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行吗？”钟明巍抿唇道，他伸手将从领口滑出的石头吊坠又给塞了归去，然后一边俯视着来路，一边喃喃隧道，“最难行的路，也不是没有走过。”
“爷，您快喝口水润润，这秋老虎的天儿最闷热了。”孔闻敏忙得从腰间取出了水囊递了畴昔。
“啊？施主你说谁啊？”小和尚一怔，顺着钟明巍的目光看去，然后就先容道，“那位是五台山来的静慧师太，仿佛是她家里有女眷将近分娩了，她是特地从五台山赶来我们妙峰山为家人祝祷的，特别虔诚，每天除了用膳歇息以外，一向都在诵经。”
“已经好久没见到像施主这般虔诚的人了，”那小和尚年纪轻，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非常活泼，提及话来就是个没完，“昨晚还下雨，山路必然泥泞难行，没想到施主竟还能一起膜拜上山，施主的一片诚恳必然令送子娘娘动容，必能保佑贵母子安然。”
“哦，她来快两个月了吧？”那小和尚蹙着眉想了一下，然后又忙得道，“她说是要为家人诵经祝祷七七四十九天的，今儿恰好是最后一天，那她就来四十九天了，明天就要走了。”
钟明巍摇点头，没有往下说，然后又回身持续朝着山上膜拜而去了，孔闻敏也忙得跟了上去。
那一年夏季，他这个瘫子是如何把烧得昏倒不醒的丫头给送下山去的，他已经好久没有想起来了，但是常常一想起来，老是忍不住心悸惊骇得短长，那条路可真是难走啊，明显是拂晓，倒是看不到一丝亮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充满着冰雪和鲜血、乃至是灭亡的味道，那么颠簸崎岖的路，他蒲伏着艰巨地推着门板前行，棉衣早就被磨破了，膝盖手脚被冷硬又坑洼不平空中硌的鲜血淋漓，垂垂地又觉不到疼了，是被冻麻了，连血都流不出来了，但是被他绑在门板上的丫头，却从始至终一声不吭，乃至连痛呼都发不出来，他向来就没有那么惊骇过，也没这么无助绝望过，三十三岁的大男人顶着北风一边咬着牙不然本身哭出声来，一边用沙哑的声音一声声唤着如何都不肯理睬他的丫头……
孔闻敏一怔，并没有听明白，当下小声扣问：“爷，您这是话甚么意义？”
“多谢小师父，”钟明巍双手合十对那小和尚道，一瞥眼瞧见劈面禅房里头一名尼姑正跪在佛像前闭目诵经，钟明巍蓦地就顿住了脚，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就带着颤了，“她……她如何在这儿？”
“她甚么时候来的？”钟明巍一脸的庞大远远看着正虔诚诵经的静慧，静慧已经剃发了，面貌气质都和畴前大不不异了，她容颜较着的朽迈了，眼角都是细细的纹路，皮肤也不复畴前那般柔滑白净，这么瞧着比钟明巍要大上十来岁似的，但是她身上却有股子畴前不得见的气度，一串佛珠，一杯香茗，一身灰袍，没有锦服珠翠加持的静慧，如此的安闲和淡雅。
钟明巍喝了一气儿的水，又把水囊递还给了孔闻敏。
……
幸亏，总算走到了绝顶，幸亏，他和他的丫头终究联袂走上了一条洒满阳光的金光大道。
那真是最难行的一条路，也真是最暗中的一条路。
是啊，最难行的路，也不是没有走过。
进了娘娘庙，钟明巍给送子娘娘上了香，然后就在小和尚的指导下去后院梳洗换衣。
“爷，部属晓得您一心虔诚，可、可到底这山路泥泞崎岖，要不我们换别的道儿走吧？”孔闻敏看着钟明巍一脸的汗水，另有一身的泥水，实在担忧又不忍，“爷，这路实在太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