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陈松坐在石板上呆呆地想,两手敲腿,忽闻得吱吱地叫,昂首四周一看,只见那边有个矮鬼。此时月色昏黄,吃了一惊道:“不好了,有有有鬼来了。”赶紧立起家,大声喝道:“尔这野鬼不必在此怕我,我陈松是不怕鬼的,还不快些躲避么?”那鬼似不闻声,甚是不怕人,任尔叫喝只是不听,渐渐地走近身来。陈松发展了两步道:“还不退去,来此则甚?”说声未了,又听得那边吱吱地又叫起来,陈松复转头一看,又见一个乌黑的高鬼,足足有一丈五六尺多长,摆也摆摆将近来。陈松此时心中着忙道:“敢是我彻夜命该尽了么?不然何为长的鬼、矮的鬼都来了?”遍身寒噤,毛发倒竖,要走也走不动,心惊脚软,一跤颠仆在地。那长鬼与矮鬼笑了一声,俄然两个鬼变出三小我来,一个将陈松挟领抓住就剥衣服,一个身边取出白雪的刀来。陈松见了惊得魂不附体,大声叫道:“拯救啊!”一个就取出棍来晃一晃道:“尔敢叫么?若再大声就打死尔这狗主子。”说尚未了,只听得前面有人喝道:“谁敢在此谋财害命?”三人急转头一看,却好被那人将他一人一刀三人砍做六段。

话说来贵、三元二人见禁子不肯放他出来,只得将酒饭与禁子提入监内,二人仅在内里探听罢了。且说邱君陛见田大修与李荣春二人虽受酷刑只是不招,没奈他何,只得写书一封,差千里马星夜赶进京去送与花太师不提。

且说高文杰奉了圣旨,一起马不断蹄地赶路而来,哪知却幸亏路遇着三个大王。那童孝贞三人因走得口渴,只见有个凉亭,凉亭内有个义井,中间有个瓦罐,三人走来亭内吃水,正吃得利落,忽听得马铃响。张顺昂首一看,见那边来了八九小我,俱是骑马的,一个肩背上背一个黄包。施必显道:“这小我必是京中来的,那黄承担必是圣旨。”张顺道:“我们上前去问他一声。”说罢三人齐走上前叫道:“尔们且慢些走,留下买路钱来。”高文杰听了大怒道:“尔这该死的狗头休得无礼,我是奉圣旨要往南京公干,尔敢拦我来路么?”张顺道:“住了,尔往南京有何公干?说得明白放尔畴昔。”高文杰就说:“是要去正法犯官田大修并贼党李荣春,尔们乃问则甚?”施必显闻言喊道:“尔这狗官,休想畴昔了。”用手一拉拉上马来。高文杰大怒,骂道:“尔这该死的狗头,敢如此大胆么?”那八名家将一拥上前要来救仆人,被张顺等三人拔出东西将家人一个一个地先砍了,又将高文杰一刀砍为两段,九小我变作十八段。将黄包解开一看,大笑道:“如果错过此处,要救田大修、李荣春是不能的,徒费我的心机么?”张顺道:“亏了此井才气救得田、李二人,若不是有此井我们也不来吃水,如何能救田、李二人?现在将这些物事送他罢。”遂将圣旨并这些死尸望井中丢下去。此时已是夜深时候,并无人瞥见,三人趁着月色赶路,这且不言。

且说李夫人见家人来报知,说李大爷虽受酷刑只是不招,心中想道:“固然头堂不招,只恐二堂难过酷刑,当时如果招了性命倒是不保的了。”止不住眼泪汪汪地抽泣。施碧霞对李夫人道:“恩兄此事皆是为奴兄妹二人而起,奴家岂可坐视不救?奴家哥哥在蟠蛇山焉知此事,待我到山上去说与哥哥晓得,叫他来诉明此事,免得恩兄享福。”李夫人道:“想尔哥哥为人鲁莽,犹恐弄出事来反为不美。”施碧霞道:“若说我哥哥乃是气势刚烈的男人,平生是不肯累人的,叫他前来到案说个辨明真假立即明白,岂可害恩兄无辜享福?”淡氏大娘道:“那鞠问官员如同虎狼普通,若叫尔哥哥前来到案岂不似羊投虎穴自送性命?”施碧霞道:“前人有言:一身做事一身当。我哥哥也不是那贪恐怕死的人,嫂嫂何必如此胆怯?”李夫人道:“尔是个女子,怎好去出乖露丑到山上去?”施碧霞道:“女儿前在山海关尚且自能到此,何况此地到山东?只须换一副男衣便可去得。”李夫人道:“既然如此,尔去书房改装便了。”施碧霞来到书房,将通身衣裳改换起来,头戴一顶武巾,身穿一件绿绸战衣,只要裙底下靴大脚小,欲穿起来只是行走不动,如何是好?想了一回说道:“有了。”将些破棉败絮塞满靴内,又将针线拿来缝了,穿戴打扮起来果与男人无异,遂走出厅来。李夫人看了一看,说道:“公然像得紧。”叮咛备马服侍。施碧霞道:“母亲请上,女儿就此拜别。”遂拜了四拜,又与淡氏大娘拜别。李夫人叮咛道:“尔执意要去,我也难以反对,只是路上必要谨慎谨慎。到了山上叫尔哥哥只可委宛来辩此冤。”施碧霞答道:“女儿服从。”遂告别出门,上马而去不提。

再说陈松因一心要救李荣春,以是星夜赶路,此时亦乘着月色而走。谁知俄然云起将月迷了,暗中之间不能行路,何况两脚走得酸痛不能再行,只得歇歇再走。四周一看并无坐处,影影见有个宅兆,四围仿佛有雕栏,想道:“不免在此借坐便了。”遂走上前作了一个揖,通了名姓,道:“我因走路辛苦,在此借坐一回,望乞莫怪。”遂坐在一块石板上,想起李荣春做了一世好善之人,不知他救了多少的人,本日有难就无一小我来救他,真正可叹。但我此去到京求母舅,愿他为我救得李荣春才好。那陈松也是呆想,不想花锦章势恶滔天那个不怕,莫说他的母舅只是刑部办事的小官,就是刑部本身也不能救得李荣春。这不过是陈松知恩报恩以尽其心罢了。不知以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尔说那杀人的是谁?本来就是施必显等三人,正走到此处,听得有人大声喊叫拯救,上前看时却见三人围着打劫,遂拔出刀来一一杀了。扶起陈松,随即问他道:“尔这报酬何黑夜行路被人打劫?”陈松道:“仇人啊!我因要救李荣春,以是日夜赶路要进都城,不想到此被劫。多亏仇人相救。”张顺问道:“尔叫甚么名字,与李荣春是何亲故,因何要去救他?”陈松答道:“我姓陈名松,曾受过李荣春的大恩,荐我在扬州府为幕宾,是以要赶进都城救别性命。叨教三位豪杰贵姓大名?”张顺三人各将名姓申明,更言:“尔今不必进京,且到蟠蛇山住下,等我们救了李大爷返来再作事理。”陈松道:“只是我认不得途径,如何去得?”

正说之间,忽见山后跳出一人,大声叫道:“我认得蟠蛇山的来路。”张顺等四人吃了一惊,定睛一看,见此人面孔如同尉迟恭普通,体胖身长,甚是豪杰。张顺问道:“尔这小我叫甚名字?为何躲闪在此,忽跳出来讲认得蟠蛇山的路?”那人道:“我姓汤名隆,号扒山虎,因听得此位陈相公说不认得途径,我故出来要带他去。”张顺道:“尔敢是与这三个死尸一党么?”汤隆道:“不瞒豪杰说,他与我固然同住一处,只是所作分歧,我只在此就近做些无本钱的买卖,常思要来投奔豪杰,奈无退路,彻夜有缘幸得相遇,我愿与陈松同去。”张顺道:“尔家中另有何人?”汤隆道:“唯有一妻一妹罢了。”施必显想到:我妹子在山上没有一个丫头使女利用,不免叫她们一起上山罢。遂与童张二人计议,张顺道:“如此甚好。”遂说与汤隆晓得,汤隆甚是欢乐。那陈松甚是惊奇,暗想道:“童孝贞等三人乃是鲁莽之人,并不疑他有甚歹意,尔杀他三人他没奈尔何,骗我到前面去一刀杀了,当时向谁讨命?”汤隆叫道:“陈相公不必游移,快快同我回家去担搁一夜,明日好走路。”施必显对陈松道:“我们要赶路到南京去,尔同汤隆前去便了。”说完就走。汤隆道:“豪杰请转。”张顺问道:“另有甚么话说么?”汤隆道:“我此去与施蜜斯两不了解,倘她不肯收留如何是好?必须与我们一个根据去才好。”施必显道:“不必根据,尔去只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得明白天然收留。”说完如飞的去了。汤隆叫道:“陈相公快些拿起银包随我归去罢。”陈松此时没何如,硬了头皮拿起承担,穿好衣巾随了汤隆而行。

且说邱君陛打发千里马星夜赶到京中,将书密投门上,门大将书献上与花太师。花锦章将函拆开一看,想道:“现在此事如何措置?”仓猝差人去请花锦龙、花锦凤二人前来计议。花锦凤道:“施必显在蟠蛇山猖獗,这个不是假的,又有一封手札,总要算为根据。陶天豹驾云而遁,岂不是左道傍门之徒?明日见朝哥哥先行呈奏,我在中间也来奏闻,说他们通连一党,仗着妖法以是练刑不认,请旨将此二贼先除,免了国度之患。”花锦龙道:“不要性急。且缓数日,等高批示回朝复旨然后行事,一发情真究竟了。”花锦章道:“二位贤弟说得有理。”不几日高批示已到京中,先来见花太师,花锦章备酒接待,又差人去请花锦龙、花锦凤二人前来陪宴。花锦章遂将前情说与高文杰晓得,叫他明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面奏:“老夫保尔官上加官。”高文杰依允,酒菜饮完,推却而去。

且说陈松来南京探听动静,闻李荣春不肯承招此事,想道:“此事乃是花家要谗谄他的,就是钦差以是执定主意一味酷刑,倘李大爷与田大人受刑不起,屈打成招,性命岂不难保?我曾受过他的大恩,必须报他的恩。我今须当到京去求母舅,他在刑部衙门办事,待我去委宛求母舅救他便了。”想定主张要行:“只是并无盘费如何去得?也罢,待我去与李夫人借了一百两银子做盘费罢。”遂走到李府来对李夫人申明此事,遂借一百两银子进京而去。若说陈松要救李荣春,无门可救只得进京去求母舅,也是无何如的摆布,只是尽他的心罢了。

次日五更三点,皇上登殿,两班文武拜舞山呼已毕,黄门官启奏道:“今有高批示回朝复旨,现在午门外服侍,请旨决计。”皇上传旨:“宣高文杰见驾。”高文杰领旨上殿,拜舞山呼已毕,奏道:“臣锦衣卫批示使高文杰奉旨出京,缉捕李荣春、田大修、陶天豹等三名重犯待勘。不想拿下李荣春,却被众百姓拥来喧哄阻夺,被臣同扬州府县各官实际方退。田大修与陶天豹抗违圣旨、扯毁圣旨,将臣打倒,唾骂不堪。田大修已拿下交与邱君陛勘审外,另有陶天豹一名用左道傍门妖法驾云而遁。非臣不能拿他,实因逆犯倚仗妖法逃去。”花锦章出班奏道:“臣想李荣春、田大修与贼寇通连,获有书札为凭,蒙恩钦恤田大修,特差邱君陛往勘,当是时拿下。李荣春民多喧哄,而田大修胆敢抗旨毁诏,罪不容诛,陶天豹左道傍门妖术,均各有证有凭,此等巨恶实为国度之大患。”那花锦凤、花锦龙亦出班奏道:“臣启陛下,田大修与李芳通同贼寇,势甚放肆,胆恣横凶扯毁圣旨,殴辱钦差,便是欺君。自古有言:不除稂莠,难种嘉禾;欲斩盗源,先除盗党。臣请万岁先将李荣春、田大修二人速行正法,不但除了贼盗的羽翼,并且众百姓们亦知畏法改过,仍为乱世之良民。一面严拿陶天豹,一面遴选雄师剿除逆寇。伏祈圣裁。”皇上传旨:“依卿所奏,即着高文杰赍旨速行,命邱君陛督斩回奏,九州招讨花卿提兵前去剿捕,务在尽除贼党,毋遗国患。”二人领旨,驾退回宫,两班文武散朝各各回府而去,花锦章满心欢乐不表。

且说施碧霞一起来到蟠蛇山,那巡山喽啰大声喝道:“尔此人好大胆,敢来我山下看望么?”施碧霞道“尔去通报施大王,说扬州有个姓李的朋友,要来见他。”喽啰传闻是施大王的朋友,赶紧走上山来到忠义厅跪下禀道:“启二大王的知,山下来了一人说他姓李,是扬州来的,说与大王是朋友,叫小的特来通报。”施必显听了道:“莫非是李荣春兄弟来了么?”立即叮咛大开寨门,三人一同下山前来驱逐。施必显大呼一声:“李荣春我的恩贤弟,尔来了么?”施碧霞叫声:“哥哥,是我在此。”施必显定睛一看,叫声:“哎呀!本来是小妹到了,为何这般打扮?快请上山说个明白。”四人一同上山,来到忠义厅,各见了礼坐下。施必显问道:“小妹,这二人尔可认得么?”施碧霞道:“我未曾会过如何认得?”施必显道:“这位姓童名孝贞,号索命无常,乃我结拜之兄;这位姓张名顺,号半节蜈蚣,是我结义之弟,我三人在此结为兄弟好不欢愉哩。”施碧霞道:“尔到欢愉,别人却去刻苦。当时李年老是叫尔到边关去图长进,为何不听李荣春大哥的话,却来在此落草?”必显道:“尔还不晓得做强盗的好处哩,偶然打劫客商,每尝出去掳抢民财,无忧无虑,无拘无束,日日畅怀痛饮,尔道好么?”施碧霞道:“有如许的好处么?咳!只可惜了尔是个男人汉,大仇不报,不挂在心,连受恩的朋友竟亦丢开了,尔可知李荣春大哥被花家谗谄,性命难保?这都是尔弄出事来扳连他的。”施必显闻言叫声:“住了,那花子能将李荣春如何的谗谄了?快快说来。”施碧霞遂将前后事情说了一遍。

§§§第三十一回陈松遇鬼会豪杰

汤隆搬场归寨主

施必显等三人闻了此言心中大怒,痛骂:“花子能,尔这狗男女,无端暗害好人,待我去杀尽花家才出得我心中之恨。”童孝贞道:“不要性急,渐渐计议而行,如果去杀了花贼,不但不能救得李荣春与田大修二人的性命,还关键他们满门多要吃刀哩。”施必显道:“这句话说得不错,只是现在如何的好?”施碧霞道:“我此来非为别事,是以事乃哥哥起的,只要尔前去到案辩明此事,天然他们就无事了。”施必显道:“尔在此说呆话么?那花锦章关键李荣春蓄心已久,我去焉能救得他?如同虫飞入蜘蛛网,自去寻死。”施碧霞道:“如此怕死,做甚么豪杰?”施必显道:“非我贪恐怕死,还要筹算才救得来。”张顺道:“甚么筹算?我们三人即到南京将他二人抢上山来,看其能夺归去么?”施必显道:“不错,恰是如许主意。”童孝贞道:“如果只将他二人抢上山来,岂不害了他的家眷?”张顺道:“无妨,这也轻易,差了几个喽啰扮做百姓模样分两路而去,将他二人的家眷先接上山来,当时还怕如何的?”童孝贞只是呆呆地想,张顺道:“大哥何故呆呆地想,莫非不敢去么?”童孝贞道:“怎说我不敢去?只是我们三人的描述人见了我们必定惊奇,何况各处城门甚多,岂不被人查问?”张顺道:“大丈夫做事若如此顾前虑后何事可为?到当时再作事理。”施碧霞道:“只是凡事要谨慎,可行则行,可止则止,不成执性而为。”施必显道:“我们晓得,尔在此看管盗窟,必要谨慎照顾。”施碧霞道:“我天然晓得照顾。”张顺即拨四名喽啰叮咛他的话,叫他往扬州去接李夫人一家上山,又拨四名喽啰往长沙府去接田夫人一家上山,八名喽啰领命而去。又遴选三百名勇壮喽啰受他密计而行。童孝贞等三人装束伏贴,埋没东西别了施碧霞下山而去,施碧霞还是男装看管盗窟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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