穷追野外

话说岳飞、李应接着柴进等人,都出得中京来,却不见秦桧,岳飞问过,柴进就把备细说了。岳飞心中暗喜:“恰好出师驰名。”当下一起望蓟州去。连夜走了多时,忽有探马来报:“城中有一彪人马追将出来!”李应道:“谁可断后?”当下有张清、吕方二将道:“末将愿往!”李应允之。二将正要走,萧让献计道:“你二人可一人在通衢上阻住,一人趁夜埋伏路边,随后杀出,定能大退敌军。”二人赞道:“战略不差。”因而引一彪军马去了。

次日天明,众军士来寻张清,不见胡梯,更没有二楼。张清只在榻上不醒。世人看时,早没了声气。一旁桌上却有一封手札,为首的牙将,贴身的伴当几个拆开看时,倒是遗书。世人看罢大哭一场,葬了张清尸身,往南去寻李应一伙,不必絮繁。

习习悲风割面,蒙蒙细雨侵衣。催冰酿雪逞寒威,不比他时和蔼。

若还尽悟无生法,总在灵山一会中。

如梦。如梦。本日石飞不动。

曾在梁山英勇。飞石武功玩弄。手准目眸清,百发天然百中。

李应去未几时,又来一伙金兵,为首恰是夹谷烈英麾下,斜卯、准葛二人。本来当时夹谷烈俊刺斜里去,这二人就与其走散了,误打误撞,觑见刚才争斗,见走了一个将军模样的,群情道:“我看这一伙间都是文人,且都捉归去,定是大功一件。”因而二人杀将出来。有分教:文士走散,繁华难寻。不知柴进等存亡如何,请听下回分化。

那边岳飞见有人马窜出,大惊,仓猝抵挡。其部下仓促应战,先被冲杀一阵,阵脚不稳。岳飞见状,大喝一声,身先士卒,挥动长枪,奋勇杀敌。看看杀散排头兵,觑见敌将,忙来对敌,问道:“来将敢留姓名否?”夹谷烈俊天然报了姓名,就来问岳飞。岳飞也报上名号,两个驱马缠斗。斗未几时,夹谷烈英不敌,又不见完颜银术可来助,故卖个马脚,望刺斜便走。岳飞见金兵较多,有恐后队受袭,因而不追,忙转回助阵李应。

且说张清、吕方两个引兵赶至一处,看看通衢两边恰好设伏,就在这里停军。正要分军时,只因二人都觉埋伏的事最轻易,想在兄弟间推让相让,是以却都想占住通衢,教另一人埋伏。两个争论不下,吕方则道:“将军不必相争,你暗器最高,合适埋伏。”张清闻言,只得认理。因而引五百人埋伏路边。

上界金仙白发公,清言楚语道成空。

看看夜深,张清正睡,忽听得上层脚步声响动。张清天然机灵,忙起家看视,周边几个小校也都听得动静,天然惊醒。世人各把腰刀掣在手里,转过看时,墙角不知何时多出一架胡梯。张清见了,迷惑道:“睡前未曾见过,亦未曾记得有个二楼。”因而,手握腰刀,引三五人,壮胆登上胡梯看了。只见二楼上乌黑一片。张清正要寻油灯来照,忽听得上面人声道:“何方人物,却敢扰我清梦?”张清闻言,一惊,忙问道:“你是甚人?”那人却不慌不忙,点了一盏灯,照亮屋子。张清这才看清,是个斑白白叟。那白叟道:“你手拿利刃,私闯我家,却返来问我是何人,是何事理?”张清听言,深感惭愧,赶快赔罪报歉,申明来意。那白叟闻后,神情稍缓,聘请张清入坐。张清谢过,自收了刀,斥逐世人,自与白叟坐下扳谈。

张清问道:“不知白叟家贵姓?此地唤何为么去处,又如安在山顶造馆?”白叟道:“我知名无姓,凡路过的,都叫我白白叟,此地唤作劝农林,林中多是盘陀路,不是本地人的,都走不出去。此山唤作归德山,恰是天捷星归德之处。”张清闻言大惊,心中暗道:“想当年梁山上做大王时,有天降石碣,说俺是天捷星转世投胎,现在这白叟说此地是‘天捷星归德’之地,此中必有关联。”就来扣问:“不知白老所言‘归德’二字何意?”白老道:“西升经有言:‘道非欲于虚,虚自归之;德非欲于神,神自归之。’归德便即了结凡事,重弃天下。”张清大悟,乃道:“既是灭亡,即使天命。然我与公明哥哥大事未成,怎忍丢弃,放手人寰?”见白老一番神仙身形,便觉有救。忙跪下道:“公明哥哥大事未成,我尚不能死。白老即知此理,定要救我一救!”白老闻言,只哀叹道:“此乃天数,人力怎违,你且随他去罢。”白叟特长点指身后。张清转头看时,倒是龚旺英魂在彼,特来接取张清。张清见此景象,自知难以违背天命,只得要求道:“不知可否予公明哥哥留下遗书一封,聊表情意。”白老应允,当即取来纸笔。张清只因右手残废,只得口述,教白老代笔。挥挥洒洒写罢,张清又拜,自随龚旺去了。并有一首《如梦令》叹道:

山色不明常暗,日光偶震还微。天涯游子尽思归,路上行人应悔。

再说张清远远瞧见死了吕方,顿时大怒,提枪来斗裴满杰。只是张清枪法不济,又摸不清梿枷套路,约么三五合,败下阵来,只得望刺斜里去。裴满杰晓得此人暗器了得,不敢去追,就把梿枷挂在得胜钩上,取来一张弹弓,怀里取出很多铁蛋子来,瞅准张清,一发射将出去。张清听得风声弓弦响动,觉得是箭矢等物,便要逞能,只回击一抓,就抽阿谁铁蛋子在手。张清不知这是铁铸的,那铁蛋子忒沉,只把张清手指打断。张清吃痛,更不敢敌,引军退去。裴满杰见射中了,引军卷杀畴昔。看看张清突入一片林子,便不再追。摆布军士问为何不追,裴满杰说道:“这林子名唤劝农林,我本是农家户出身,正与俺忌讳,不能得入。”因而只得引军走了。

且说岳飞做得开路前锋,李应护持柴进等人在后,大队兜兜转转,为遁藏城郭郡县,专走山路,迤逦来到神山。时价秋寒,翻过山时,气候不好,忽的风雨交作。真是天公不作美。世人冒雨荡风,行了一日,衣裳早都沾湿,寒气入骨。比及天晓,淋雨不止。世人就在神山寻了一处山洞,只得等雨停,都在山洞内引火将歇,只把衣物烘烤得干了。一住三日,雨止道干。李应道:“现在雨停,再来赶路”世人认理,正要行走。早有后军赶上,说死了张清、吕方。世人可惜,哀叹很久。遂清算些巷子费粮米,弃其山洞,同望南边而进。行不两日,又值阴雨。只是雄师早出山林,无法,遍寻荒村野店安息。本地百姓见了,天然扣问传信,因此人马透露。

再说李应当时护着柴进等在后慢行,忽听得前面喊杀声响彻。李应道:“定是岳将军受伏,我且去助阵。”却被柴进止住道:“不成,定有一军要来俺这里,你去时,定是入彀。”话音未落,只见巷子边丛林里飞出一把滚龙镖,望李应而来。李应人称扑天雕,眼尖得很,当时躲过。心下大怒,觑见林里那人教亲,掣飞刀便投。林中不是别人,恰是完颜银术可。当时那完颜银术可见前军不见更多人马,因而踅来前面看定,果见李应一彪人马。银术可认准李应,心机道:“就他一个武将打扮,若能先取贼首,其他好办。”因而才来暗害李应。目睹得滚龙镖打不中李应,银术可大惊道:“此人技艺不差,平常俺的暗器未曾失手,现在教他躲过。不知近身技艺如何,定要他亏损。”因而引军赶上,来斗李应。两个大战五七十合,银术可见不能取胜,引军调转马头,望刺斜便走。李应觑见,纵马去追。柴进高叫道:“兄弟莫去,恐是调虎离山之计!”李应一心要斗贼将,是以未曾闻声呼喊,引一半军马走了。独留下柴进一伙文士并朱贵、朱富两个护持。

张清慌镇静张入林子里来,见金兵未曾追上,心中循分很多。自言自语道:“只是无法,不能救得吕方,且归去再说。”只得引军马出林子。兜兜转转,走了多时,却寻不见路,张清便叫世人四下里寻路,散去一波,不见返来,又散去一波。看看等了多时,两拨人马才前后返来,说:“不见前程。”张清大惊,叹道:“莫非遇着鬼打墙么?”正说之间,又有探马来报:“西边有座山,山上有栋房。”张清道:“能够夜路不明,只得先去山上看了,暂住一宵,次日天明再寻路出去。”说罢,便带世人往西边走去。走到山前,昂首一看,只见那山矗立入云,甚是险要。张清心中暗想:“这山上竟有房屋,倒是希奇。”待到了山上,发明那屋子甚是都丽堂皇,像是神仙所居。前面一个院子,两侧都是矮墙。张清便令世人都出院里来,在此安息。本身则前去检察,又见两排屋子,上面有一块匾,写着四个大字道:“富谷之馆”。张清看罢,上马推开大门,入内看了。只见屋中不比内里,只是陈列简朴,唯有一案一床。案上放着一盏油灯,忽明忽暗。张清走上前去,拿起油灯,正欲细看,却忽见一个身影从窗前闪过。张清心中一惊,仓猝追出屋外,却不见阿谁踪迹。此时,天气已黑,山中阴风阵阵,令人毛骨悚然。张清心中暗自叫苦,只得带着世人在屋中过夜。

保护中军曾不差,现在身故意方休。

当时完颜杲得了手札,恰好夹谷烈英病愈,便道:“爱将可遣三千马军急行,务必截住这伙宋使!”夹谷烈英领命,又有完颜银术可愿往。完颜杲允之。当下二人领了术甲、斜卯、准葛三个牙将并三千马军,追星赶月,往东南去。不三五日,早到松亭关,问过关上守备,答复道:“一日前有四周村民来告,宋使一彪人马从神山绕关而走,往南去了。”夹谷烈英、完颜银术可二人听得,商讨道:“这伙人不走大道,专走山路,以此往南去便是九宫岭,可在那边追着。”因而也不断歇,一起追风逐电,来至九宫岭下。果见一彪人马在山脚下兜转。两个把雄师分做两队,踅到山前,觑见岳飞在彼,不见李应等人。银术可也算机灵,不见其他人马,也不脱手。何如夹谷烈英报仇心切,抢先引军杀出。

词曰:

却说这白老是谁?恰是上界太白金星下凡灵应,只为引渡天捷星。有诗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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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张清见仇敌入彀,一声令下,两边伏兵一齐杀出,杀得金军措手不及。张清拈个石子,直取裴满杰。裴满杰听得风声,就把身子侧了侧,几乎儿躲过。心想要骗吕方,便急中生智,故假装中招,伏鞍而走。吕方见状,觉得石子打中,纵马杀回,不一刻追上。裴满杰见吕方追得教亲,猛地起家,挥枷便打。吕方大惊,提方天画戟挡着。谁知那梿枷的头部旋在空中,转了半圈,直奔吕方脑后。就把吕方连头带盔,打凹下去。顿时脑浆鲜血四溅,吕方回声落马,死在血泊当中。不幸地佐星,也随地佑去。有诗叹道:

吕方人唤小温侯,常伴公明越百州。

吕便利在通衢上摆开一个步地。当时裴满杰引兵追来,见只要吕方一人,但见吕方威武神威之姿,心中略有胆怯,只在军前勒住马。吕方虽在银安殿上见过那裴满杰,恰是未曾见他穿甲胄,跨宝马,搦军火。现在见了,也算得威风凛冽。那裴满杰手搦一把混铁铸梿枷,骑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一身乌油亮甲,斜挎弹弓。吕方看罢道:“兀那厮金贼,引兵追来,怎个不斗?莫不是怕我不成!”裴满杰听罢,恼羞成怒道:“纵你有三头六臂,怕你怎地?”拍马挺枷便来战吕方。两人大战三十回合,吕方摸不清他梿枷套路,是以掩蔽不能,身上早中了十几处。吕方吃痛,只得卖个马脚回身便走。裴满杰不知是计,紧紧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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