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又是何必来?”特兰阿尼微小的笑了笑。

“急甚么?”

她的指尖与青阳的舌头若即若离,那小蚂蚁头上的触角也不时的碰到青阳的舌尖,青阳大气不敢出,也不敢转动舌头,只是瞪着眼睛瞅那人面火蛛,只见那人面火蛛正从鼻子上爬向本身的眼睛,它仿佛想从眼眶里钻出来。

青阳把嘴伸开,特兰阿尼将针尖在他舌头上一点,又捉起一只玉翠蟾蜍,以针尖挑破它背上的疙瘩,挤出血红毒液。【零↑九△小↓說△網】她歪过甚来,晃着没有变色的银针,笑道:“这是佛血蟾,你猜,它毒不毒?”

“嗯。”青阳定定的看着她。

方一触毒,银针乌黑如墨。

“休很多言!”

特兰阿尼横了他一眼,抢过他手里的蛇,以银针取毒,轻声问道:“我的事,你都晓得了?”

“哦。”

“休得胡来!”

“痒。”

“啊!”

“哇哇。”小黑妞又凑过来,朝着青阳刮鼻子。

“此人面火蛛又唤恋人锁,自幼即食火髓长大,看着虽不起眼,却身具炽阳之毒。若与绛珠花参杂,再辅以奇物,便可制得相思蛊。”

特兰阿尼的尾指顿在青阳的舌头前,叹道:“唉,你连死也不怕,还怕痒么?”

青阳看着那蚂蚁在盘中转来转去,他的眼睛也跟着转个不休,一想到稍后要被这蚂蚁咬舌头,浑身蓦地一颤,顿时感觉麻痒难耐。

“格格,看你今后还逞不逞强!”

“慢着。”

“痒便好了。”

青阳不怕死,却怕死得过分丢脸,只得硬着舌头,嗡声道:“阿,阿尼,痒,痒,痒。”

那人面火蛛趴在青阳鼻子上,它的眼睛恰好对着青阳的眼睛,偏生它也不吐毒,只是在青阳的鼻子上爬来爬去,青阳心头如同成千上万只蜘蛛滚来滚去,奇痒非常,现下见她又要在本身的舌头上放蚂蚁,顿时扛不住了。

青阳长长的“哦”了一声,心想:‘女儿家的心机便是如许古怪,说了半天,绕来绕去,原是说我不配服那相思奇蛊。’又见她玩弄了半天的蚂蚁,却迟迟不下毒,等得不耐,便道:“我已服了四毒,再加上这只蚂蚁便齐了吧!”

“啊!!”

而此时,那玉肌子也已为金魅子伏下了火火蛊毒,正绕着金魅子不断的打转,掌中的雪莲也时而化作雪花纷飞,落得金魅子一身;倏尔又奔出一窜窜火蚁,从金魅子的眼耳口鼻里钻进钻出,直把那金魅子折腾得死去活来。

青阳猛地一吸,一股火辣的气味刹时通贯满身,从速张大了嘴巴,往外猛吐一口气,殊不知,却喷出来一股烈焰,几乎将那凑过来的小黑妞烧了个正着。

青阳道:“愈是斑斓的物事,愈是剧毒非常。越是看不见的波澜,越是壮阔无边。”

台下世人皆惊。

玉肌子一叠连声,疾疾向金花婆婆看去,只见那条金光美人蛇笑意诡异,但看他的眼中,又另有深意,暗想:‘她,她出口助我,是不是,是不是对我成心?’想着,目光便不由得一低,看向金花婆婆的私密腿间,只觉白的惊心,心中狂跳不已,脑筋却已复苏,再把特兰阿尼一看,深思:‘特兰小贱人,恁地暴虐哇!见我除蛊失利,便说我又害人道命,意指我定会落得个身故魂散,无法之下,我唯有自戕。我若死了,自是她赢了,也无需再比,好暴虐,好暴虐!’

一听小不点,小黑妞立马怒了,扬了扬手中小黑锤。表示青阳,休得小瞧小不点。

青阳道:“休得胡言,我堂堂七尺男儿,岂会惧它这么个小不点!”

玉肌子,除蛊失利。

青阳道:“若与赤魅相较,谁更毒?”

目睹那玉肌子便要自戕,金花婆婆却冷冷一喝,淡然道:“玉肌子,你尚未尽败,何需现下便死!待你败了,再死不迟!”

小黑妞叫了一声,小手一幻,捉得小黑锤在手,猛地摧出一道雷光,直直奔那人面火蜘蛛而去。只得一灼,青烟蒸腾而起,那人面火蜘蛛已被雷束击作齑粉。

“嗯……”

特兰阿尼并未留意青阳与小黑妞,手中银针不竭的戳着黑蚂蚁的屁股,额角的细汗又滚了出来,沿着额头泄下,凝于她的鼻尖,使得她的侧脸,看上去更加娇弱。

青阳直视着她的眼睛,却将胸膛一拍,大模大样的道:“青阳的命硬得很,大庙小庙不收,魑魅魍魉见了我都得绕着走。”说着,眼睛突地一瞪,神采突然涨得发紫,用手掐住喉咙呃呃有声,嘴角也溢出一丝血迹来。

便在此时,高台的另一角传来惨绝人寰的叫声,青阳猛地一扭头,便见那金魅子浑身高低熊熊燃烧,状若火人普通窜来窜去,而那玉肌子托着雪莲,满脸通红的跟在那金魅子的屁股前面,一边大呼,一边不住的摧那雪莲,降下漫天大雪,看模样,是想以雪花融火,殊不知,却如同火上浇油,那火势不见灭,反而更加澎湃。未几时,那金魅子身子猛地一顿,然后歪了两下,厥后,嘎嘎噶的一阵异想,就此散在台上。打眼一瞅,化作一滩黑粉,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哇!”

“我未败,我未败……”

这时,特兰阿尼悄悄将银针一搁,站起家来,抹了下额角,叹道:“唉,玉肌子,你蛊术不精却妄自逞能,现在又害一人牲命。现下,你可知,这除蛊之难?又可知,蛊道为何物?”

如此一想,目工夫狠,唰地起家,指着本身的脑袋,大声道:“特兰道友,现在我虽除蛊失利,但你我既在台上较蛊,自需分得凹凸。若你可依言除蛊,玉肌子愿剁此头,献于道友。”

青阳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信口开河:“人生自古谁无死,只是早死与晚死……”

“唉……”

特兰阿尼白了他一眼,把他胸口的衣衫尽除,从盘中抓起一条血线蛇,正欲以银针取毒。

她举着银针,逆着光看了看,笑道:“这是血牡蛇,你莫看它小,但却极毒。如此一针毒液,如果投入井中,足可毒死一城的人。”

特兰阿尼本是想吓吓他,谁知他却如许问,她顿时一呆,没好气隧道:“都毒,张嘴!”

李锦苏脸上霎然一白,却冷哼一声。

“嗯?”

谁知,见他这般模样,特兰阿尼却莞尔一笑,低下头去解他胸口的衣衫,边解边道:“你啊,皮厚得很,那有那么轻易死?”看着他胸口古铜色的肌肤,眸子迷了迷,又抬开端来,斜眼看他:“你真不怕死?”

特兰阿尼却只以银针逗弄那只蚂蚁,使它在盘中爬来爬去,说道:“这是坟头蚁,食腐喜阴,毒性最是凶悍,但却等闲不出毒。现在,我以银针挑它,令它急不成耐,稍后咬你的舌头时,便会用力吐毒。再说了,我要等你体内的毒渐渐发作,从而再生几毒。如此一来,也好让大师晓得,我特兰阿尼的蛊术修为!”说着,又向那玉肌子看去。

特兰阿尼媚然一笑,将那眼看要钻入青阳眼中的人面火蛛取下来,放入盘中,又缩回了本身的尾指,将那蚂蚁抖落在盘内,对一向站着、端倪猎奇的小黑妞点了点头,说道:“云姬,且以雷火炽来!”

玉肌子面色惨淡,仓促看向金花婆婆,却见别人底子不看他,心中霍地一沉,盗汗便冒将出来,便连掌中的雪莲也仿佛沉如万千,放眼向台下看去,唯觉统统人看向本身的目光都是那般奇特,既有嘲笑又有鄙夷。

特兰阿尼叹了口气,神情却蓦地一松。

这统统,自是落入了特兰阿尼的眼中,便见她不急不忙的将小银勺靠近青阳的鼻孔,轻声道:“吸了它。”

“阿,阿尼。”

“为甚么呢?你看,这银针都没变色,赤色素净如同朝霞落日,怎会毒来?”她微皱着眉头,嘴角的笑意却甜得腻人,像个懵懂未知妙龄女儿普通,既憨真又敬爱。

莫非,这厮如此不堪,刚尝一毒,便要就此毒发攻心?

“哇哇。”小黑妞嫌弃的躲开。

特兰阿尼将人面火蛛粉归处一处,以一枚小银勺勾了,往青阳的鼻孔送来,眼角余光却向那玉肌子看去。

她,在等候。

“你就晓得死!”

在等甚么?

当真是一物克一物。

青阳如是想。

众目睽睽之下,便见满脸酒气的青阳站起了身,挺着胸膛飞上了台,一屁股坐在了特兰阿尼的劈面,伸手抢过她手中的银针,笑道:“昨日喝酒太多,正需尝点异味顺顺喉。【零↑九△小↓說△網】”说着,把针塞入嘴里,将针上的毒液舔了个干清干净。

“毒!”

这话一出,特兰阿尼鼻子微微一红,仿佛羞怯难耐,当下便命他张大嘴巴,将那蟾毒伏入他体内,再以指甲挑起一只人面火蛛,把那火蛛放在青阳的鼻子上,并令他切切不要转动,以免惊吓了火蛛不吐毒,又用尾指剜起一只黑黝黝的小蚂蚁,叫他张嘴,歪着脑袋,看他的舌头。看得一阵,尾指一伸,仿佛要将那蚂蚁放在青阳的舌头上。

特兰阿尼面色一变,又抹了抹额角,轻声道:“何必来呢,修为有凹凸,蛊术分正反,你我较正反便可,又何需博命?你除蛊已败,我已下得四毒,待我将此毒撤除,也不与你争这高低,算是作何。你看,如何?”

台下,一应观众面色各别。万毒谷的女弟子当然是神情雀跃,而那银花婆婆与两名弟子则冷冷一哼。金花婆婆摇了点头,她又死了一个弟子,却不心疼,歪了下身子,两腿一错,换了个姿式,以左腿压右腿,看向台上的青阳与特兰阿尼。至于李锦苏,自打青阳下台,她便再未看那高台一眼。

特兰阿尼指尖一颤,答道:“你当相思蛊这么轻易便可制得么?需知,此人面火蛛人间可贵一见,而那绛珠花也要百年方开,再有那奇物也是可遇而不成求。世人都说苗家女儿擅相思,殊不知,这相思蛊,当真可贵。”

特兰阿尼将蛇腹挑破,取出一枚碧油油的蛇胆放入盘中,这才趁着毒蛇将死未死之时,把银针递到它的嘴里,便见那蛇腥红的小眼睛红芒欲出,恶狠狠的一口咬住,不住的吐毒。

特兰阿尼轻声的说着,玩弄起那只黑蚂蚁来。

他本是那自大之人,不然也不会苦炼雪莲数十载,想要一朝闻名,现在大喜转大悲,只觉心头空落无魂,浑身高低如坠冰窖,冷得连牙齿都在颤抖,不由抬目向日头看去,却被那大日之光一炫,顿时站不住脚,一屁股坐在地上,捧着雪莲,喃道:“为何?上天为何如此不公?想我玉肌子平生不闻他物,唯知用心于蛊,现在,竟斗不过一名小女娃。哈哈哈,好笑好笑,当真好笑……”说着,说着,捧起那雪莲举向头顶,癫狂的长笑,手掌一斜,便欲将雪莲盖向本身的天灵盖。

“那需这般废事,我一口吞了它!”青阳一把抓过那蛇,便要往嘴里塞。

青阳问道:“相思蛊?我曾中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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