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風從耳畔拂過的清涼,李天承只覺整個人好似隨時要往下掉,連接在彼端的泰山之頂是那樣的遙遠,仿佛永遠都無法到達。
女子的話有種無法拒絕的力量,李天承不由自主的抬頭與她重新對視,這一次他的目光沒有急著躲開,以是清楚看見她的長相,女子雖然有張如少女般的嬌顏,卻頂著一頭銀白髮絲。
「登山倒是不消。」小芳美意的安抚他,然後投下更震惊的炸彈,「只不過要爬天梯罢了,但愿你沒有懼高症喔!」
「這個嘛……」洪明抓抓臉頰,臉上出現尷尬的線條,启事他是晓得的,但說出來並不是那麼光彩。
數十年的記憶在腦中閃過,李天承絕望的閉上眼,等候即將撞上空中時的疼痛。
李天承心中大驚,睜眼探察聲音的源頭,鲜明發現一隻渾身浴火的巨鳥腾空展翅飛升,而大鳥的腳爪正紧紧抓著他的肩膀,看那模樣仿佛是傳說中的神鳥——鳳凰。
「是、是,我晓得了。」小芳小鳥依人的倚著他的肩頭,對李天承眨眨眼道:「對了,你剛才說你有事要找那個人,現在我能够告訴你怎麼走,你就準備出發吧!」
「大嫂妳能告訴我姥姥的長相嗎?」踏上天梯前李天承提出最後一個疑問。
「為了不讓你胡思亂想,回陽之後形成世人的誤解,你還是抬起頭來仔細的瞧上一瞧吧。」看著李天承那張藏不住祕密的臉,女子忍俊不住笑出聲來,如果不讓他看仔細點,怕是那些活人又要想出些奇特的傳聞了。
同一時間,與小芳臨別前的對話在他腦中浮現:
「妳是什麼人?」大腦來不及思考前,疑問已經脫口而出,可李天承依舊低垂著頭,這女子身上有種特别的氣息,讓他不敢抬頭觀視她的臉龐。
「長相呀……」小芳歪著頭想了想道:「如果要用四個字描述的話,那大抵就是『童顏鶴髮』。」
「沒事的,我們先出去看看。」洪明將手搭在他肩膀上,拉了人就往屋外走,那些幽灵真是學不乖,每次一聽見那人的名號就鬼叫個沒完,搞得整個鬼界不得安寧。
「你沒告訴他嗎?」小芳抬頭看著高她半個頭的恋人,眼中帶上些許指責,這麼首要的事情怎麼沒早點說呢?
「那丫頭真是的,又把麻煩送過來了。」女子柳眉輕蹙,口中說著抱怨的語句,那話中對孟婆的稱呼讓李天承的神采有些驚愕。
「那是因為鬼差的支出不算高,有的時候會收取背工,以是常常被姥姥找機會教訓的緣故。」不知何時辦完事的小芳,已經摟著洪明的手臂笑盈盈的解釋,一想起那些鬼差看到姥姥時有如老鼠碰上貓的模樣,她就想笑。
當姥姥兩個字從李天承口中說出時,周遭環境劇烈的晃動起來,木橋底下的幽灵齊聲發出淒厲哀鳴,那尖銳的哭聲讓他們的耳朵陣陣刺痛。
「我就老實告訴你,你所說的那個人其實我們並不陌生,乃至在小的時候都曾聽過她的傳說。」為了讓李天承晓得發生了什麼事,洪明干脆將本身所知與姥姥有關的部分全数說出,「她就是鍾馗的mm,鍾茵。」
穿過層層雲海之後,李天承望見一名粉衣女子佇立在山頭,裙襬迎風飛舞仿佛滿天花雨,流光灑落之間更添神仙之姿。
「就是一頭銀髮卻有著年輕的面孔呀!」
小芳話說完,就看見李天承當場石化,整個人進入完整落空神智的呆滯狀態。
「該死的,你竟然在這個处所說出那個名字,你難道不晓得她對於何如橋下的幽灵來說是忌讳嗎?」小芳瞬間變了臉色吃紧的吼怒,敏捷往橋的方向衝去,老天如果不好好安撫這些幽灵,會出大亂子的。
這下死定了!
「不晓得!」李天承誠實的搖頭,他是從鬼差那第一次聽到這個稱謂,就連顏偉之前也沒聽說過。
「你很在乎我方才的用詞是吧!」女子聽見他脫口而出的話,忍不住發出輕笑,不晓得有多久沒有人這樣和她說話了,「我的輩份可比你口中的孟婆還要高上許多。」
「我?!準備出發?」李天承傻傻地重複,姥姥不是就住在地府嗎?他還要出發到哪去?
「妳就是姥姥!」
「怎麼會變成這樣?」李天承被橋底下眾多幽灵爭相竄出的气象嚇得腳軟,手紧紧握著洪明的胳膊,媽呀,真是太可骇了!
抱緊那看似隨時會斷裂的布卷,李天承以詭異的姿態往上攀爬,鄙人方不遠處,洪明牽著小芳對他揮手,那燦爛的笑容看起來該死的礙眼。
痛苦的对峙持續了十幾分鐘後,或許是握得太緊的緣故,李天承感覺左手手指開始痠麻,無法施力,身體的重量全数集合在右半部,不斷流出的汗水讓掌心變得濕潤滑膩。
「兄弟你可晓得你口中要找的那個人真實身份是什麼嗎?」洪明看著他道。
女子的話像炸彈似的讓他腦中一團混亂,別看小芳表面不過十八歲的模樣,其實是已經死了六十年的幽灵,可這女子方才仓促一瞥,看來絕不超過十七歲,莫非人死了之後,越老的人表面看起來就越年輕不成!
民間所說的「鍾馗嫁妹」只是诬捏的傳說,其實鍾馗的mm鍾茵是終身未嫁的黃花閨女,十五歲就因病归天的她,死後芳魂來到地府依托兄長而活,後因機緣而成為泰山聖母碧霞元君的弟子。由於生性喜愛打抱不平,很多冤鬼和道家修道之人都曾經获得她的幫助,受過幫助的眾人(鬼)尊稱她為姥姥。現今壓在何如橋下的惡鬼中,有許多是她從前抓回來的,他們都還要服好久的刑罰,乃至於一提起她的名號就會出現方才淒厲鬼嚎的情況。
只見女子朝鳳凰揮動素腕,纖纖玉指彷彿化為數朵白蓮,聖禽似有靈性仰天發出動人天籟,李天承但見面前一花,人竟已落在泰山之巔。
「我是經由鬼差和孟婆的指引,特地來請求姥姥拯救的,拜託仙姑引薦。」李天承恭恭敬敬的朝她行禮,臉上不敢暴露絲毫不當的神采,對方雖然堪稱是絕色美女,他卻升不起丁點不該有的念頭,除了尊敬還是尊敬。
「既然是這樣的人物,為什麼鬼差仿佛很怕她?」回想起那天五大鬼差提到她時的神情,李天承就感到猜疑,那絕對不會是尊敬的表現。
趴在所謂的天梯上,李天承覺得淚水隨時都會受地心引力的誘惑墜落空中,為啥沒人告訴他,天梯是一條寬只要三公尺的白綾啊!
可憐的李天承掛在數萬公尺的高空上,心裡激動的控訴著表哥的暴行,就算我之前剪壞你的色情雜誌、折斷你的黃色光碟還曾經破壞你初戀,你也不能這樣欺負一個仁慈青年呀!從這裡摔下去絕對會死人的。
「你是什麼人?竟敢擅登天梯闖入泰山之巔。」女子語帶嚴厲,質詢的目光肅穆而不容侵犯,李天承與她四目相接之際,竟生出自慚形穢的感覺。
「你是說那個嫁了很多次才……」李天承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洪明神采一驚,敏捷摀住他的嘴,來不及說完的話都卡在喉嚨,他一時喘不過氣,臉漲得像顆茄子。
「有些事情不要告訴小李,如果讓他惹上麻煩就不好了。」皺了皺眉,洪明輕點著她的鼻子說,李天承和他們身份不一樣,關於地府的祕辛還是晓得得越少越好,以免惹禍上身。
就在危急關頭,李天承聽見一聲清靈長嘯響起,預期中該有的痛覺並沒有降臨,身子反而被往上提起,同時聽見同翅膀翼拍動的聲音。
「小李你可別傻傻的停在那,會掉下來的。」見到表弟的動作仿佛有越來越遲緩的趨勢,洪明將雙手在嘴邊聚攏,朝他的方向大吼著,可由於風壓的關係,聲音傳到李天承耳邊時,只剩下幾個破裂的音節。
隨著體力堕入極限,李天承逐漸感到力不從心,他一個不谨慎失手,整個人就這樣從高空摔了下去。
將女子的樣貌與小芳的提示對應,顫抖的聲音帶出對方的身份,李天承看著她拉起唇角,滿意的點頭浅笑。
察覺到小芳眼中細微的情緒,李天承再笨也晓得有問題,「有什麼麻煩嗎?」
「她白叟家並不住在地府,而是和碧霞元君居住在泰山之頂,那個处所我們這些位階寒微的幽灵是不能靠近的,你必須本身去才行。」小芳正色說,看來鬼差給他們訊息的時候必定是吃了悶虧,才會用心讓這傻小子東奔西跑的,白白浪費許多時間。
「以是我現在得準備登山嗎?」李天承看著她,臉色有些抑鬱,获咎鬼差的是顏偉,為什麼不利的是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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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陰謀!這絕對是陰、謀!
「什麼意义?」
輩份還要高上許多!
離開茅舍,气象再次發生變化,方才他們地点的位置成了一座陈腐的涼亭,本来消逝不見的獨木橋則變成圓形拱橋,橋身上刻有何如橋三個大字。而橋下,陰森鬼火飄忽,無數缺胳膊斷腿的惡鬼們齊聲尖叫哀號,踩在對方的身上爭先恐後的企圖往上爬。
小芳就站在橋頭上,手上抱著一只琵琶,溫婉悠揚的曲調從她指間流瀉而出,緩和輕柔的撫慰橋下的幽灵。
「我做錯了什麼事嗎?」李天承一臉無辜的看著洪明,完整不晓得是怎麼回事,到底鬼差口中的姥姥是誰?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你瘋了?竟然敢提起這件事,難道不怕走不出地府嗎?」洪明瞪大眼痛斥他,他就是這種口無遮攔的個性,才會給本身惹來麻煩。「她在地府但是極為尊貴的人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