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道:“我和公冶乾告别以后,便赶路向无锡来,行到二更时分,忽听到有两小我站在一条小桥上大声辩论。当时天已全黑,竟然另有人吵之不休,我感觉奇特,上前一看,只见那条小桥是条独木桥,一端站着个黑衣男人,另一端是个乡间人,肩头挫着一担大粪,本来是两人争道而行。那黑衣男人叫乡间人退归去,说是他先到桥头。乡间人说挑了粪担,没法退回,要黑衣男人退归去。黑衣男人道:‘我们已从初更耗到二更,便再从二更耗到天明。我还是不让。’乡间人道:‘你不怕我的粪担臭,就这么耗着。’黑衣男人道:‘你肩头压着粪担,只要不怕累,我们就耗到底了。’”

“那乡间人见他只手平托粪担,臂与肩齐,不由得呆了,只说:‘你……你……’黑衣男人笑道:‘我就这么托着,不准换手,我们对耗,是谁输了,谁就喝干了这一担大粪。’那乡间人见了他这等神功,如何再敢和他争闹,忙向后退,不料心慌意乱,踏了个空,便向河中掉了下去。黑衣男人伸出右手,抓住了他衣领,右臂平举,这么左边托一担粪,右边抓一小我,哈哈大笑,说道:‘过瘾,过瘾!’身子一纵,悄悄落到对岸,将乡间人和粪担都放在地下,展开轻功,隐入桑林当中而去。”

吴长风大声道:“这公冶乾是豪杰子,好朋友!帮主,甚么时候你给我引见引见。”

乔峰在场中缓缓踱步,说道:“众位兄弟,明天早晨,我在江阴长江边上的望江楼头喝酒,碰到一名中年儒生,竟然一口气连尽十大碗酒,面不改色,好酒量,豪杰子!我和他对饮三碗,提及江南的武林人物,他自夸掌法江南第二,第一便是慕容复慕容公子。我便和他对了三掌。第一掌、第二掌他都接了下来,第三掌他左手中所持的酒碗震得粉碎,瓷片划得他满脸都是鲜血。他神采自如,说道:‘可惜!可惜!可惜了一大碗好酒。’我大起珍惜之心,第四掌便不再脱手,说道:“中间掌法精美,‘江南第二’四字,当之无愧”。他道:‘江南第二,天下第屁!’我道:‘兄台不必过谦,以掌法而论,兄台实可算得是一流妙手。’他道:‘本来是丐帮乔帮主驾到,兄弟输得非常佩服,多承你部下包涵,没让我受伤,我再敬你一碗!’我们二人对饮三碗。分离时我问他姓名,他说复姓公冶,单名一个‘乾”字。这不是乾坤之乾,而是干杯之干。他说是慕容公子的部属,是赤霞庄的庄主,邀我到他庄上去大饮三日。众位兄弟,这等人物,你们说是如何?是不是好朋友?”

“这黑衣男人口中被泼大粪,若要杀那乡间人,只不过举手之劳。就算不肯随便杀人,那么打他几拳,也是理所当然,但是他毫不恃技逞强。这小我的性子确是有点儿特别,武林当中,可说非常可贵。众位兄弟,此事是我亲眼所见,我和他相距甚远,谅他也一定能发见我的踪迹,乃至成心造作。像如许的人,算不算得是好朋友、豪杰子?”

金庸的书,一本天龙八部,尽是豪放,酒量很好,在乔峰的心中,便是豪杰子,而在李无情看来,太也没有逻辑。

但,天龙八部的出色,岂不是在这些豪放和大气之间,便有很多可气可爱之人,也袒护不了书中豪侠的风采。

“俄然之间,那乡间人将手伸入粪桶,抓起一把粪水,向黑衣男人夹头夹脸掷了畴昔。黑衣人万料不到他竟会使泼,‘阿哟’一声,脸上口中已被他掷满粪水。我暗叫:‘糟糕,这乡间人自寻死路,却又怪得谁来?’目睹那黑衣男人大怒之下,手掌一起,便往乡间人的头顶拍落。”

“只听那黑衣男人进步了嗓子大声说道:‘你再不让我,我可要骂人了!’乡间人道:‘骂人就骂人。你会骂人,我不会骂么?’他竟然抢先出口,痛骂起来。黑衣男人便跟他对骂。两小我你一句,我一句,各种古里古怪的污言秽语都骂将出来。这些江南骂人的言语,我十句里也听不懂半句。堪堪骂了小半个时候,那乡间人已累得筋疲力尽,黑衣男人内力充分,还是神完气足。我见那乡间人身子摇摆,看来过不到一盏茶时分,便要摔入河了。

“我见了这副景象,自是非常好笑,心想:‘这黑衣男人的脾气当真古怪,退后几步,让他一让,也就是了,和这个挑粪担的乡间人这么面劈面的干耗,有甚么味道?听他二人的说话,显是已耗了一个更次。’我猎奇心起,倒想瞧个成果出来,要晓得最后是黑衣男人怕臭投降呢,还是乡间人累得认输。我可不肯多闻臭天,在上风头远远站着。只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江南土话,我也不大听得明白,总之是说本身事理直。那乡间人当真有股狠劲,将粪担从左肩换到右肩,又从右肩换到左肩,就是不肯退后一步。我看了一会,垂垂惊奇起来,发觉那黑衣男人站在独木桥上,身形不动如山,竟是一名身负上乘武功之士。那挑粪的乡间人则不过是个凡人,固然生得健壮矫健,倒是半点武功也不会的。我越看越是奇特,深思:这思衣男人武功如此了得,只消伸出一个小指头,便将这乡间人连着粪担,一起推入了河中,但是他却全然不使武功。像这等妙手,照理该当涵养甚好,就算不肯让了对方,那么悄悄一纵,从那乡间人头顶奔腾而过,却又多么轻易,他恰好要跟这乡间人呕气,真恰好笑!”

只听乔峰持续道:“这变故来得太快,我为了怕闻臭气,站在十数丈外,便想去救那乡间人,也已千万不及。不料那黑衣男人一掌刚要击上那乡间人的天灵盖,俄然间手掌停在半空,不再落下,哈哈一笑,说道:‘老兄,你跟我比耐烦,到底是谁赢了?’那乡间人也真惫懒,明显是他输了,却不肯承认,说道:‘我挑了粪担,天然是你占了便宜,不信你挑粪担,我空身站着,且看谁输谁赢?’那黑衣男人道:‘也说的是!’伸手从他肩头接过粪担,左臂伸直,手掌放在扁担中间,平平托住。”

宋长老问道:“帮主,厥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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