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二进洛阳城,妙语博佳人(上)

这林中的黄衣少年便是吕安,而那紫衣少女则是他未过门的老婆,姓徐,名唤紫妍。徐家与吕家一贯交好,吕安年幼时便见过这位徐女人,两人曾一处玩耍,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徐女人天生丽质,十几岁便生得粉面桃腮,杏眼薄唇,非常娇俏敬爱。吕安自十五岁那年再见到徐女人,便非常钟情,日日挂念,不时驰念。吕昭见儿子有了意中人,且对方又是徐家之女,便默许了这桩婚事。本年,徐女人方才及笄,吕家便上门提亲订下了婚期,筹算转过年来便给他二人结婚。徐女人在家中只要乳名,吕家提亲今后需为她取字。吕安见她平素喜穿紫衣,且面貌非常妍丽,便赠她“紫妍”二字,常日里以“妍儿”唤之。

“莫说这些了,我们何时去太学阅石经?”

吕家既与徐家有了婚约,吕安与紫姸便也不再避讳,两人常常相约在树林中见面。本日嵇康在吕府寻不见人,便猜出吕安宁是与紫妍在此。

南阳栖双鹄,北柳有鸣鸠。

四年不见,钟会已十七岁,早已褪客岁少青涩,端倪之间尽显风骚英姿。他还是一身红衣,手中换了把新制的纸扇,见到嵇康目光一亮迎上前来。

嵇康心下了然。也难怪,人家小两口即将新婚必然如胶似漆,本身若勉强老友,横插一杠,岂不成了那不解风情的可爱之人?想到此他一摆手:“无妨,无妨,你就在家中好好伴随娇妻,我自去洛阳城便是!”说完又冲吕安挑眉一笑,弄得吕安与紫妍的脸刷得一下又红起来。

“好了好了,阿都,我错了,我认输,别打了!”嵇康与吕安打闹了一会儿,告饶道。紫妍因吕安的原因,见过嵇康几面,以是并不感觉陌生,见他二人嬉笑打闹,在一旁掩口轻笑。

嵇康嘴角一翘:“是出了事,不过是丧事。他转过年来便要结婚,现在正忙着与娇妻缠绵,哪另故意机理睬你我二人?”

鸳鸯于飞,肃肃其羽。朝游高原,夕宿兰渚。

“康哥,你如何来了?”黄衣少年瞥见嵇康,将手从少女腰间拿开,有些宽裕地垂在身前。那紫衣少女也羞怯地低下头去。

“好一首艳诗。若没记错的话此乃曹植所作《芙蓉池诗》。如此清秀的字体,必然出自女儿之手。士季,还不从实招来!”

吕安见嵇康告饶便罢手道:“哼,你别对劲,待你今后有了意中人,看我如何笑你!”

钟会一本端庄地打量了嵇康一会,笑道:“就凭你的边幅和才调,我还真不晓得究竟哪家女人配得上你。”

“哎呀,这但是大丧事,到时我也要去讨杯喜酒吃!”钟会与嵇康边进府边道,“你可否见过他的未婚妻?美不美?”

嵇康本觉得吕安会欣然应允,没想到他朝身后的紫妍看了看,支吾道:“我……我与妍儿婚期将近,有很多事情需求筹办,不能与你同去了。”说完面露惭愧之色。

嵇康俯身拾起,本欲递给钟会,却见他盯着纸扇神采微红,便“刷”得一声翻开,几行清秀的字体映入视线:

“诗是好诗,不过你竟敢讽刺我,看我不打你!”黄衣少年羞得满脸通红,边说边朝嵇康打来。嵇康哈哈一笑,闪身避过,两人在林间打闹起来。

接到手札,心中甚悦,他与钟会四年未见非常驰念,此次前去既能与故交相逢,也能一睹洛阳石经的风采,何乐而不为?他拿动手札兴冲冲地来到吕府,要将这一动静奉告吕安,没想到吕安却未在家中。

嵇康莫测一笑:“你有所不知,他现在有要事在身,得空兼顾,我只好与家仆岳山一起来了。岳山,来拜见四公子。”

嵇康感觉“山子”此名略显俗气,便以古琴为题给他起了个大名,叫岳山。这五弦古琴,内含“金木水火土”五行,外有“宫商角徵羽”五音,琴头为额,琴尾便叫做“岳山”,是一把琴中最高的部分。嵇康见山子长得清秀矗立,名中又有个“山”字,便感觉“岳山”一名与他甚为相合。山子得此大名非常欢畅,他一贯对嵇康非常爱护,凡事经心极力。待嵇康与岳山来到洛阳钟府门外时,钟会早已等在那边。

“也好。”

“哈哈,阿都,莫关键臊。方才那首诗是送给你们的,喜好吗?”嵇康轻挑长眉,莞尔一笑。

这下人名唤岳山。他本姓李,奶名山子,比嵇康小上两岁,自懂事起就是嵇康的下人,两人一起长大,干系甚好。

清闲芙蓉池,翩翩戏轻舟。

嵇康缓缓吟道。树下的二人闻声声音,齐齐朝他看来。

他在吕府外思考半晌,唇角浅笑,回身朝中间的树林走去。还未走入林中,便闻声树林深处传来清脆的笑声,一时踌躇起来,不知该不该出来。正在迟疑间,只听笑声越来越近,一个紫衣少女从林中跑出,边跑边笑,如雀鸟般小巧欢脱。

吕安不明以是:“还好,不过兄长常常不在家中,偶然候整夜不归。嫂嫂为此曾跟他吵过几次,兄长还是我行我素,对嫂嫂的话毫不睬睬。”

吕安听出嵇康之意,他也觉出哥哥方才眼神不善,心中非常不悦。跟着春秋的增加,他与哥哥之间冷淡更甚,虽住在同一屋檐下但却几近无话可说。本日嵇康出言提示更让贰心生警戒:“你放心,你的意义我都明白。你此去洛阳路虽熟谙,行事却也不成粗心,如有事情必然速速奉告。”

邕邕和鸣,顾眄俦侣。俛仰慷慨,优游容与。

第二日,嵇康束装解缆。此次出行没有吕安相陪,孙氏略有担忧,便遣了一名下人跟从他,也好不时照顾。嵇康本非常不肯,但为免母亲担忧只好承诺。

嵇康长叹一声:“哎,我可不必然有你这么好的福分,能得如此娇妻……”他见吕安又要打来,忙道:“好了好了,不谈笑了,我有闲事找你。士季寄信与我,聘请你我二人到洛阳阅石经,我们何时解缆?”

他怕本身再呆下去打搅了他们,便道:“你们接着聊,我先归去了。”

岳山这边拜过钟会,钟会笑道:“你的下人都有如此雅名,一听就知是你取的。对了,阿都是家中出了甚么事吗?”

“叔夜,你可来了,我早已等待多时!”钟会说着要亲身帮嵇康牵马坠镫,嵇康赶快拦住,笑道:“怎能让你来?”说完自行翻身上马。岳山将两马拉去拴好,立在一边。

这一年,嵇康已十九岁,快到弱冠之年,自与钟会洛阳一别,已有四年。入春的一日,他收到钟会从洛阳寄来的手札,信上说国子太学门外立起“三体石经”,很多文人学子前来旁观,盛况空前,请嵇康与吕安到洛阳一同阅经。

他二人岂知,这一去,便引出一段孽缘。

吕巺见他如此,不甘地收回眼神故作无事道:“好,你们慢聊。”说着走进府中。嵇康看着他走远,回身对吕安道:“你兄长常日与你嫂嫂干系如何?”

“本日你旅途劳累,先好好安息一下,明日我们一早便去。”

嵇康淡然道:“我还未考虑此事。现在二哥参军未归,家中只要母亲。也曾有人上门提过亲,但母亲以为要等二哥返来以后再做筹算。”

嵇康望着萧萧树叶当中的二人,一紫一黄,一个娇俏一个俊朗,四目相对,柔情满盈,真是一幅绝佳的画面。他不觉被他们的氛围所传染,只觉人间有情是如此夸姣之事,随后又生出多少恋慕,不知本身何时才气尝到此中滋味。

钟会一把从他手中夺过纸扇,揣入怀中:“今后你自会晓得……叔夜,你比我与阿都皆年长,为何还不结婚?在等着哪家闺秀?”

钟会探了探远处,奇特道:“如何没见阿都?”

嵇康拍拍吕安肩膀:“好,你我都各自保重。你结婚之日我必然赶回!”说完与吕安告别而去。

新帝即位两年,处理内乱,稳定政权终究略见效果。为了彰显威仪,鼓吹曹魏武功教养之功,曹芳下诏在洛阳国子太学门外立“三体石经”,后代称作“正始石经”。石经立于汉朝《熹平石经》之西,上刻《尚书》、《春秋》、《左传》等儒家典范,每个字都以古文、小篆和汉隶三种字体誊写,以作为古今对比,故而被称为“三体石经”,共28碑。

吕巺应道:“从朋友处来。”说着眼睛不循分地朝吕安身边的紫妍身上瞟去。

三人一同业至吕府门前,嵇康忽见吕巺从内里返来,便号召道:“长悌兄,从那边而来?”

公元241年,魏齐王正始二年。魏明帝曹叡于两年前驾崩,由养子任城王曹楷之子曹芳继位,即位时年方八岁。曹叡临终托孤,诏命大将军曹爽与太尉司马懿共同辅政。公元241年四月,东吴兵分四路大肆攻魏,用时数月方被击退。

“妍儿,别跑,我还未说完呐!”紫衣少女没跑几步,身后追来一名黄衣少年,也是边跑边笑,从树林间穿越而出,身姿超脱,趁少女脚步略缓之际,将她推靠在近旁的树上。树干遭到震惊,一时候枝头新叶纷繁落下,将二人覆盖其间。

嵇康见他眼神中透出贪婪之色,不由得皱紧眉头,不露声色地挡在紫妍身前:“我与阿都另有话说,长悌兄请便。”

嵇康心道果不其然:“今后你若不在家中,便命人奉告紫妍,莫让她来府上找你。结婚以后,若无要紧事也莫让她去你哥哥院中。你可牢记。”

“天气也不早了,我们一起归去吧。”吕安说完携起紫妍的手,与嵇康一同走出树林。

“见过几面,他确是福分不浅。”嵇康打量起钟会,“士季,你几时结婚,是否也有了意中人?”钟会听了一愣,手中纸扇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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