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红,无颜见人。

他叠起一张帕,沾了水擦去她脸上纵横的泪,温和而详确,连眼角辙痕都不放过,一面清算残局,一面问:“还难受着?还不肯意理睬我不是?”

景辞小声辩驳,“你那里有舍不得?今儿早晨我瞧着,你那模样,真恨不得掐死我。”

沉默好久,陆焉对她,毕竟是成也感喟,败也甘心。两件披风,一黑一红,将她重新到脚裹起来。景辞自发羞愤,将观音兜反戴,遮住一张粉嫩美丽的小脸。厂公大人孤身进的地牢,出来时怀里却多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任谁都要多心,但那又如何?说出来就是死,谁敢多嘴?

陆焉道:“我如果死了,谁来疼小满?行了,小屁股抬起来,亵裤穿上再同我吵。”

惨白的蜡烧到开端,本来暗淡的地牢更加沉郁,灰蒙蒙的画面唯有桌上光着腿的美人是素净的,乌黑的长发嫣红的唇,蒙无知昧一双眼如三月桃花楚楚动听,这一吟一叹已然吊起一颗心,这小小纯真美人,嫩得恨不能滴出水来,教他如何能罢休?

陆焉捏她气鼓鼓的脸颊,“可不是,现在才晓得惊骇?”

她这一句话刺得他肝火上窜,恨不能将她吊起来抽一顿,但她腔调稚嫩,清楚是个未懂事的孩子,终是不忍心责备,叹一口气,缓缓道:“说到底,你还是嫌弃…………”

陆焉道:“是没将你放在眼里――”

“呵――陆大人好大的口气,难不成我嫁了人有了夫家,陆大人还敢往我家中长驱直入不成?”

她中了他的蛊,这平生一世都必定是他最敬爱的小仆从。

有一千句一万句责备,话到嘴边也仅仅是,“心疼他?不幸他?还是要同他死生相随?”

景辞转过脸来,红着眼带着泪,小兔儿一样的女儿家对上杀人如麻的刻毒魔头,他却并未感觉所占上峰,这人间千千万万人,唯独对她一个,他始终狠不下心来,只要她眉间轻蹙,他有多少恨多少怒便都化作绕指柔,一一归降了。

她茫茫然点头,瞥见他邪邪勾唇笑,落进了圈套,再也爬不出来。

景辞不答,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视野终究落在浑身血污的荣靖身上,他便收敛了笑,眼底的柔光一刹时冷下去,睨着她恍忽中的侧脸,沉默无言。

陆焉浑不在乎,一罢手臂将她揽在怀里,捏着她葱尖似的小手,闲来玩闹,“你放心,景彦就在后边马车里。归去好好歇息,别再跟着这小子瞎折腾。外头的事情不必过问,宫里也少去,只等着出嫁便好。至于荣靖,他拜托你甚么,你全当没有听过,不然…………别怕,躲甚么?我老是舍不得罚你的。”

“锦衣卫诏狱都敢闯,还怕这几句话?”他服侍她穿戴安妥,再坐到她身后,取一柄犀牛角雕花梳来为她理头发,将她因汗水打结的长发都梳通,再细细编两股长辫,清算出一个俏生生小女人,对劲道:“真真花朵一样的美人,种在本督院子里可好?”

陆焉问:“小满惊骇了?”

他端住她的脸,一遍一遍亲吻膜拜,魅惑的双唇悄悄开合,呢喃着:“娇娇甚么都不必想,只需记着,你是我的,人是我的心是我的,只需跟着我就好。”

景辞内心亦不好过,想要追上他的话,解释一句,但张张嘴却哑然无言,她跨不过那道坎,他不是神仙菩萨,任是天大权益,焉能窜改乾坤。

第五十一章回味

景辞道:“可你是个寺人!你别觉得我甚么都不晓得,嬷嬷都教过了,寺人没有阿谁,跟女人…………跟女人成不了伉俪…………”话说完,她没有勇气看他,不幸巴巴的把头埋得更低。

陆焉抬起她下颌,逼迫她仰起脸面对他,眼神是利刃,抵住她咽喉,沉沉道:“你还是不明白,今后你出嫁还是削发,是生还是死,全凭我一句话…………好了好了,不吓你了,如何又哭成这幅模样?”

他的话未完,唇印上她眉心,眼角的泪痣盈盈,美如画。

“我将娇娇放在内心。”

景辞羞得满脸通红,伸手推他一把,“你又说我!真要逼得我去吊颈投河不成?”

还是是那一辆宽广富丽的马车,车内能放半张床,景辞就被仍在柔嫩的床榻上,由得他手把手将筹办的衣裳换上,景辞还是羞赧,扭扭捏捏往外躲,陆焉安然,“小时候连出恭沐浴都服侍过,这会子才晓得害臊?”

他的吻,落在她眼角,仍然是顾恤的口气说着冷森的话,“平南侯有个次子,同他爹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窝囊废,侯府连三代尽出纨绔,一到我这儿便可这劲儿凑趣。下个月让御史赞他几次,再让平南侯爬去奉迎太后,万亩良田送到太后舅家,不信她不点头。玄月下旨年底出嫁,另给你辟一处郡主府,就在城东提督府右手边,早早给你建起来了,改明儿带你去瞧瞧,你定然中意。”

她靠着他,委曲道:“都是哄人的大话,方才是怎地欺负我的?我那般求你,你竟半个字不听。”

景辞强忍着瑟缩,怨怪道:“说不得动不得,你是我甚么人?凭甚么管我?文修哥哥已经死了…………我心疼他,可惜他,有甚么错?”

她点头,又点头,茫然无措,让民气疼心软,按捺不住变想将她攥在怀里抱紧。

景辞这下咬牙,别扭起来,“偏不,要么你就打死我好了,归正现现在你短长了,不分尊卑大小,哪还将我放在眼里。”

她裙底凉飕飕通风,他却要正端庄经坐下来同她说话。来时簪一朵扶桑花的发髻早早散了,留在三千青丝披垂肩头,任他的手穿过她乌黑冰冷的发,一缕缕将他缠紧再缠紧,但是他甘之如饴。

他握了她的手在唇边亲吻,时不时咬上一口,牙齿磨着指节,麻麻痒痒,顺着她的话说:“这话不假,倒真是被你气得,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不好,不好,甚么都不好。”她仍负气,一双腿在小床上乱蹬。

她失了心魂,他如痴如醉,他说:“娇娇,我的娇娇,真真是个勾人的小娇娇,让阿爹吃了可好?”

面孔变得太快,他做惯千面人。

景辞心中蒙上一层厚重暗影,她低垂了眼睑,不敢看他。

景辞咬唇,“早晓得有本日,才不让你近我的身,才不救你,就让你受足那四十大板,看你活不活的成!”

“我…………不是…………我不晓得…………”她不明白,转折倾然压过来,她脑筋浑沌,没法可想。

滴答滴答,是荣靖伤口上尚未固结的血在滴,他的命消逝在破陋的地牢里,出世时伴着万千繁华,归去时尸身不全,人生起起伏伏,不过如此。

她仍嘴硬,“反正我不会听你的――”

她受了勾引,中了毒,成了他手中玩物,仿佛一身性命都让让他捏在手里,没有半点转圜。

陆焉低下头来,如同对待个恶劣徒儿,用心教诲,“你听明白,今后你的事,我每一件都要管,每一处都要过问,记着了没有?”

马车里为何刚好有给她的衣裳,他为何能恰如当时地赶到,这连续串她懒得过问,也知他无所不能。但心中断不住惊惧犹疑,爱与恨交叉,她分不清本身的苦衷。

“你…………你究竟想做甚么?”她眨一眨眼镜,挂在睫毛上的泪珠子便落下。

“你猖獗!大胆!”

“犟嘴――”一抬手在她屁股上拍一巴掌,打得她嗷嗷叫痛。他笑,“你这怯懦怕事的性子,还学人逞豪杰?诚恳在家呆着吧。”

景辞攥紧了他胸前衣衫,怯怯道:“你别如许好不好…………你如许,我好惊骇…………”

景辞骇怪,抬开端来看他,“你此人…………动不动要性命,恁地可骇。”

退厥后贴出来,落在她唇上,“来,娇娇张嘴,小舌头让阿爹尝一口。”

双臂将她环绕,她小小的一团都让他藏在臂弯里,揽住了拥紧了,吻着她恋着她。“别怕,娇娇是我的心肝儿肉儿,我愿挨上三千六百刀凌迟,也不肯娇娇受半点苦。”

陆焉忍不住,在她绯红的耳垂上咬上一口,哄着她说:“那如何算欺负,那是教你长大为你解惑。娇娇还小,世上另有很多种欢愉娇娇没能体味过,今后都让我来教,可好?”

他缠了她一缕发,放在鼻尖嗅闻,饮下她的香,深藏。“今后的日子我都替小满安排好了,如何?小满不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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