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链铐叮当作响，老衲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为孽深重，这‘大悲’的法名，实在愧不敢当。”
此人自称老衲，听其言语，对法海、林灵素又似非常熟谙，不知究竟是何方崇高。相隔四五丈远，四周乌黑，许宣只能恍惚睽见其表面，须发又长又乱，僧袍上尽是补丁，双手双脚全被枷锁锁住，八条婴拳粗的钢链拖拽在地，一向没入四壁。
许宣运足真气，昂首大笑道：“法海，你既已晓得寡人的身份，寡人也就不再坦白了。冤有头债有主，你师父死在老子手里，想要替他报仇，就堂堂正正地出来，耍这等诡计狡计，也不怕丢了如来佛祖的脸面么？”
许宣心念飞转，道：“你能让法海言听计从，又认得林灵素，想必是金山寺的前辈高僧。这里又是金山寺的地底，金山寺里修行数十年的前辈，除了大智长老和”心底一震，连骂本身笨拙透顶，脱口道：“我晓得了，你是大悲长老！”
此时许宣已逐步适应了周遭的暗中，视野渐明。置身处是一个直径约八九丈的球形石室，通体乌黑光滑，似是金属所铸，与那夜安排六合棺的墓室非常类似，独一分歧之处，是上方约二十余丈高，峭陡如深井，独一一个长宽不敷一尺的圆口，直抵塔顶。偌大的石室内，除了那老衲座下的蒲团，以及将他铐牢的八条混金钢索，别无他物，更不见神棺与镇墓兽的踪迹。
许宣越建议疑，嘲笑道：“和尚？中间莫不是说这地牢是你的禅房，锁链是你的念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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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宣曾听林灵素亲述出身，知他幼年时流浪乞讨，饱受屈辱，所幸获得仇人苏东坡救济，才结束了颠沛流浪的日子。苏东坡临终前将他拜托给老友佛印和尚，他这才到了金山寺削发为僧心中猛地一震，失声道：“莫非你是佛印长”旋即想起佛印方丈早已圆寂了数十年，本身小时还曾随父母到金山寺拜过他的舍利塔，又岂会蓬头垢面地囚居在这暗中地牢？
许宣心中一凛，却见黑暗中模糊坐着一小我影，竟连呼吸、心跳也查探不着。惊怒更甚，紧握裂天刀，嘿然道：“敢问中间是谁？你与我素昧平生，又安知我说得是真是假？”
上方甚么声音也听不见了，四周一片阴冷死寂，就像是置身于幽冥天国。许宣浑身盗汗涔涔，此行的备选计划，原是想找大悲和尚解开白素贞的苦情花之毒，但此情此景，唯有断绝念想。定了定神，道：“我如果林灵素，你自要亲手将我撤除；我既不是，长老又待如何？”紧握刀柄，凝神聚气，只要他稍有异动，当即抢先猛击。
那人叹道：“施主所言极是。老衲智拙根浅，苦修数十年，心魔未消，以是才不敢出牢。忸捏，忸捏。倒是施主年纪悄悄，有此慧根，又何必要假扮林灵素，学他为祸百姓？”
这一年多来，他得葛长庚、林灵素、楚青红之亲传，又与林灵素、李少微、王文卿、王重阳、金兀术、耶律大石、李师师等天下超一流的各派妙手接连比武，见地了诸多难以置信的绝学，却从未见过这等神通。
许宣又惊又奇，被他激起了好胜之心，扬眉道：“老衲人，你真当本身是如来佛祖，锁着双手双脚，也能将我压在五指山下？好，我倒要瞧瞧谁是如来佛，谁是孙猴子！”运足真气，“呼”地飞身一掌，狂飙怒卷，朝着老衲当头拍下。
大悲和尚垂眉闭目，合十道：“阿弥陀佛。”衣裳俄然朝外一鼓，浑身金光炸射。
许宣越听越奇，成心套他话，嘲笑道：“你说你放走林灵素是为了替你赎罪，难不成难不成此番传闻林灵素重回临安，刺杀恩平郡王，以是设下了这‘请君入瓮’之局，让法海以‘六合棺’为钓饵，将他镇回这里？”
老衲道：“施主如此聪明，又何必明珠暗投？”竟似承认他猜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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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宣笑道：“老衲人，林灵素天下公敌，千夫所指，我冒充他又有甚么好处？你口口声声说我不是，莫非你熟谙我么？”
许宣一愣，放声大笑道：“我还觉得你真是甚么得道高僧，本来也不过是不开悟的野狐禅！你既晓得‘朗朗乾坤，莫非囹圄；芸芸众生，莫非囚徒’，又何必多此一举，将本身囚禁在这里？就算你将手脚锁住，又能锁得住本身的心魔么？”
果听老衲道：“阿弥陀佛，佛印上师聪明慈悲，涅槃已久，老衲何德何能，岂敢沾其光芒？”
下一章2月2日上午十点更新。初2、初三持续每天两更，祝大师虎年吉利，万事快意！
“你们这些秃驴个个假慈假悲，一口一个‘阿弥陀佛’，公开里却凶暴淫毒，干尽了丧尽天良之事，竟然另有脸来归化老子？”许宣怒极反笑，声如雷霆，在铁室里轰鸣狂震。如果凡人，早被震得喷血昏倒了，大悲和尚却还是如坐如盘石，连须发也一动不动。最诡异的是，声浪传到他身上，不但不反震回弹，反而如泥牛入海，消逝得干清干净。
“阿弥陀佛，”黑暗中俄然传来一个沙哑衰老的声音，“施主喊得再大声，他们也没法闻声。再说施主并非林灵素，法海的师父也没被林灵素所杀。既是谎话，叫他闻声了又有何用？”
第309章 大悲
那人石头似的一动不动，叹了口气，道：“真亦假来假亦真。。。施主说得对，凡统统相，皆是虚妄。老衲连本身是谁也不清楚，又岂能妄论施主是非？是老衲着相了。”
老衲道：“老衲不认得施主，却认得林灵素。”
许宣手指抚墙，徐行绕行。老衲知他所思，道：“施主，这囚室在地底深处，通体由厚达三尺的北海玄冰铁所铸，就算是齐天大圣也掀不出去。”
那人俄然展开眼，双眸敞亮，直如暗夜中的两颗星斗。微微一笑，道：“这回是施主着相了。朗朗乾坤，莫非囹圄；芸芸众生，尽是囚徒。施主手脚之上，又何尝不捆缚着锁链？只不过无形无影罢了。”
许宣打个哈哈，道：“这可就奇了，你说林灵素曾到过这里，莫非他比齐天大圣还短长，既能进得来，还能出得去？除非”此处既无别人，老衲人又晓得林灵素的秘闻，他也就偶然再持续假装了，转眸灼灼地盯着老衲，又道：“除非解铃还需系铃人，他是你放出去的。”
“老子没空和你斗甚么机锋，”许宣哈哈一笑，跃起家，“你奉告我这儿是甚么处所，出口在那里，我就斩断你的锁链，带着你一起出去。”
老衲微微一笑，双眸却尽是悲楚，道：“施主猜的不错。老衲自囚于此，天然也也晓得出去的体例。老衲放他出去，原是想让他为我补过，消弭罪业，想不到反而搅得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此中各种罪孽，全因我起，就算刀山火海，也难抵万一。”
许宣左手方一劈入金光，浑身突然凝顿，仿佛悬浮在无边无边的虚空里，就连呼吸、心跳也刹时僵停了。待要奋力后拔，左臂却似被磁铁紧紧吸住，没法挪动分毫，惊怒交迸。
(本章完)
许宣纵声大喝道：“老秃驴，林灵素在此！有种就放老子出来，光亮正大地比个高低，装聋作哑，羞也不羞？”
“嘭！”
许宣心中一紧，嘲笑道：“胡说八道。你方才说在这里困了数十年，又在那里认得他？”话方出口，登觉悔怨，这个“他”字自是无形当中承认本身并非林灵素了。眼下大仇未报，宁肯被人当作这天字第一号的魔头，也不肯透露实在身份。
声如洪雷，嗡嗡狂震，上方世人却似甚么也没闻声。倒是从外头模糊传来了一阵惊呼，又不知产生了何事，大慧道：“法海，你陪慧真师太在此稍候半晌，老衲去去便来。”法海恭声应是。
这老衲人的真炁若用一个字描述，那便是“空”，就像是宇宙之初的浑沌，空茫无边，深不成测。
大悲和尚点头道：“我佛慈悲，降魔之道不在杀伤，而在归化。施主虽非林灵素，却心浸仇恨，满怀杀伐戾气，老衲若放你出去，假以光阴，只恐又是一个林灵素。不如请施主在此暂住个一年半载，与老衲一起修禅论道。比及心魔化消，别说这戋戋斗室，就算九天三界，六道循环，又岂能将你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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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衲点头道：“老衲没有出去，却不表示他未曾出去。初度见他时，他不过与施主现在普通年纪，转眼已是几十年了。”
那人摇了点头，道：“施主曲解了。没人将老衲囚禁此处，是老衲本身将本身锁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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