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犯傻的盯著時鐘,難以信赖從他下地府到回來那漫長的經歷,竟然不過是短短一個小時的時間。

「接下來是婇寧和你的第二世。」姥姥的聲音再次響起,畫面跟著改變。

「因為你必須做出抉擇,這是你的人生。」姥姥平靜的回應,並沒有遭到李天承情緒波動的影響,她只是引導者而不是決定者。「不過你能够放心,當你離開這裡,記憶也會再次消逝。」

天旋地轉過後,李天承腦子還有些發暈,耳際陡的聽到鈴鐺的尖銳聲響,登時令他神智一清。

「我和她的關係?」李天承一臉猜疑,他和一個素昧平生的女鬼會有什麼關係?

姥姥的聲音再次響起,制止他笨拙的撞擊,大火在他面前瘋狂燃燒,將整棟建築物吞噬殆盡,一股難以描述的無力感因火舌的伸展在他胸口膨脹。

「但是、但是……」李天承支支吾吾的開口,可又結結巴巴的說不出個以是然。

姥姥這一提起,他不由想起那晚異常的衝動,猎奇心的驅使下,頭就這麼點了下去。

「放棄吧,你所看見的都是幻象,在這裡你能做的就是當個旁觀者罢了。」

姥姥估計心裡煩了,也不再和他廢話,撇過頭望向一邊,手掌用力一揮,一股龐大的力道從正面襲來,將他直直打了出去。

泰山之頂一處好像宮殿的建築中,姥姥斜躺在軟墊上聽李天承交代事情的來龍去脈,時而皺眉時而搖頭的模樣,讓他有種不妙的感覺。

「將我的佩劍帶回陽間交給顏家後人,殺了她從此一了百了;或是想辦法與她和解。」姥姥緩慢的說出答案,李天承只覺得每一個字都清楚的傳入他耳裡,卻又好似無法拼出完整的字句。

可少女沒有死,她還微小的喘著氣,她伸長手想向追逐她的男人求救,可那些意識到本身闖下大禍的人怕背上刑責,就這樣丟下無助的少女獨自面對灭亡。

「坦白說,我不太想幫你,因為是你闖禍在先,違反陰陽法則本來就該受罰。」聽完李天承的話後,姥姥冷冷的開口,「但是因為你的陽壽未盡,我能够供应你兩個選擇!」

後來年輕人在原地重新蓋起一間屋子,不是本来的三合院建築,而是改进的日式三層洋樓,就如同他夢裡所見,洋房的大廳掛著少女的遺照。

中年人揚起的臉孔脆弱又無助,李天承不會看錯,那是一張和他类似,或者該說是屬於他的臉孔。

李天承眼角有些濕潤,腦中竟出現並不屬於他的記憶畫面,此時他已經晓得那個年輕人就是他的宿世,而少女是他的未婚妻叫林語纖。林家在當年是當地的望族,語嫣的父親經常救濟當地的窮人,卻也是以引來暴徒的覬覦才會釀成這場災禍。

「您說的選擇是……」一聽見本身還有救,李天承眼中發出亮光,雖然在參觀過地府後,他對灭亡已沒有從前那麼恐懼,但貪生畢竟是人之常情。

「那我不是死定了嘛!」李天承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個女鬼就幾乎要了他的命,他要怎麼對付那些死在她手上的非善類。

「但是我要怎麼做才气化解戾氣?」李天承不解的提問,他又不是和尚或法師,哪有辦法呀!

後來年輕人過世時,少女在屋裡留下一滴眼淚,當那眼淚滴在一把木梳上頭時,李天承的心跟著一震,那眼淚中包含了哀傷、愛戀、痛苦和憤怒的感情。

李天承憑著記憶往前走幾步,夢中曾經見過的大宅耸峙在面前,他聽見女性似笑非笑的哭聲從牆裡傳出,伴隨著許多男人死前的哀嚎。

被她殺死的那些幽灵們,多數生前是地痞地痞或匪贼,死後也成了惡鬼,為了報復她殺死他們,他們决计藏起那兩樣東西不讓人找到,只要要人企圖將東西找出或取走,就會遭到惡鬼的攻擊。

關於他和元婇寧之間存在的,將只剩下觸犯陰陽法則的問題,因為他是喝過孟婆湯的人。

「如果你是被她殺死的人,你會讓她輕易解脫嗎?」姥姥低笑著,帶了點鄙視的嘲諷。

「你剛才應該有看見她落下兩次眼淚,你要做的就是去找出沾上她眼淚的那兩樣東西。」那兩滴眼淚堆积了她兩世的怨氣,只要能找出那兩樣東西並將其燒毀,她的怨氣天然會消逝。

中年人驚慌的停下車想替少女止血,可手忙腳亂当中,卻導致傷勢加劇,最後少女仍在到達醫院前死去,斷氣前一滴血淚從少女的眼角滑出,滴在她胸前的護身符上,那眼淚中少了愛戀,卻多了一抹仇恨。

此時李天承看見微小的燈光閃耀,一個中年男人開著車從四周經過,當他看見少女的慘狀,立即上前將她救下往醫院的方向開去,但是少女實在傷得太嚴重,血不斷從傷口滲出,將座椅都染成紅色。

畫面就這麼消逝,李天承依舊佇立在銅鏡前,可他眼中有溫熱的液體不住流動,那灼熱的溫度燙得他幾乎看不清楚,他落空說話的才气,連開口都感到吃力。

周遭的空氣不知怎的讓人產生一種置身於雲霧中的感覺,時間仿佛逐漸變慢,空間出現某種化學變化,李天承感覺本身的身子越來越輕,雙腳一點一點飄離空中,整個人竟然被吸進鏡子裡。

姥姥見狀,命人取來一面庞大的銅鏡,那銅鏡的大要光滑清澈,乍看之下竟似平靜的水面,只見她衣袖翻動,鏡面竟然隨著晃動起來。

酸澀的情緒在他身上伸展,李天承的聲音不大,可每個字都異常的清楚:「我選擇與她和解。」

他一把扯下蒙在眼上的黑布不住喘氣,發現本身恰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雙腳也已經結實的踏在地上。

每天半夜的時候,少女的靈魂都會在屋裡穿越,偶爾年輕人會看見她穿牆而過的身影,但是他們沒有交談過,一次也沒有。

「對第一次看到的照片竟然故意動的感覺,你一點都不猎奇嗎?」雖然顏色極淡,但出現在他小指上的明顯是一條姻緣線,并且起码已經三世了,這恐怕也是只剩下痛恨而什麼都不記得的婇寧,沒有辦法對他痛下殺手的启事——記憶能够消逝,豪情卻會留下。

李天承站在一條荒漠小徑上,一個嬌小身影騎著腳踏車快速從他身體穿過,後面4、五個打著赤膊的男人追在她身後,身上散發出濃濃酒臭味。

「沒骨氣的傢伙,有你的朋友陪著你,有啥好怕的!」看他一副又要暈倒的樣子,姥姥挑了挑眉沒好氣的說。

「我好不轻易才忘記的,為什麼要讓我再次記起這種痛苦。」壓抑破裂的語調從他口中逃出,就在那一幕幕痛苦的衝擊下,统统被决计抹滅的悲傷全數浮現,痛得他連呼吸都有困難。

「你以為找到這兩樣東西很轻易嗎?」姥姥看著他陰惻惻的笑了起來,那模樣竟讓她本来美麗的面貌變得有些可骇。

「我在等你的答复。」姥姥仔細端詳著他,沒有放過他任何一個奥妙的神采。

「既然這麼簡單,為什麼當初沒有人這麼做?」姥姥說得轻易,卻讓李天承感到奇特,既然燒毀那兩樣東西便能够化解婇寧的怨氣,為何沒有人這麼做?

李天承無能為力的看著早已晓得的慘劇發生,車輪撞上路上崛起的石塊,女子的身子飛了出去,頭部被一旁電線桿上的布告牌削去大半個後腦杓,而她的身軀則被從山壁延长而出的樹枝貫穿,整個畫面紅的刺目。

「不好!」李天承驚呼出聲就要往宅中衝去,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下一秒這屋子就會堕入一片火海,而那少女將活活燒死在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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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统统都被化為灰燼的時候,他看見一個年輕人領著幾名日本差人從巷子的另一頭衝來,當年輕人看見燃燒的烈焰時,整個人失控的想往火海衝去,在那瘋狂的吶喊中,充滿深深的絕望。

「小李你沒事吧?」見他俄然复苏過來,顏偉仓猝走上前去檢視他的狀況,李天承先是怔著隨他翻動,幾秒鐘後才回過神來,一肚子委曲衝上腦門,就這麼抱住顏偉放聲大哭起來。

就在他靠近的瞬間,房屋周圍出現一道無形的牆壁將他彈開,他連續嘗試數次,卻是連一塊磚頭都碰不著。

「找東西會有什麼問題嗎?」李天承不安的看著她,那笑容後面仿佛隱藏了點祕密,讓他感到不舒畅。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別急!」姥姥伸出食指抵在唇瓣上,「在告訴你選擇之前,也許你該先晓得你和她的關係。」

「那麼你必須先想辦法化解她身上的戾氣。」晓得李天承的選擇後,姥姥開始指引他接下來的做法,只是能不能胜利的關鍵,還是在他本身身上。

李天承看著本身空無一物的掌心,俄然淒慘的笑了起來,本已落空的記憶層層疊疊的堆積,落空愛人的年輕人、無力挽救生命的中年男人、觸违忌讳的年輕學生,記憶的重量讓人無法負荷,他在這一刻懂了孟婆湯對轉世灵魂的首要性。

「這是婇寧和你的第一世,也就是你曾經作夢夢到滅門慘案的处所,你仔細看看四周,不要放過任何細節。」

以為本身死定了的李天承差點尖叫出聲,但下一秒卻發現本身好端端站在空中上,周遭的风景看起來仿佛回到了陽間,但是四周看起來卻像是十多年前的气象。

「妳要我做的抉擇是什麼?」李天承強忍心中的痛苦,逼本身直視姥姥過於澄彻的視線,從那眼中他看見眾生苦相。

「你還記得這個少女的名字嗎?」姥姥詢問的聲音飄入耳中,喚醒靈魂的記憶。

「記著,你只剩下二十四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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