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桃将花年灌醉,走到楼上要来相帮梅氏行事。花太师叮咛:“将酒菜收去,尔们睡罢。”本身上床先睡。梅氏将眼色一丢,仿佛叫她们不要睡的意义,四个丫头一齐避在房门外。梅氏将衣裙脱了上床来陪太师同睡,意欲待他事前睡着,然后好放心行事,哪知四个丫头听他二人已在床上作乐,双桃道:“彻夜是不能成事了。”双杏道:“倒是为何哩?”双桃道:“此时正高兴作乐,就要行事也来不及了。正在欢愉之际,另有甚么闲工夫来做这个险事?我们大师去睡罢了。”四个丫头遂一齐下楼去睡。

话说梅氏举起剑来要杀下去,那花虹在床下伏着,已看得明显白白,见梅氏拔出剑来要杀太师,赶紧爬了出来将梅氏手扯住道:“且慢些。”梅氏道:“趁尔爹爹睡着,此时若不动手更待何时?”花子能道:“必要计议伏贴才可下子。”梅氏道:“尔既不容我杀他,也罢,待奴自刎罢。”花子能道:“这个一发使不得,到不如我与尔一同死了罢。”一个拖来一个推去。

在路非只一日,已到山下,差一个喽啰上山去通报。世人闻知,俱各大喜,叮咛喽啰大开营门,一同下山驱逐。接上山来到忠义厅,一齐拜见,施礼已毕,遂各坐下。先是李荣春问了李夫人道:“自从孩儿被拿以后久违定省,不知母亲如何也被拿去?”李夫人见问,遂将前情说了一遍。此时大家相互问来问去,说不尽媒介后语。童孝贞叮咛备酒,男外女内分开而饮。正饮之间,卢蜜斯俄然大呼一声:“不好了!”世人吃了一惊,问道:“何故如此大喊小叫?”卢蜜斯说道:“我一幅《天豹图》丢失在庙中健忘带来。”世人道:“这个何妨?再画一幅罢了。”

双桃将门闭了,走上楼来,只见梅氏叹不断声,花子能从床下爬了出来,惊得一身盗汗淋漓,说道:“如何!方才若还不是我反对,早已一剑将他杀下,瞬息构造败露,将那个去见圣上?到当时就将他头拿来装也装不上去,欲去鬼门关追他的灵魂也追不回,却如何是好?”梅氏叹道:“罢了啊罢了!丫头们下去,将门闭了。”乃说道:“他命是不该彻夜死的。”花子能道:“他偏要活到一百岁。”梅氏道:“混账,他若不再来时不必说,如若再来时定不再饶他了。”花子能道:“他若再来之时别作计议,现在我俩先赴巫山良会罢。”二人说完,遂解帽宽衣双双上床云雨。睡到天明,花子能爬起家来梳洗明白,忙走回家。暗想道:“这件事如果别人,我天然助他一臂之力成果他的性命,念他是生我身的人却做不得。只是昨夜我若不禁止,我爹爹已作无头之鬼了,到本日如何结局?我想梅氏因贪我少年之故起此不良之心,从今今后我不成再去,使她绝了动机,全然我父之命便了。”若说花子能为人刁悍,无恶不作,钉善不为,在父亲面上原晓得不成暗害。自此以后断绝不去,正所谓负心男人痴心女。

§§§第三十七回梅素娘贪欢杀主

花子能绝欲探亲

且说梅素娘记念花虹,心焦炎热,彻夜见他不来比及明日,明日又不见他来想到后日,连续数日不见花虹到来,只道他是怕着太师不敢再来。这一日花太师复来与梅氏喝酒,正饮之间,花太师道:“本日夫人已回家去了,我已选定明日接尔回衙晨昏伴随,一则免尔孤单,二则省我来往,尔说好么?”梅氏听了此言,心中想道:“我若到衙门去,被他不时惹厌,我与少爷的功德岂不成空?必须今宵将他杀死,我才得与少爷永为佳耦。”心中立定主张,口里答道:“悉听太师爷做主。”又叮咛丫头:“再备酒来。”花太师道:“这几日国度有事,日夜不宁,我心甚烦,不想吃酒了。”梅氏道:“既然如此,可少吃两杯便了。”花太师道:“既是尔要吃酒,老夫陪尔三杯,不消大肴,只须小菜。”梅氏回声:“晓得。”暗里叮咛了丫头几句话,双桃领命而去。不一会时,双梅、双杏将酒菜取上楼来排在桌上,二人对饮,梅氏只是劝花太师吃酒,谁知花太师命未该死,这夜任从梅氏劝酒总不饮下。那双桃奉了梅氏之命,到厨房拿了四盘肴馔送到便房来劝花年吃酒。这日花太师只带花年一人来,这花年又是个贪酒之徒,更有双桃劝酒,岂有不醉之理。

且说花子能迷着梅素娘,这日在七亩庄与梅氏喝酒,饮到日将西归,因恐父亲到来,就要道别归去。梅氏道:“我与尔有万分之情,看尔全然没有爱我之心,莫非另故意中人,故假说怕太师?”花子能笑道:“并不是另有敬爱之人,实恐爹爹到来败露构造,尔我性命难保。”梅氏道:“吓!尔公然是怕太师么?”花子能道:“别事天然不怕,此事倒是要怕他的。”梅氏道:“既然如此,自今以后尔不必来了。”花子能道:“固然怕他,瞒了他擅自来是无妨的。”梅氏道:“如此吃惊耽怕,却不能得畅意,我有一句话与尔说,只恐不中尔听。”花子能道:“说甚么话?就是不入耳处也是着听。”梅氏道:“我与尔年纪仿佛,恰是同床共枕之人,那太师须发胡乱甚不中我意,叫尔断交尔又不肯,又怕太师,怎能与尔天长地久?何况此处只要四个丫头,俱是亲信,不如将太师了其性命,我与尔白头到老,尔说好么?”花子能听了此言吃了一惊,想到:如果别人我就帮尔行事,只是爹爹却使不得,我若不允,她又是鼻涕眼泪一齐来。只得说道:“这件事不是性急得来的,必要渐渐商讨,做得干清干净才好。”梅氏道:“我主张已定,等太师来时将他灌醉,一刀成果了别性命,将尸灭了。当时有谁晓得?”二人言来语去,夜已深了,那丫头将剩下酒肴收往厨下吃得个个沉浸,都去睡了。梅氏留住花子能同上床去睡。谁知这花圃门尚未闭着,因花子能来的时节门是双桃闭的,不料双杏开门看景色,谁知四周有个尹小官见双杏立在门口看景色,遂上前要来调戏,双杏赶紧走进内里去,以是健忘关门,被一阵风将门吹开。

花太师气得目定口呆,浑身颤栗,将剑丢下坐在椅上骂道:“尔这贱人如许大胆,如此无礼,这还了得?只是何故崛起歹心下此毒手?”想了一回说:“是了,必是这贱人有与外人私通,故起这动机。”将烛拿来四周一照,并无一人,细心再看,见房门已开,叫声:“不好了,被他走了,此时料已去远,想不能追回。贱人既死,奸夫已走,不免唤起丫头查办便知明白。”遂自拿灯走下楼来,到丫头房门口将门乱打。却好双梅已醒,问道:“是哪个打门?”花太师答道:“是我。”双梅道:“本来是太师爷。”赶紧下床将门开了一看,问道:“太师爷为何赤身露体满面是血?敢是二夫人月经来了不要尔同他睡,赶了出来么?”花太师骂道:“贱人休得胡说,随我来。”二人走到楼上,花太师将灯放下,那双梅见梅氏成分两段满地是血,吃了一惊,大呼一声:“哎哟。”一跤颠仆在地,赶紧又爬了起来,惊得浑身只是颤栗道:“太、太、太师爷,2、二夫报酬何如此?还、还是冒、冲犯太师爷,还是不、不、不能凑趣?尔、尔亦能够对她说得明、明白,叫她下主要奉迎,再不然就打她几下就是了,何必如此?”花太师道:“非为此事。我且问尔,常日何人在此走动?”双梅道:“太师爷这句话问得差了,此处只要太师爷同二夫人,二夫人同太师爷,并双桃同双桂、双桂同双桃、我同双杏、双杏同我,少……”遂住了口。花太师问道:“少甚么?为何不说?敢是少爷在此走动么?”双梅道:“少爷向来未曾到此。”花太师想道:“他说得奇特,为何说个‘少’字遂住了口?莫非牲口有来此么?”尔说花锦章乃是一个调和鼎鼐、燮理阴阳的宰相,要办多少的事,莫说这点小事就看不出么?花太师连连问道:“双梅,少爷昨日可有来此么?”双梅答道:“并未曾来。”花锦章道:“少爷到此也是平常之事,他若要来莫非我不准他来么?尔快快从实说来,我就收尔做二夫人,尔若不申明我就一刀叫尔照二夫人一样。”双梅暗想道:“我方才不谨慎说出一个‘少’字来,被他查问,现在如何好?”花锦章见双梅沉吟不语,叫声:“双梅,为何不说?尔若说得明显白白,我天然收尔起来做二夫人。”双梅道:“多谢太师爷,丫头无福消受。”花锦章见她不说,将剑拾起叫道:“双梅,尔说不说?若再支吾尔看此剑利也倒霉?”双梅急了,赶紧跪下道:“太师爷饶命。”花锦章道:“尔还不说么?”一手将双梅头发揪起,一手将剑靠在咽喉道:“尔说不说?”双梅唬得魂不附体,猜想瞒不过了,只得重新至尾诚恳说了一遍。花锦章一听此言,心中大怒,恨道:“可恼啊可恼!小牲口自败家声,来到此处将庶母也通奸么?既无一个母子之分,如何连五伦也没了?要他何用,就使花门没了后代,断不要留此牲口。”将剑指着双梅骂道:“尔这贱人,结党成群敢来害我么?”双梅道:“这个丫头们不敢。”花太师道:“小贱人利口。”一剑将双梅砍为两段。心中又想道:“双桃、双桂、双杏乃是一党之人,决然饶她不得,倘鼓吹出去叫我如何做人?”遂一向走下楼来,将三个丫头一个一剑砍为六段,不幸梅氏一念之差,自作断头之鬼,又扳连四个丫头个个身首异处。那花锦章想到:另有两个老婆,知了此事必会鼓吹出去,这亦是饶她不过。遂又走到厨房将房门踢开,走出来一个一剑分为四段。不幸这两个老婆,遭此冤枉惨死,这叫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有冤难诉,有屈难伸,只好到阴司去算账罢了。

正在仓猝之际,忽见楼―下花信、花年叫道:“太师爷,快些下楼,万岁爷圣旨来召太师爷入朝议事。”花子能想道:“好了,救星到来了。”梅氏闻叫不觉胆怯,赶紧将剑插入鞘,花子能仓猝往床下爬了出来。梅氏将手袖放下,穿了裙走近床前,叫声:“太师爷。”那花太师烂醉如泥,任叫不醒梅氏遂将醒酒香取了一小块放在花太师口内,不一会时,花太师酒已醒了,开眼一看,问道:“素娘,尔为何不睡?”梅氏道:“万岁爷有旨,特召太师爷入朝议事。”花太师闻言,说道:“快些点灯。”就立起家下床来,将衣服抖一抖道:“我为何不脱衣就睡下?”梅氏道:“因太师爷酣醉,故此和衣而睡。”花太师道:“花年、花信在那里?”梅氏道:“在楼劣等待。”花太师道:“素娘,尔自去睡罢。”梅氏应道:“是,太师爷慢请。”花锦章遂走下楼来,花年、花信提灯照太师爷出去。

且说花太师这日请酒,到初更后酒散客去,遂带了两个家人来到七亩庄,已是二更时候。家人用手一推,其门自开,花太师大怒,走进园中,家人将门闭了,花太师道:“如此不谨慎。”来到鸳鸯楼下,只见灯光现出,举手排闼倒是闭的,叮咛家人:“尔们到便房安睡。”家人遂到便房安眠去了。花锦章举手将门打了两下,叫道:“开门。”梅氏正与花子能相抱而睡,忽听得楼下太师打门,二人吃这一惊非同小可,花子能道:“不好了,爹爹来了,如何样哩?”梅氏道:“现在快些起来穿了衣服。”花虹急得无处奔逃,梅氏道:“不要着忙,快些躲在床下。”花子能没何如,只得往床下爬了出来。梅氏拿了烛走下楼来,开了门道:“贱妾只道太师爷有事不来,以是如此大胆早睡,望太师爷恕罪。”花太师道:“谁来罪尔,只是此班贱婢这等不谨慎,园门也不关,应当责她几下才是。”梅氏道:“吓!园门也不闭么?待贱妾将她们责处便了。”花太师道:“叮咛备酒,我要与尔同饮两杯好睡。”梅氏道:“是,太师爷请坐,待贱妾去叫她们起来备酒便了。”遂走下楼来,叫起四个丫头到厨房备酒,本身也上楼来陪花太师。花太师道:“我若不在此,尔可孤单么?”梅氏道:“妾在此甚是苦楚,多谢太师不时顾虑。这鸳鸯楼比如相思楼,日里只与花木作伴,夜里甚是沉着,只恨更长夜深。”花太师道:“只是我大哥力弱,不能畅尔情意。”梅氏应道:“说那里话来,太师年尚未老,力尚未衰,如同少年人。还是贱妾不晓事,难将情兴送襄王。”花太师笑道:“公然能说话。”

不说世人在寨喝酒,且说花锦章自从差花锦文提兵去收捕蟠蛇山悍贼,自发得得计,暗想道:“现在好了,这些贼寇不消一日天然尽除,可绝后患。”这日正在看天下的报章,俄然接了南京的报,心中大怒道:“可恼啊可恼!陶天豹仗术杀兵,施必显欺君藐法,这还了得?”花子能在旁说道:“看此风景,不但了不得,连江山也难保了。这还在其次,只恐我花家都要被他们杀尽除绝的了。”花锦章道:“不要尔着忙,为父的自有事理。”正说之时,只见家人报导:“邱大人到了。”花锦章道:“请他出去。”家人出去请了邱君陛出去,见了礼坐下,邱君陛即将前情说了一遍。花锦章道:“前日已经奏闻,圣上降旨前来将他二人处斩,为何反被陶天豹辈如此猖獗?”邱君陛道:“何曾有甚旨意?”花锦章道:“乃高文杰领旨去的,怎说没有?”邱君陛道:“这又奇了,几时见高文杰有领圣旨去?”花锦章道:“也罢,我与尔明日见驾,只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面奏便了。”邱君陛道:“正合我意。”随即辞职回府。

只见四个丫头将酒肴搬上来排在桌上,一齐跪下道:“丫头们叩首。”花太师道:“尔这些贱婢如此不谨慎,连园门也不关么?”四个丫头一齐道:“求太师爷开恩,下次再也不敢了。”梅氏道:“初度饶她罢。”花太师道:“下次再犯,定不饶的。”众丫头道:“伸谢太师爷。”梅氏亲身斟酒劝太师吃,又逢着花年、花信,以是命丫头与他二人一桌酒,立意一人一刀要成果他的性命。自古道最毒妇民气,公然色胆小如天,与命相连。梅氏将花太师吃的酒稍冷一杯换热一杯,不觉将花太师灌得酣醉,梅氏奉侍他睡了。那丫头们将酒肴清算,下楼而去。梅氏将裙脱下,手袖卷起,将壁上挂的剑拔出鞘来,满面杀气,走上前就要砍杀。不知可杀死否,且听下回分化。

且说梅氏见太师房事已毕,放倒头便睡着了,遂悄悄抽身而起,将裤穿了,又穿一件短袄,将蚊帐挂起,把手将剑拔出鞘来,走近床前。未杀之时心雄胆壮,此时不觉胆怯起来,见花太师抬头而卧,梅氏此时硬了头皮,大喝一声:“老贼看剑。”往太师喉咙一剑砍下。谁知神昏眼乱,欲砍咽喉错砍在头上。花太师被这一剑砍下惊醒,叫声“哎唷”,赶紧跳起,一手扯住梅氏短袄。梅氏一想:“他若不死,我命必亡。”赶紧摆脱,骂声:“老王八看剑。”又一剑砍来,花太师赶紧闪过一边,将脚往梅氏小腹踢去,梅氏叫声“哎唷”,颠仆在地。花太师也不穿衣裤,跳下床来将剑拾在手中,复将梅素娘踹住,骂道:“尔这小贱人,我且问尔,尔为着何故行凶杀我?”梅氏只叫:“太师爷饶命啊。”花太师大怒,一手拿剑一手揪住梅氏头发吊将起来,问道:“尔这贱人何故杀我?好好说来。”梅氏此时身子一松,存了他活我死的动机,一手将花太师子孙袋捏住往下一扯,那花太师疼痛难当,把剑一挥将梅氏砍为两段。

次日五更三点,皇上登殿,两班文武拜舞已毕,只见黄门官奏道:“邱君陛回朝复旨,现在午门,请旨决计。”皇上传旨:“命邱君陛进见。”邱君陛领旨进朝,三呼已毕,奏道:“臣奉旨到南京审田大修一案,不想被陶天豹仗术殛毙官兵,施必显等将田、李二人掳掠而去。臣带领官兵追逐,又被陶天豹用神通杀退,不能进步。非臣等不经心极力,实因他妖法短长。”皇上闻奏大怒,问两班文武道:“现在用何法以治之?”只见花锦章出班奏道:“陛下可速降旨,命雁门关总兵窦景领兵再去,一同剿除贼党,不怕盗寇不除。”皇上闻奏传旨道:“着该部依花卿所奏而行。”那晓得处所官将花锦文被擒逃回兵卒一概备文书达兵部,兵部王上达马上亦来奏闻,皇上一发大怒,立即传旨:“命该部着差官赍旨速速到雁门关,命窦景旨到之日马上起兵,敏捷而行。”朝毕,驾退回宫,众文武散朝。花锦章回府,遂将花锦文被擒的事说与马夫人晓得,道:“现在家中无主,夫人却要归去。”马夫人没奈,只得办了解缆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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