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老惨淡变色,叫道:“帮主,你……”
李无情却暗道:那也一定。
陈长老低头说道:“陈孤雁知错了。”
乔峰道:“顾念本帮申明和陈长老的身份,此事尚在其次。我们学武之人,第一不成滥杀无辜。陈长老就算不是本帮的领袖人物,不是武林中赫驰名的耆宿,那也不能不问青红皂白的取人道命啊!”
慕容复的四大师臣都是豪杰子,脾气或有奇特,却值得人佩服,王语嫣、阿朱和阿碧也不错,但,独独慕容复,已走火入魔了,答复燕国,是他的心魔。
只听乔峰说道:“陈长老,我们丐帮自居为江湖第一大帮,你是本帮的首要人物,身份名声,与江南一个武人风波恶自不成同日而语。风波恶能在受辱之余不伤无辜,我们丐帮的妙手,岂能给他比了下去?”
宋长老道:“罢了,罢了,我起过殛毙你的动机,原是罪有应得,你动手罢!”面前刀光一闪,噗的一声轻响,只见乔峰将法刀戳入了他本身左肩。
乔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吴长老、陈长老、白长老等齐声道:“不错,是豪杰子!”
丐帮群雄听了,尽皆动容。传功长老一向没出声,这时伸手摸着颔下稀稀落落的胡子,说道:“这话有理。当年我错杀了一个无辜好人,至今耿耿,唔,至今耿耿!”
乔峰不答,走到法刀之前,说道:“十五年前,契丹国入侵雁门关,宋长老得知讯息,三日不休,四晚不睡,星夜赶回,报知告急军情,途中连毙九匹好马,他也累得身受内伤,口吐异血。终究我大宋守军有备,契丹胡骑不逞而退。这是有功于国的大事,江湖上豪杰固然不知内里详情,我们丐帮倒是晓得的。法律长老,宋长老功绩甚大,盼你体察,许他将功赎罪。”
吴长风大踏步上前,对乔峰躬身说道:“帮主,吴长风对你不起,自行了断。盼你知我胡涂,我死以后,你谅解了吴长风。”说着走到法刀之前,大声道:“吴长风自行了断,法律门生松绑。”
乔峰道:“我不敢说慕容复定是殛毙马副帮主的凶手,却也不敢说他必然不是凶手。报仇之事,不必急在一时。我们须当详加访查,查明是慕容复,自当抓了他来为马副帮主报仇雪耻,如查明不是他,终须捉到赵凶为止。倘若单凭胡乱猜想,竟杀错了好人,真凶却清闲安闲,暗中偷笑丐帮胡涂无能,我们不但对不起被错杀了的冤枉之人。对不起马副帮主,也废弛了我丐帮响铛铛的名头。众兄弟走到江湖之上,给人耻笑嘲骂,滋味好得很吗?”
白世镜叹了口气,说道:“宋奚陈吴四长老误信人言,图谋兵变,风险本帮大业,罪当一刀正法。大智分舵舵主全冠清,造遥惑众,鼓励内哄,罪当九刀正法。参与兵变的各舵弟子,各领罪恶,今后详加查办,别离惩罚。”
吴长风顿时脸如死灰,低声道:“帮主,我罪孽太大,你不准我自行了断?”
陈长老面红过耳,说道:“帮主经验得是,你要我给他解药,本来是为申明身份着想。陈孤雁不知帮主的美意,反存怨责之意,真如木牛蠢驴普通。”
白世镜道:“帮主代宋长老讨情,所说本也有理。但本帮帮规有云:‘叛帮大罪,决不成赦,纵有大功,亦不能赎。以免自恃有功者骄横肇事,危及本帮百代基业。’帮主,你的讨情于帮规分歧,我们不能坏了历代帮主传下来的端方。”
宋长老惨淡一笑,走上两步,说道:“法律长老的话半点也不错。我们既然身居长老之位,哪一个不是有过很多汗马功绩?倘若大家追论旧功,那么甚么罪过都可犯了。帮主,请你见怜,许我自行了断。”只听得喀喀两声响,缚在他手腕上的牛筋已被崩断。
一名法律门生道:“是!”上前要去解他的捆绑,乔峰喝道:“且慢!”
全冠清道:“帮主,依你之见,殛毙马副帮主的,决计不是慕容复了?”
乔峰缓缓的道:“这位朋友,刚才曾和陈长老交过手,手背被陈长老的毒蝎所伤。”
一名法律门生捧过一段树木,九人同时将九柄短刀插入了木中,顺手而入,足见九刀锋锐非常。
陈长老道:“可惜帮主没问他姓名,不然也好让大伙儿晓得,江南武林当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陈长老一惊,道:“是一阵风风波恶!”
他部属九名弟子齐声应道:“是!”每人从背后布袋中取出一个黄布承担,翻开承担,取出一柄短刀。九柄精光灿然的短刀并列在一起,一样的是非大小,火光晖映之下,刀刃上闪出蓝森森的光彩。
乔峰见一席话竟然压服了四大长老中最为桀傲不驯的陈孤雁,心下甚喜,缓缓的道:“那公冶乾豪放过人,风波恶是非清楚,包分歧萧洒自如,这三位女人也都温文良善。这些人不是慕容公子的部属,便是他的戚友。常言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众位兄弟请平心静气的想一想:慕容公子订交相处的都是这么一干人,他本身能是大奸大恶、卑鄙无耻之徒么?”
九人齐声叫道:“法刀会合,验明无误。”
丐帮妙手多数重义气、爱朋友,听了均觉有理,好多人出声拥戴。
吴长风大声道:“帮主,我们以是叛你,皆因误信人言,只道你与马副帮主反面,暗里勾搭姑苏慕容氏动手害他。各种小事凑在一起,竟不由得人不信。现下一想,我们实在过分胡涂。白长老,你请法刀来,遵循帮规,我们自行了断便是。”
宋长老双手一脱束缚,伸手便去抓面前的法刀,用以自行了断。不料一股温和的内劲逼将过来,他手指和法刀相距尺许,便伸不畴昔,恰是乔峰不令他取刀。
乔峰一伸手,将右首一柄法刀拔起。
白世镜脸如寒霜,沉声道:“法律门生,请本帮法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