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拿人家的把柄取利,老是狠心了些。”
七娘本身亦是有些讶异。如许的话,总不该从她口中说出。
“可说是何事了?”
只见他咧嘴笑道:
“粥棚设的再多,到底不是至心的。”
“不过,事理是事理,却非全然如此的。”
又是个借流民发财的!
那二人既已订婚,偶尔见上一见,也不是甚么了不得之事。
去买些衣料也好,是好久未曾出门逛了。
“既无事,便请他回吧!”
见七娘目光逗留,那丫头忙堆笑道:
“二位谢小娘子,有位赵小郎君求见。”
七娘又道:
“七姐姐,都怪我,我不该发起来逛的。”谢菱有些抱愧,“我们归去吧。”
“只是,总不能真叫小娘子们穿了那褴褛衣物去!这才想了这个别例,既彰显善心,也不失面子。”
“谢小娘子可曾听闻,迩来郊野流民甚众。”
“你当真不要见上一见?”
她看了看七娘,只道:
这匹料子,虽比不得宫中的明珠绡,却也是华丽非常。
她振了振精力,遂道:
帘外人方回道:
那丫头笑道:
谢菱摸索着看了看七娘,只道:
“七姐姐何来这般谈吐?”
“许是克日筹划着设粥棚,流民之事听多了,不免胡思乱想。吓着菱儿了吧?”
谢菱自知七娘心头的疙瘩,遂打发了那丫头。
七娘一贯有些怕他,只向谢菱道:
“曾听闻,你家的料子皆是宫中时髦的。可这一匹,宫中亦未曾见过。”
七娘看着她,只问道:
“所谓无奸不商,商贾之家,大略如此。”
七娘见她机警,只笑道:
七娘垂下眸子,摇了点头:
谢菱只微蹙着眉,望向她。
七娘虽是不喜,可别的小娘子,只怕是要趋之若鹜的。
七娘点了点头,又看向那料子。莫非,这也与流民有关?
那丫头遂道:
谢菱只安抚道:
谢菱又朝帘外看了一眼。
“七姐姐这是同谁负气呢?”
扯上流民,总感觉讽刺又好笑!
簇锦坊的阁房,是专为官宦小娘子备着的。
他身着朱红锦袍,头戴玛瑙发冠,一只手肘只闲散地撑在车窗边。
“好。”七娘点了点头。
仆妇们见小娘子神采不好,也不敢言语,只听叮咛办事,更加谨慎谨慎。
七娘与谢菱相视一眼,除了赵廷兰,还能是谁?
“姐姐没事就好。对了,听闻簇锦坊来了新衣料。不如,我们去看看?”
“你且与我说一说。”
“谢小娘子好眼力,这是我们簇锦坊新上的料子。非常新奇。”
一个不防备,倒是忘了。七姐姐最在乎的陈小先生,亦是出身商贾之家啊!
七娘更是来了兴趣:
算来好久不见,他却还是一副恶棍模样。
她笑了笑,又接着道:
因有帘帷,七娘与谢菱遂自揭了帷帽,只将送入的布匹细细打量起来。
“我知姐姐心善,可树皮羹一事,也怪不得谁。民气如此罢了,姐姐何必自苦呢?”
见着谢府车驾来,掌柜的忙赶着出门。只将车中小娘子迎进阁房,又上了好茶来。
“小谢兄弟,别来无恙啊!”
七娘神采忽暗淡下来,只低声道:
“七姐姐,这……”
谢菱悄悄叹出一口气,只道:
一时,二人只朝马车行去,不做多想。
因在人前,她倒有些羞,只道:
方至簇锦坊,这里亦比平常更热烈些。
那丫头遂回道:
她缓了缓,又道:
谢菱有些委曲,又道:
七娘又道:
“贩子厚利,倒也罢了。只是小娘子们,皆出身世家官宦,如此冷酷,老是叫民气寒的。”
“确是怪不得谁。我们自是锦衣玉食,见着人家流浪,也并非要与之同受,才叫作美意。”
七娘一一看来,唯有一匹,倒有些意义。
七娘看了谢菱一眼,知她偶然,自不与她计算。
“可这与我们,又有甚么相干呢?”
这些天然不比得家中绣娘的技术,不过做个玩物,买归去凑个趣儿。
她忙道:
“但是有甚么出处么?”
她看了看帘外,只道:
到底是买卖来往之地,簇锦坊的丫头也比别处更晓得察言观色。
谢菱摇了点头,只作不知。
“七姐姐,我们回府吧!”
反观谢菱,倒不见甚么惊奇神采,仿佛畴前便见过的。
谢菱摇点头。
时近夏季,各府皆忙着裁新衣,簇锦坊天然是财路滚滚,客似云来。
“但是我方才要了两盏树皮羹,姐姐觉着不当?”
七娘噘着嘴,只不说话。
她一贯是最谨守闺仪的,能不见,天然是不见了。
谢菱摇点头,只笑道:
七娘叹了口气:
七娘听及此处,方才的猎奇,直化作了现在的冷脸。
七娘点了点头:
“要不怎说,谢小娘子是见过大世面的。这匹料子,是我们簇锦坊本身产的,外头皆未曾有。”
七娘摇了点头:
“流民的衣物,可不是缝补缀补的么?我们掌柜想着,小娘子们心善,若能效仿,也是一番情意。”
“我只是心中有些难过。”
默了半晌,七娘又道:
“果是极华丽的料子。”
那匹拼了很多锦缎的料子,他此前已送过一匹与谢菱。
赵小郎君?
她接连说了一大串,竟分毫不差,亦不混乱,到底可贵。
其间自有帘帷遮挡,时髦布匹,亦有丫头托着出入。
谢菱心中笑道:他哪是路过此处?清楚是来看看本身的买卖如何!
谢菱微怔,只道:
“风水轮番转,谁还没个落魄的时候?若来日易地而处,也不知她们该作何想!”
“并未交代。只说路过此处,见着谢府车驾,来与二位小娘子问个安。小娘子们若看上甚么,只记在他账上便是。”
谢菱笑了笑,只当七娘犯了痴症,遂劝道:
那丫头又道:
七娘拉着谢菱出来,只气冲冲地上了马车。
“菱儿,倒不关你事,也不关她们的事。”
谢菱还欲再劝,只听帘外有人道:
“许是寻你来的吧?”
谁知,刚欲上车,却见赵廷兰蓦地拦在车前。
说罢,她又转向七娘:
“这一块,是月华锦;中间的,是三色锦;顺次下来,又拼了五彩绫、玳瑁罗、流光锦……”
此话既出,谢菱遂猛闭了口。
那布匹,乍一看像缝补缀补而来,倒是由各色锦缎拼接,是极费工夫的技术。
“菱儿,此民气,果是好凉薄啊!”
七娘点了点头,有些微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