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請等一下!」
嘆口氣,顏偉領著宋嵐朝鬼氣最濃重的处所走去,一黑一白的兩道身影戴著墨鏡,面無神采的佇立著,在哀號的眾鬼当中顯得格外凸起。
也許有天在她身上,會開始另一個故事也說不定。
下山的時候,山鬼的封印已經解開了,那些山精野怪全都消逝了,倒是多了許多鬼差在校園裡繁忙的驰驱著,山鬼離開後,那些被困的幽灵都跑了出來,估計不會是什麼輕鬆的活。
「說的對,還真要感謝老弟大力互助。只是不知汝此時來找吾等,可有急事?」
「妳竟然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宋嵐心底暗感迷惑,照理說,除了她和顏偉,大师應該都忘了,為什麼她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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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妳!妳來這做什麼,看我的笑話嗎?」黎月芬抬頭望著她,目光透暴露濃濃的殺意,「我恨妳!如果不是妳,我早就已經報仇了。」
白無常眼睛轉了轉,慘白的臉上也跟著暴露笑容,「這天然沒問題,只是比来吾和小黑跟判官打牌輸了點錢,就煩請汝幫忙囉。」
鬼差離開後,统统的法術都消逝了,學生們和僅存的老師陸陸續續复苏過來,沒有人記得發生過什麼事,彷彿只是作了一場噩夢。
剛才短短的交談,她看見李佩甄身上散發出一種刺眼的光輝,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美麗,就像是一顆鑽石,越經揣摩越能惹人谛视,以是那個早晨山鬼才會獨獨沒有傷害她。
白無常神祕的咧開嘴,伸出三根手指頭。
「我也不晓得為什麼記得,不過其别人仿佛都沒印象了。」李佩甄猜疑地搔了搔頭,同學對她的態度俄然恢復成出事前的熱絡,讓她一時間還有些吃不消。
友情歸友情,公、私要清楚。雖然很高興見到顏偉,可白無常比黑無常夺目許多,依他對顏偉的認識,這小子是標準的「無事不登三寶殿」。
「這有什麼問題,不知要多少呢?」顏偉的笑容頓時變得有些生硬,雖然早晓得請鬼差幫忙什麼都要錢,但是他開始懷疑本身是不是被當成移動式銀行了,不是半個月前才幫他還了欠夜遊神的賭金嗎?
「別難過了,他們來生會過得很幸运的,因為他們的債,都已經還清了。」顏偉溫柔地環住她的肩膀。
送走一團霧水不知發生什麼事的學生後,兩人伴随多量員警一起搜刮了學校每個角落,當然也包含了後山,挖土機把泥土挖開,從地底下刨出來許多具屍體。有些還很完整,有些已經變成白骨,從衣物判斷大部分都是那些失蹤的學生,還有那兩名擔任誘餌的男老師和康璃的屍體。
「李佩甄快點,我們不等妳了喔!」遠遠地,宋嵐班上的幾個學生高聲喊著她。
當屍體出土的那一刻,俄然下起了太陽雨,雨水將屍體上所感染的汙泥瞬間沖洗得乾乾淨淨。
因為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有再一次的機會,黎月芬就沒有不是嗎?有的錯誤是沒有辦法重來的。
「我不在乎,我要讓他們感受我經歷過的痛苦和絕望。」沒有来由只要她一個人經歷那樣的噩夢,這是他們欠她的。
「吾記得有個女娃是要送到枉死城的,上頭沒有她之名姓。」黑無常插口道:「魂,就在後面。」
踮起腳尖,宋嵐在顏偉頰邊落下一吻,「謝謝你,還有,我回來了。」
「我、我晓得了。」顏偉哀慟的抽了抽嘴角,還是在宋嵐發光的眼神注視下,阿沙力地一口答應。嗚!也不過是半個月的薪水,為了小嵐,我忍。
宋嵐訝異的說道:「是妳呀!怎麼還沒有归去?」她以為這孩子應該是迫不及待想離開才對,雖然落空記憶,不舒畅的感覺還是會殘留吧!
「既然忘了,妳就不要特地提起,归正也不是什麼风趣的事!」如果能够的話,最好連妳也忘了。宋嵐暗忖著。
禮堂裡非常的安靜,學生們和留守的老師都睡著了,整個空間裡佈滿和緩而均勻的呼吸聲。
「走吧!」顏偉牽著宋嵐的手悄悄離開,他從那無聲的沉默中看出黎月芬正在思虑,也許不是馬上,但她總會想通的。因為她已經開始思虑了,不是嗎?
宋嵐無聲地點了點頭,對於那孩子她有說不出的複雜情緒,如果有人願意用同理心替她多想想;如果有人願意替她說句話;如果有人願意關懷她,事情的發展也許就會有所分歧,只是很多時候人生常常僅差了一點點,就會是以走向完整相反的結果。
「我是特地想和老師說聲謝謝的。」李佩甄誠懇的看著她,「如果不是老師保護我,我恐怕已經被那些落空明智的同學殺死了。」
「殺人不會讓妳快樂,妳只會更痛苦。」宋嵐低勸聲道,懷抱痛恨最終遭到傷害的人,還是本身。
李佩甄聽話的點了點頭,「我晓得了。放心,我不會再跟任何人提起的。」
「難怪植物會流出紅色的血。」宋嵐有感而發的說,因為那是用人的血肉餵養的呀!
「那妳快回家吧!明天還要上課。」宋嵐驯良地拍拍她的肩膀。不管怎麼樣,活著的人,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
「月芬,黎月芬!」
兩人冷静地往前走,决计不去驚擾他們事情,由於殘留怨氣的影響,宋嵐還是能够看到幽灵的模樣,只不過有些不清楚就是了。
宋嵐看著一具具熟谙的屍體,表情不知為何有些沉悶,兩行清淚不受节制地滑落下來,生命是多么脆弱,前幾日還會說、會笑的人彈指間就沒了生息。
「想要去見見她嗎?」顏偉淡淡的問,他並不是很但愿讓宋嵐見到她现在的模樣,畢竟她所做的事無法輕易被原諒,可他也不但愿那孩子成為宋嵐心裡的一個結。
「雖然平時我老是嫌他們雞婆,但這次這些鬼差做得真好。」顏偉看著那一張張平和的面庞有感而發的說,等他們醒來應該對這次的事情只會殘存亏弱的印象吧!
而那些在封閉時間灭亡的人,對活下來的人來說,就好似從不存在的憑空從天下上消逝,除了顏偉和宋嵐,竟沒有人記得他們去了哪裡。
宋嵐如有所思的低語道:「忘了也沒什麼不好,我只但愿得來不易的重生裡,他們不要再犯下一樣的過錯。」
顏偉看她呆滯的模樣無奈地搖頭,很多幽灵都有同樣的通病,汲汲營營沉浸於生前的痛恨,導致本身周而復始的捲入因果的輪迴当中,卻忘了原諒是對别人的寬容,放下是對本身的仁慈。
見顏偉同意,白無常正色地翻起手上的勾魂簿問道:「汝等要找的人叫什麼名字?」
遠處一瞬間清風吹來,捎來清雅的花香,模糊聽見有人在唱歌的聲音,很美好,抬起頭,天空出現兩道七色的拱橋,虹與霓同時高懸,從前的人說這是一種幸运的徵兆。
宋嵐忙不迭隧道謝,拉住顏偉走向黑無常所說的位置,公然看見一個渾身散發怨氣的幽灵戴著手銬腳鐐被鎖在一棵榕樹底下。
「兩位無常大哥辛苦了,這次可真是大豐收呀!」顏偉堆滿笑容和兩人打号召,這幾年下來,他們的關係但是越來越熟,偶爾黑、白到人間洽公時還會抽暇來找他喝酒。
黎月芬宿世是某個王朝的將軍,受命征討強盜盗窟,卻因故意人的誤導,錯把一個位置附近的村荘給剿滅了。雖然不是故意的,但仍造下了殺業,以是這輩子才會受盡當初被他所誤殺之人的欺負,只是那些人逼死她卻又太超過,乃至於後來才會發生這場令人扼腕的悲劇。
想起那個雙眼含淚,有著倔將神采的女孩,宋嵐心裡莫名的抽痛,山鬼心中的結已經解開,不晓得她是不是也想通了?
空氣還是有些鬱悶,仿佛瀰漫著一種淡淡的哀傷氣息,记念的、痛苦的,還有些微的無奈。
「黎、黎月芬。」宋嵐顫巍巍的喊著她的名字,她在書上看過很多因恨意而畸形的幽灵,可黎月芬的模樣是她看過最慘的,痛恨化成尖刺密密麻麻佈滿她的臉龐,而身上冒出一張張哀號的臉孔,全都是那些被她殺死的人。
「咳!」黑無常有些不安闲的打斷,「非三萬,是三億。」
「不要擔心,只要她一個人記得,必然是有特别的启事的,妳就順其天然吧!」看著宋嵐不自覺蹙緊的眉頭,顏偉在她耳邊溫柔低語。
「這應該是山鬼動的手腳吧!」顏偉想了想說道,除此以外他想不出其他的启事,這也算是山鬼對這些學生們所做的小小補償吧!與其記住同學灭亡的慘劇,不如什麼都不晓得來得好些。
「我想必然會的。」宋嵐拭去眼淚對他微微一笑,兩人並肩離開,温暖的陽光灑在身上,照得满身暖烘烘的。
「奇特,沒這人呀?」白無常检察半晌後皺眉道。
「此乃顏老弟汝的功勞呀!」黑無常大手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多虧汝破了山鬼的結界,不則找不到這些孤魂野鬼,閻王面前吾等可就難以交代。」
「三萬是嗎?我归去立即準備。」顏偉表示要宋嵐趕緊記下。
李佩甄有禮的向她說了聲再見,轉頭踩著腳踏車往同學的方向騎去,宋嵐看見她腳踏車後面的座墊上坐著一個白叟家,正由衷感激的朝她揮手。
顏偉握緊她的手,拿脱手機告诉警方來到現場,灭亡启事能够隱瞞,但失蹤的人總要有個交代。不過幸亏負責偵辦的人是方偉辰,倒是替他省下很多解釋的工夫。
經過學校大門口時,有人喊住了宋嵐,她轉頭見李佩甄牽著腳踏車等在人行道上,臉上暴露靦腆的笑容。
「呵呵!白大哥你還是這麼瞭解我。」顏偉乾笑了幾聲,將習慣在他和鬼差談話時避開的宋嵐拉到身边,「我女朋友想要見一見她的學生,不晓得能不能給個便利?」
「忘了……也好。」宋嵐低語,他們還太年輕,不適合背負起這麼沉重的承担,但她想即便落空記憶,刻劃在靈魂深處的傷痛會提示他們,不再重蹈一樣的錯誤。
他們陸續鏟倒了很多植物,有很多屍體的骨骸和植物的根部糾結在一起,成了植物成長所需求的養分。
「她,也許不需求我擔心。」
「我……」顏偉的一番話讓黎月芬俄然沉默了,她一心想為本身出口氣,沒有想過事後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那被山鬼封閉的時間,其實也不過是短短的三十個小時,并且统统人的記憶仿佛都有所更動,就連家長的記憶也逗留在孩子們只是來學校複習功課。
而山鬼之以是會對她特別有好感,是因為幾世前她曾經偶尔救過被獵戶圈套夾傷的山鬼,這也算是冥冥中種下的機緣。
他沒有告訴宋嵐,他暗里偷偷詢問過現任孟婆,從她口中得知這些死去的人和黎月芬之間存在著複雜的因果。儘管人死後到了陰間都會因所作所為遭到制裁,但很多時刻,若債主堅持要親自討債,是怎麼也避不開的,正因如此才會有許多因果報應的故事流傳。
人與人之間的因果就像是一個圓,無論是好是壞,只要有此中一方不願放下,就會不斷上演同樣的循環,現在他們欠黎月芬的債都還清了,未來何嘗不是一件功德?
總是在不知不覺顶用别人的過錯來為難、傷害本身,這或許就是人最可悲又可憐的处所。
「歡迎回來!」
「但妳可知這麼做對妳並沒有好處。」顏偉忍不住開口,「本來在他們對妳有所虧欠的情況下,來生他們必須償還欠妳的債,現在卻反過來變成是妳欠他們,值得嗎?」
「放開我,我要報仇,我要殺光统统的人。」幽灵的面庞因痛恨而扭曲變形,已認不出本来的模樣,發紅充血的眼中寫滿赤裸裸的恨意,「我沒有錯,應該遭到懲罰的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