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花兴瞥见李府总管猜忌不定,且说总管走进内厅叩见卢夫人同蜜斯,又叩见本身夫人同大娘。夫人问道:“家中世人可散了么?”总管禀道:“每人付银五十两与他去,老奴也是五十两。这里打了二个承担的,内藏金银金饰,叫三元、来贵拿来的。”正说未完,忽见三元、来贵二人走出叫道:“伯伯,尔先到来了。”总管道:“尔二人从那里来?”三元道:“我们是由后门来的。”各将承担金银首金饰件交与夫人,夫人道:“尔们现在要往那里去?”总管道:“要往蟠蛇山去随大爷。”三元、来贵道:“我二人也要随尔同去跟从大爷。”三人遂哭别夫人、大娘而去不提。
且说童孝贞驮了李荣春,李荣春骂道:“狗强盗,休得无礼。”张顺驮了田大修,田大修亦骂道:“大胆的强盗,自取弥天之罪反来害我么?”施必显将张环横挟胁下,张环口口声声叫说:“大王,饶命啊。”三人并不开口,举起兵器乱打乱砍,一起打到城门。谁知城门已闭,前面追兵又到,只得回身与官兵对敌,打得这些官兵东走西跑,只是杀退了一队又有一队赶到,意欲放下他们又恐被官兵抢去,以是一手扶住一手举兵器乱杀。早已轰动这些喽啰,分十八处来攻城门,只是攻打不开不得进城。童孝贞等三人见官兵越杀越多,又无前程。正在危急之际,忽听得半空中一声清脆,起了一阵大风,瞬息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这些官兵武将一时伸手不见五个指头,也不知强盗在那里,被些沙石打得没处逃奔,又听得半空中叫道:“蟠蛇山豪杰休得惊忙,我陶天豹来了。”这阵暴风将城门吹开了。童孝贞等见城门开了,遂一向杀出城去,内里喽啰接住三位大王。童孝贞只要这一百名喽啰跟从而去,其他留在那几个攻打城门,因不知他们杀出城去了,以是有的尚在城外攻打。尔道陶天豹如何晓得他们有难,前来救他?因万花老祖知他三人有难,乃差陶天豹前来救他,那天齐庙内与他三人说话的就是陶天豹。
至次日,三人到前面旅店吃完酒饭,一向走进城来。那扼守城门的见了说道:“这三小我甚是凶暴,本日钦差大人要审田大人一案,不成被他劫去,我们就有干系。”又一个道:“尔此人好没分晓,就使他们劫了犯人去,表里三十一座城门知他是要由哪一个城门出来?倘若查到我们这里,只须将话狡赖就不干我们的事了。何况李荣春在扬州广积德事哪个不知?只为冒犯了花太师故尔关键别性命,我们何必与他结朋友?这叫做行得功德有好报。”那人见他如此说也就不去查问。尔说这报酬何如此照顾李荣春?此人姓王名永,因两年前京中下来,在山东遇着反人劫去行李,难以归家,一起叫化来到扬州,遇了李荣春赠他银两,才得回到南京。并无活计,只得吃粮度日,以是此时巴不得有人劫了李荣春去才好。
话说施必显道:“李恩弟,尔不必忧愁,尔的家眷我早已差人先去搬接了,此时料已在山上了。”田大修骂道:“谁要尔们乱为?把我名声弄坏。”童孝贞道:“大人不必发怒,自古道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可不吝性命?大报酬了花秦氏一案受此奇冤,何况花贼弄权,哪有豁罪之日?我们路见不平拔刀互助,理所当然。”田大修道:“唗!胡说。我食君之禄须当报君之恩,甘做抱屈受屈之人,谁要尔们做此没法无天之事?”张顺道:“大人,现在木已成舟,说亦无益,快些一同上山去罢。”田大修道:“尔这狗头一发胡说,叫我与尔入伙么?”张顺道:“这恰是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就。”将那毁诏杀钦差之事细说一遍。田大修听了喝道:“尔们如此大胆行事,若被官兵拿住,看尔如何是好?”正说之时,只见陶天豹远远走来讲道:“天数已定,临时上山,不必多言。”田大修道:“尔从那里来?”陶天豹道:“自从那日驾云要进京去杀花贼,遇着师父一同回山,直到昨日师父叫我下山来救众位之难。昨日天齐庙内不听我言,致有危急之患,若无有我,恐已被他们拿去了。”童孝贞道:“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多多冲犯。”陶天豹道:“好说。”身边取出两粒药丸来递与田大人并与李荣春,说道:“各吞一粒,刑伤疼痛一概消弭。”又叫道:“三位豪杰,快送他们上山去罢,尔看那边人马又追来了。”张顺道:“待我们上前杀退去罢。”陶天豹道:“不须尔们与他对敌,待我自去退他便了。”遂驾起云帕,念动咒语,俄然暴风高文,飞沙走石,将官兵吹得眼也不能开不得进步,只得退回。童孝贞等三人见了甚是欢乐,就与田、李二人去了刑具,换了几件衣服,叮咛喽啰押了张环一起回山而去,按下不提。
§§§第三十三回邱君陛怒发加兵
且说这些攻城的喽啰已知此事,大家回散而去,来到一个郊野之所,接着三位大王,大师歇下。李荣春道:“我们各有国法在身,谁要尔们干此犯警之事?弄假成真,累及家眷,如何是好?”施必显道:“尔为了我之事受此屈祸,知情不救非是大丈夫,我已差人去接尔家眷了。”不知厥后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卢赛花正要脱手,只见青莲走出来道:“蜜斯不必与他争辩,真只是真,假只是假,若还反对了,他们只道我们是真正藏匿李荣春家眷的。”强四爷道:“尔这丫头说得不错。”叫摆布:“随她出来搜。”青莲领了众衙役到各房去搜,青莲道:“这里是蜜斯的房,尔们细细地搜。”众衙搜将蜜斯房中,细细搜了一遍没有,又走到夫人房中去搜,亦没有,再走到各处房间细搜,将各处搜遍,并未曾见一小我影。青莲问道:“现在何如?可搜有人么?还要再搜么?”众衙役道:“我们不过受命而来,搜没有就罢了,还要再来搜他则甚?”青莲道:“吾奉太上老君吃紧如律令,走尔娘的千秋路去罢。”众衙役不敢则声,只得各走出来禀道:“小人们各处检察,委实没有。”强四爷问道:“当真没有么?”众衙役道:“公然没有,小人们焉敢胡言?”强四爷对卢夫人道:“夫人,多多获咎了。”卢夫人道:“啐!尔这狗官,真假不辨一味乱为,如此欺我孤孀是何事理?”强四爷嘲笑道:“就算下官冲犯了尔要何如?”卢赛花喝道:“尔有多大的官敢来辱我女流?全无礼法,又敢放纵衙役乱为,若搜得有人来时尔岂肯饶我?现在搜不出人来尔有何说?也罢,尔只做狗吠三声,我便放尔出去。”强四爷道:“我乃处所父母官,尔敢出言不逊么?”卢蜜斯道:“放狗屁,尔这官比如一粒芝麻大,亏尔羞也不羞。”强四爷气得只是抖,没何如只得走了出去,这些衙役见老爷走了,个个走得干清干净。
且说差官一起而来已到扬州,即传府县督同地保前去四牌坊缉捕李荣春家眷。哪知到处将宅团团围住,翻开门出来一看连人影也无,地保倒霉,先打四十大板,查问摆布邻居,大家都说不晓得。差官大怒,叮咛逐户搜索缉捕,惊唬这些百姓。那花兴见说此事,笑道:“我想总管李顺这个老贼走到卢家去,必是知风已先寄在卢家去了,必是这个事理。不是我花兴心肝不好,我在少爷面上,不得不经心与少爷办事。”遂走来将此情密报差官晓得。差官听了此言,立即传谕扬州府督捕衙带齐本役堂班立即来到黄石街围住卢家。小使闻此动静,如飞的走进内厅,禀道:“二位夫人不好了,扬州府委江都县四衙带领人役围住府第,要来搜拿李夫人了。”卢、李二夫人听了此言吃了一惊,淡氏大娘吓得遍身颤栗道:“现在如何好?”那卢赛花叫道:“伯母、嫂嫂,不必着忙,自古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则甚?”即叫青莲:“尔带李夫人并大娘出来。母亲,尔是白叟家,本身出去与他打话,不要软性,稍一软性就被他看破。”说完,本身躲在厅后旁观。
且说来贵、三元二人见李大爷被人抢去,遂如飞地赶了返来,才走进门就乱嚷乱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夫人那里去了?”总管忙问道:“尔二报酬何如此镇静?”三元道:“大、大、大爷被被强盗劫了去,现在差、差、差官要来、来、来捉家眷,我所、所、以是赶返来报知夫人。如、如、现在夫人那里去了?”总管道:“夫人在卢府。”三元道:“大、大、大娘哩?”总管道:“也在卢府。”三元、来贵二人又赶到卢府来将环境禀知李夫人。李夫人同淡氏大娘一听此言又惊又喜,喜得孩儿有人救去,惊得差官要来缉捕家眷。乃说道:“媳妇,尔快些归去尔娘家罢。”淡氏大娘道:“婆婆说那里话来?媳妇存亡愿随婆婆同一处。”卢夫人道:“无妨,且在我家中住下,叫尔家人妇女们各自散去,将前后门俱各闭了,将府中统统物件搬到我家来,怕他怎的?”李夫人道:“罢了,家门不幸,遭引大祸。”叫声:“媳妇,我与尔归去清算,然后同来出亡便了。”三元道:“夫人不成归去了,差官只在本日就要来的,倘被拿住就难脱身。”卢夫人道:“如此尔速速回家去,叫总管打发众家人使女散去,将要用物件搬了过来,快些去罢。”三元说声:“晓得。”正要出去,卢夫人又叫道:“且慢,尔不成由前门出去,倘被花家的人瞥见不便,尔可今后门去罢。”三元、来贵二人俱从后门而去。走回家中将此话对总管说,总管听完叹了一声,立即叫齐众男女,每人付银五十两出了后门,各自餬口而去。三元道:“夫人、大娘的动用必要备些。”总管遂将金银金饰打做两个大承担,又将田单房契各塞在承担内,说道:“这一百两银子尔二人收去自用,将承担先拿去交与夫人,我封好了门也就要来的。”三元、来贵二人遂将承担拿从后门而去。总管将门封好也往卢家而来,却好被花兴瞥见。那花兴道:“这个是李府的总管,为何眼泪汪汪地走进卢家内里去?定有原因。”
只见江都县强四爷走进厅内,前面跟从很多衙役出去。卢夫人一见将面就变,大声问道:“为着何事带了这些人,来此何干?那个不知我是寡居孀妇,因何如此无礼?”强四爷笑嘻嘻地说道:“夫人不必活力,听下官说个明白,只为李荣春的家眷,搜觅不见,故尔到府来轰动了。我也不过是受命而来查一检察。”卢夫人道:“尔到说得好笑,不见李荣春的家眷,如何搜到我卢家来哩?”强四爷道:“下官受命而来,亦不知差官如何晓得李荣春家眷躲在府上。”卢夫人喝声:“唗!胡说,明欺我是孀妇之家故来无事生端,女人尚且知礼,亏尔这不知礼的狗官还要戴乌纱帽呢。”强四爷答道:“夫人,自古道千差万差,来人不差。”卢夫人道:“甚么差不差,我与李荣春并无干系,焉肯留他家眷?”强四爷道:“既是未曾留他家眷,这个更好,待下官查一检察好去答复差官。”卢夫人道:“不在我家,查他则甚?快快请回便罢,如再多言惹我的气,我是不怕人的,就与尔冒死,我的诰命配尔的纱帽罢了。”强四爷闻言心中大怒,骂道:“尔这泼贱妇,敢如此猖獗么?我固然官小也是朝廷命臣,是尔处所的父母官,尔就倚恃诰命敢来挟制我么?”叫声:“摆布,与我搜来。”这班衙役承诺一声喏,望内就要走去。那卢赛花大喝一声:“休得无礼,有我在此。”抡拳就打。这些衙役如何打得她过,只得退了出来。强四爷大怒道:“可恼啊可恼,小小裙钗这般无礼。骂官殴差,该当何罪?”卢赛花喝道:“住了,我叨教尔,尔是做朝廷的官还是做花家的官?”强四爷应道:“我天然是做朝廷的官。”卢赛花道:“可又来了,朝廷命尔做处所官,未曾叫尔靠花家的威势来欺负我孤孀弱妇的。”强四爷道:“尔不要说刁话,官方有弊须当查察。”叮咛摆布:“与我搜来,有我在此不要惊骇。”
且说官兵正在厮杀之时,俄然天昏地暗,伸手看不见指头,遂点起火把要来追逐,谁知来到城门,只见大水滔天阻住来路,不能出去。没何如,只得走入城来见邱大人。邱君陛道:“此事非同小可,只得申奏朝廷,只恐尔等有罪呢。”众文武各打一拱道:“求大人全面此事,我等天然知情,该当厚报。”邱君陛道:“既如此,我只得推在陶天豹身上启奏便了。只是钦犯被劫,不成听其逃遁,该当追捉才是。”众武将承诺一声得令,立即领了人马又去追逐。邱君陛传令:“差官去拿二人家眷。”差官得令而去。
且说童孝贞等三人进城一起行来,闻得三三两两说道:“本日又要勘审李荣春了,只恐受刑不起定要招认的了。”又有一个说道:“都是那班强盗不好,害了他。”又有一个说道:“这却不关强盗之事,都是花太师用的战略关键他的,我们闲暇无事何不走去看他鞠问?”世人道:“说得有理,我们大师去看看。”童孝贞等三人闻了此言打个照会,就随了这些闲人来到辕门口。他三人走到无人之处,悄悄地说道:“我们本是来探听的,哪晓得有这般刚巧?食到嘴边休得错过,等他们一到,我们抢了就走。”正说之时,只见很多闲人纷繁地乱走,说道:“府老爷、县太爷押了犯人到了,二府押着干证也来了。”童孝贞昂首一看,见二府押了张环而来,道:“本来是他做干证。”三人大喝一声道:“蟠蛇山豪杰一齐到了。”拔出东西走上前,一人抢一个驮了就走。这些押送的人吓得魂不附体,回身就走,赶紧去报知府县,各官听了此报,真是头上失了二魂、脚下走了七魄,赶紧一面差人追逐,一面前去禀明邱大人。邱大人吓得面如土色,立即传令点齐军士。这些武将带领兵马追捉劫贼,将各处城门关锁,不幸这些百姓自相踩踏,叫爹哭子的乱走,逢着他三人的就死,遇着官兵的便亡。
且说邱君陛见拿他们不来,心中大怒,传令众将多点人马,必然要去追逐拿返来方休。众将得令,又再领兵追去。邱君陛道:“贵府倘若捉回强盗、钦犯,交尔收禁,本部要回京复旨。”亦不挑选谷旦,立即清算进京而去不提。
强四爷搜捕受辱
且说李夫人这日正在思念孩儿,忽见丫头走来报导:“卢夫人差丫头来请夫人并大娘畴昔喝酒,轿已在门外等待了。”李夫人道:“叫她出去。”丫头出去叫进卢府使女出去,二人走上前跪下道:“夫人、大娘在上,月香、翠香叩首。”李夫人道:“姐姐们请起来。”月香、翠香便立起家来道:“我家夫人打发丫头来请夫人并大娘畴昔交心解闷。”李夫人道:“多谢尔家夫人美意,本该到府才是,奈我家内有事不能身离,不敢轰动了。”月香道:“夫人大娘如果不去,我家夫人定将我们吵架,特地叫使女前来相请的,望夫人不成推让。”李夫人道:“既是如此,媳妇尔去罢。”淡氏大娘道:“媳妇不去,婆婆去罢。”李夫人道:“我也晓得尔偶然无绪,只是卢夫人的美意不得不去,尔不过思念丈夫偶然吃酒,这也无妨,我同尔去了就回便了。”淡氏大娘回声:“晓得。”遂各进房打扮明白,换了衣裙,叮咛打轿出去。婆媳二人上轿来到卢府,内厅下轿,卢夫人母女驱逐进厅坐下。使女献了茶,卢夫人道:“我因恐伯母沉闷、大娘烦恼,以是备办一杯水酒与伯母大娘消愁解闷。”李夫人道:“多谢美意,叫我二人何故担负?”卢夫人道:“好说。”遂叫使女们:“将酒菜排上。”四人坐下同饮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