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竹屋里传出闷响。
“别动，你都去了半条命了，还如许活泼。”这道声音带着沙哑，倒也浑厚。
无颜侧过脸看去，无法含笑。
白须白发，有如隆冬初雪落地，眼窝深陷，上面的眼袋深深。鼻梁微塌，蓄了一寸的髭须，一尺的髯须，佝偻着背，便像是一只千年的王八。
一个月了，还是是不分白天的山谷，到处点着昏黄的火油灯。
明晃晃的灯光刺得无颜睁不开眼，恍恍忽惚听得耳边磨刀的声音霍霍，微微动了动指尖，气味混乱。
这画面如何看如何诡异，但是无颜愣神地看着他，诺诺道：“这是那里？”
惨白的唇瓣动了动，她试着挣扎起家，浑身倒是散架一样疼。
“如何，醒了？”衰老的声音就响在耳畔，听着有些诡异。
“哈哈哈，你这孩子倒也命大，从祁连山上掉下，坠谷时，刚好掉进谭水里，颠末一番缓冲，去了半分力道。不然，你早就成了一滩肉泥，想想便恶心。”
丝丝凉意，使她打了个颤抖，十个脚指上都有模糊的小孔，鲜血冉冉而出，晕染了一小片湖面。
白叟佝偻着腰，挡住了光芒，一片暗影里，无颜终是看清了此人的面貌。
无颜坐在潭水边，挽起裤脚，双足探进浅水。
听着他的解释，无颜心下有些明白，想着本身劫后余生，多少有些光荣。
此时他的手上握着一把微钝的菜刀，刀身锈迹斑斑，本来之前听到的磨刀声竟是如此。
*
来吸食鲜血的小鱼，抢先恐后地聚到一起，藐小的牙齿隔着皮肤，带来森然的惊骇。
无颜倒是悄悄地坐着，脸上不见一丝痛苦，双手握着一份手札看得当真。
一炷香的工夫，无颜通过开启的竹窗看向内里烧饭的白叟，一缕缕鱼香袅袅，勾人非常，肠胃空空，越加心神神驰，眼波不由染上几分暖色。
面前的一幕实在惊奇，无颜亦是凝眉看他，眼底带着一丝切磋。
白叟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本来就眯缝成线的眼睛更加恍惚，吐息之前，须发轻拂：“多少年了？我都数不清了，现在竟然掉下一个小娃娃。”
冷~
如说是到了地府，她是毫不信的。她手上感染了太多的性命，浑身的罪孽，早该在油锅里灰飞烟没，又如何会无缺地躺在床上。
“前辈？”颠末白日里一闹，她累得不成模样，此时也是浑浑噩噩，更加不清楚面前的环境。
身下是一张土炕，只铺了一张草席，身上湿哒哒的衣服粘着皮肉，极其难受。
白叟说着还悄悄揉搓了一下身上的鸡皮疙瘩，行动倒也风趣。
无颜内心一惊，瞳孔分散，之前的影象涌上脑海，她记得她坠下了祁连山，那么现在……
“好了，现在终究能够好好饱餐一顿了。”白叟看似狰狞地抿开嘴角，一个挥手，菜刀便缓慢地飞脱手心，刀尖插入了磨刀石，裂缝分散，丝丝龟裂，一瞬竟化作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