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杰热血原天授,凭吊双忠泪不干。

次日,遣京营兵二百名,渡江迎黄得功移守坂子矶。本身到清议堂传令,请百官议事。只张捷、杨维垣等三四人,其他竟不赴请,马士英大怒罢归。

三寸气在百般用,一旦无常万世休。

绣管未拈非斗巧,彩笺乍拭又争妍。

侄儿一只虎李过,日日停止宫问病,便与窦皇后眉来眼去,两下调情。李自成到了夜里,就大惊小怪,说很多又来拿他。一病病了四五日。忽一日,李过停止宫见他沉甜睡去,便偷空搂了窦后,做起亲亲来。李自成在帐子里俄然瞥见,叫喊起来道:“为何咱的老婆,个个要偷人的。结发老婆偷了男人,被咱杀了。邢氏跟了高杰走了。你现在堂堂皇后,又想偷侄子吗?气杀我了!气杀我了!”李过慌了,往外飞跑。李自成唧唧哝哝了一会,病势越重了。那深山内里、乱离时节,那里去寻好太医调节。到了半夜时分,俄然大呼道:“我的天子爷嗄,饶了我罢!饶了我罢!”身子跳了几跳,眼睛睁了几睁,竟呜呼哀哉死了。恰是:

方国安原是过江人,也都打伙儿前后渡江。

你也休啰唣,我也莫放刁,弘光走了咱谁靠?广德州城破不相饶,马丞相夜奔安吉道。方总兵兵马乱纷繁,咱马兵随后也仓猝到。

这夜李过就停止宫,和窦氏成其功德,似水如鱼。窦氏道:“明日就该接你叔爷的代,做了大顺天子。搀扶我窦氏做了皇后,可不好么?”李过道:“天子不是好做的。待咱明日升帐,和众将官计算者。”

巡兵巡到西长安门,也有一春联道:

次日五鼓,有三四骑马的,似将非兵,从金川门进,竟到马士英家,不报门而入,并没人劝止。未几时,马士英就入内朝,和韩、卢两寺人商讨。传旨意令各城门下闸板,辰时开,申时闭。盘诘特工,不准人擅自家眷出入。

钱尚书感喟了一回,只得回衙。又有人报知,天子已出京去了。没何如,在衙静坐,把死生听之于天。不在话下。

当时朱大典带兵马未几,到了独松关,关上守备验实放行,军民也都相安。随火线国安兵到,他平素纵兵掳掠惯了,又添了阮大铖的人马,都是骄兵,在独松关扬威耀武,就争斗起来。把关守备亲身安抚,让他们过了。一起抢东西,奸妇女,赛过流寇。余杭县城娘家家闭户,妇人先期入城去了。南门外一个五十六七岁的婆子,久没人要她的。被七个兵丁拿住,婆子叫道:“我白叟家,你拿我何用?”兵丁道:“谁要你养孩子么,拿你去悬悬腰。”不由分辩,拿往地盘堂里。七小我轮番戏弄,戏弄遍了,放她转来。人问她道:“婆子,你吃了苦了。”婆子笑道:“我从小儿也没有这般欢愉,说我刻苦,可也罪恶。”没一小我不大笑起来。只这一件便知方兵的作歹。马士英的兵,还亏他儿马锡做过京营总兵,略有检束,一起不非常掳掠奸骗。

巡兵抄了三副春联报了丞相府,马士英反要打起巡兵来。再三告饶,尽行斥革了。

蒲月月朔日,巡兵巡到东长安门,不知何人何时书一春联在门柱上,道:

凭将细谱三朝事,敢辄狂呼一夜天。

且说扬州城破的动静已报到南京了。马士英怕左良玉病死的话是诈非真,再不肯把黄得功、黄斌卿两员虎将调去救济,只发檄调刘良佐、方国安、黄蜚去江边戍守。刘良佐、黄蜚还扬兵在江头摆列。方国安恋着江北上游的欢愉,竟不赴调。

且说弘光投奔承平府,诚意伯刘孔昭闭城不纳,只得奔往芜湖。黄营中军翁之琪,具船迎入。黄得功朝见大哭,奏道:“皇上死守南京,臣等尚可借势保守。现在轻身一出,将何所归?”朱大典、方国安等亦来朝见,议奔杭州。

崇基尽毁,何劳东捷西铖。

却说吏部尚书张捷,料不能保全,微行到鸡鸣寺,将佛幡带,缢死在佛前。中书舍人龚廷祥投河身故。中书舍人陈及他儿子举人陈伯俞、户部主事吴嘉胤,都在家自缢身故。左副都御史杨维垣,叫家人买了三口棺木,立即催促两妾缢死,殓入两棺内。把一棺摆在中间,填了些缎匹,置一几,几前线一牌位,上写“左副都御史杨公维垣之柩”。本身带了二仆,夜走秣陵镇,黑夜间被人殛毙。数今后另有仆人走过死处,尸为犬食过半,只头面仿佛,缘知是他家主。恰是:

初四日,弘光竟不视朝。百官毕集,内相传道:“皇爷串戏忙,不须朝见。”午报黄得功与左梦庚比武,身中二箭,血战大捷。立即传旨,封得功靖国公,阮大铖、朱大典并加太子太保,总兵张杰、马得功、郑彩、黄蜚并加三级,各赐锦衣卫世袭。晚报刘泽清屯兵浦口,马士英道:“弃淮不守,谁教他浦口驻扎?”说便如此说,却也不敢诘问他。

到了杭州,太后寓公廨,兵屯于候潮门外。潞王在杭朝见太后,太后不肯见。马士英朝见潞王,奏请择吉即位,效南宋高宗故事。潞王再三不肯。

不须朝里玄黄战,到死方知报不差。

且说十一日拂晓时候,礼部尚书钱谦益不见动静,特往马士英家问个动静。门庭纷繁嚷嚷了一会,忽见马士英将帽快鞋上马衣,从内里出来。也不作揖,向钱尚书拱拱手道:“惊奇!惊奇!我有老母,不得随君就义。且走回籍去再处。”上马竟去。随后妇女三四十人,皆顿时装束,仆人一百余人,都是戎装,其子总兵马锡押在后边。一队队的马打从孝陵卫,唤了守陵的黔兵,把她母亲装了太后,不知往那里去。

初九日,清兵开闸放船,如蚁而下,并没一人敢劝止他。杨文骢三日前先把粮米二千石,托他画社老友蓝田叔大船装载杭州去了,本身第三日才起家往姑苏到任。未到丹阳,听得清兵过江,换了快船,飞也似去了。各官料不能敌,换了便服,也叫快船奔往苏松去。一起文臣武将,纷繁逃奔。郑鸿逵带了兵将跑到丹阳,纵兵劫夺,且劫且烧,夺路南走,不知去处。不幸:

四月二十六日,弘光召对,向群臣问:“迁都如何?”礼部尚书钱谦益极言:“戍守江干得人,天然无虞。此时迁都非便。”马士英请调黔兵入卫,办走贵阳,万无一失。吴希哲等力谏不听。是日黔兵一千二百人入城,传令住鸡鸣山,僧房尽被占住,僧众逐出,不准带一毫物件出来。每夜拨二百名,守本身私宅。

阮大铖换了衣装,悄奔南京。路遇一仆,才知:“都城百姓先到牢里捧出假太子来,入西华门至武英殿,取戏箱里翊善冠戴在头上,就在殿登极,群呼万岁。随即有七八千人,先抢了马老爷西华门公署,次抢了鸡鹅巷马大爷都督公署,又抢了北门桥马老爷私宅。抢完了三处,就分头抢杨维垣老爷家、陈盟老爷家、阮老爷家。惟阮老爷家抢得暴虐,二十四房小奶奶都被抢去了。小的们亦是空身逃出,并没私毫。老爷不成归去,归去定遭百姓殛毙。”说罢大哭起来。阮大铖也哭了一场。只得回身赶朱、方二人,也往杭州避祸。不在话下。

只说马士英奉了母亲——只说是太后,带了家眷,黔兵、仆人共有七八百人护送,怕独松关有官扼守,打从广德、安吉迤逦而行。人马浩浩大荡,漫山塞野,一起鸡犬不宁。广德州听了这动静,闭城不纳。马士英大怒,挽弓跃马,督兵攻城。城破,杀了知州,劫了堆栈,百姓大半受伤。离了广德,先遣人将手书送与安吉知州黄翼圣,道:“广德见拒,故尔行权用兵。若起首倡义,当有不次之擢。”黄翼圣怕他行凶,带了士民肃迎道左;打扫衙舍,以居停太后及众家眷。浙江巡抚张秉贞,正遣人下檄问太后真假,黄翼圣回文道:“阁部既真,恐太后亦非假。”张巡抚遂备法驾迎太后入杭州。路上仆人唱有北《寄生草》道:

又一春联道:

昨朝封荫成何用,丧家之犬落汤鸡!

图帝谋王总未真,千秋篡弑墨痕新。

清兵过江的报,已到都城。午后传旨,唤集梨园后辈进大内演戏。弘光与韩赞周、屈尚忠、田成等一班内官,杂坐酣饮。弘光道:“马士英强朕做天子,现在事出来了。君臣集会,欢愉得一日便是一日。且莫管他。”又问摆布内官道:“马士英可有本来?”都道没有。吃到酉牌时候,打发了伶人出去。弘光与众内官约会了,二更气候,奉了太后,带了一妃子,大小内官十余人,都跨马从通济门走出。文武官员,没一小我晓得。行得快了,丢下了宫娥、女伶五六十人,杂沓西华门表里。天了然,逢人便叫,各自跟人去了。那些个:

你也休哕唣,我也不放刁,黄得功刎了明无靠。劫粮的刘孔昭海中逃,卖君的刘良佐千秋笑。权奸自古少忠臣,傍州例请君瞧,也须晓得。

一马踏江南,四柱擎天归北幕。

窦氏见李自成死了,忙差宫人报与他侄儿李过。李过传了众将,一齐入行宫探丧。天明遣人各处寻问,只买得一口杉木棺材,把李自成用平天冠、蟒龙袍成殓了。也不拣安葬谷旦,就乘凶摆了一坛祭,祭过了,遂叫军士抬去葬在罗公山脚下。

如旧国土新挥泪,不由急管更繁弦。

马士英坐在虎林书院,有一秀才沈乘献策,要屯兵三千在北新关北新桥口,以御北兵。马士英在京与他了解,见他身材宏伟,群情风生,就准行了,委他去相验地处,并分拨民家,每家大的养三四丁,小的养一二丁。沈乘得了他的令,来见督关主事郑正学,说马阁部的主张。主事不敢怠慢,留沈乘小饮。衙役纷繁的传说出来,有出尖的百姓乱嚷起来道:“马阁老坏了国度,今又来害我百姓人家。沈秀才听他教唆,不如先打杀了他,也免了养兵的苦。”等至申牌时候,沈乘摇扭捏摆,打从关署出来,世人拦住了问道:“沈相公,但是要我们养兵?”沈乘道:“马老爷主张,与我何干?”世人道:“打,打,打!打死了你,免我们百姓受累刻苦。”一传十,十传百,瞬息间聚了五六百人。都拥在北新桥,重新桥打起,拖拖拽拽,直打到西桥——是沈乘住处。头翻开了,眼打出了,腰打折了,腿打断了,竟成了个肉酱。世人才一哄都散了。

福运告终,只看卢前马后;

初七日,升杨文骢右佥都御史,巡抚苏、松、常、镇、扬五府。霍达巡抚,专驻江口。封郑鸿逵清寇伯,宠赐蟒衣金币。将士各进一级。银五千币五百,分赏将士人等。遣寺人卢九德赍往镇江,是夜前去。当时清兵驻扎瓜洲,摆列江岸。隔江盘炮,两下如赛炮的普通,日夜不断。

倾人家国身夷灭,藁葬山颠化作尘。

山当屋背水当前,敛雾收云亦贮烟。

且说朱大典、方国安约了阮大铖,要打从独松关一起,取道余杭县,到杭州再处。阮大铖巢穴在南京,遂向方国安道:“公可兼统我的兵,先到杭州。我渡江看看家里,带了家眷悄悄赶来,再见聚在一处。”方国安、朱大典星夜领兵走了。

忽刘良佐引清兵来追。黄得功隔河叫骂,不防备良佐一箭,射中得功左臂。黄得功知事不济,拔刀自刎。刘良佐遂奉上渡江。翁之琪大呼一声,投水而死。有诗为证:

二十七日,龙潭驿探马至,报称敌编木为筏,乘风而下。下午又报称,江中一炮,京口城去四垛。忽杨文骢令箭至,报称江中稀有筏,疑是敌兵。因驾炮城下,火从后发,震倒颓城半垛。随发三炮,江中筏俱已粉碎。马士英重赏杨报的人。之前报两人,俱一捆四十棍。今后报惊寂然,扬州信息断绝。恰是:

福人沉浸未醒,全凭顿时扯谈;

今后辰州府一带处所,仍然是何巡抚统领。有诗为证:

好好的江山,坏于魏、崔、马、阮之手。有诗为证:

淮抛弃去何必惜,且喜君王串戏忙。

幕府凯歌已休,犹听阮中曲变。

唱了一支,又有唱着的,也是北《寄生草》道:

次日,如贺锦、牛佺、任继荣、刘体仁一班儿贼将,齐在一处,商讨大事,都劝李过投降了何腾蛟:“为首的已死,料然不杀我们。四川信息驾远,北兵阻截难通。各处打粮,人荒家破,不能充给。看起粗心来,李家不像成得天子的了。”李过听了这般言语,知是事难成,就带了兵将,领了窦氏众妇人,扯起降旗,投顺湖广巡抚何腾蛟去了。

这话传入马士英耳朵里,晓得百姓恨他入骨,住身不牢。适值杨文骢从姑苏逃来,说杀了安抚黄家鼒,星夜逃来的话。马士英是越其杰的妻弟,杨文骢是越其杰的半子,姻娅至密切密商讨了,次日,带了假太后与那家眷、黔兵、仆人,簇簇攒攒,度过钱塘江,往温、台一起去了。

二翻天下,七煞卷地扫东林;

黄金费尽教歌舞,留与别人乐少年。

黄帅殉君戴德遇,中军靖节更堪怜。

李自成在行营里,到点灯时候,摆宴上来。本身坐了南面,一名窦氏面西,三妃张氏、杜氏、陈氏面东,一齐饮宴。吃得烂醉,窦氏接入本身行宫去,替他脱衣睡了。睡到半夜时分,李自成俄然大呼道:“杀!杀!杀!我不怕你,我不怕你。”惊得窦氏打从梦中醒来,忙问:“天子为何大呼?”李自成咄咄隧道:“怪事,怪事。方才咱睡梦里,正坐在北京天子殿上,忽见崇祯天子带了甚么范阁老、倪尚书、汪翰林,又有持刀的总兵吴襄、周遇吉等,纷繁纶纶,共有文武四五十员,赶来拿咱。咱和他抵敌,俄然惊醒了。太是怪事。”窦氏道:“想是天子狐疑生暗鬼,不须挂记。且和我干干端庄事,生个太子,厥后好传位与他。”李自成虽感觉精力恍忽,也还挣扎着与窦氏云雨了一番。蒙眬睡去,又见这一班儿君臣文武,喊声如雷,要拿他去。不知不觉,又大唤醒了。到了次日,头疼目炫,腰肢酸软,爬也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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