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二进洛阳城,妙语博佳人(下)

嵇康也被钟会打断,收回眼神,来到钟会身边轻声问:“亭主?”

另一黑衣学子道:“是啊,他的书法博览众长,篆书仿效曹喜,楷书取法王次仲,诸体皆能,连大书法家蔡邕都曾赞他的碑文乃‘绝妙好辞’。不过,此人除了书法以外,仿佛别无所长。当年高祖文天子与陈王曹植争夺世子之位时,他在中间两边奉迎,油滑得紧!”他口中的高祖文天子便是曹丕。世人听了,皆如有所思地点点头,群情起来。

嵇康本来只是坦白而言,就事论事,没想到这黑衣学子见说不过他,竟出言进犯,便凤眸一眯,笑道:“我这有个故事,不知你们听过没有。”

世人感觉嵇康见地博识,都想一听究竟,纷繁道:“说来听听!”

嵇康也不答他,却对世人笑道:“我这另有个故事,不知你们情愿听否?”

黑衣学子听了嵇康一番说辞,又哼道:“这只是你本身的观点罢了,归正此人已逝,无从查办。不过我以为,那些所谓的隐士高人,皆是些沽名钓誉之徒,假装狷介以惹人谛视,实在内心将权位名利看得比甚么都重!就仿佛某些人,明显是人尽皆知之事,却恰好要标新创新,说出个与众分歧的观点,仿佛由此就成了高人普通!”他话里句句带刺,指桑骂槐,言下之意是调侃嵇康自命不凡,假装狷介。

“却说有一小我,本身的岳母死了需求一篇祭文来送葬。他不识字,只好找私塾先生帮手写一篇。没想到这私塾先生老眼昏花,竟抄了一篇记念岳父的祭文给他。主持葬礼的人一看错了,便让他从速去找私塾先生订正。你们猜这先生说甚么?”

肩若削成,腰践约素。

此情此景,恐怕只要曹子建的《洛神赋》能够描述一二。嵇康俄然想起十岁那年所做的梦,曹植与甄姬在洛水相会,相顾而笑,飘摇而去,联袂成仙。这一刻,他仿佛有些明白曹植与甄姬那一笑的含义。凝睇着仿佛仙子的亭主,他岂知面前这位少女将会窜改他的平生。

众学子听得风趣,皆问:“说的甚么?”

嵇康见又有人出来难他,不怒反笑:“足下所言确是很有观点,不过我却不敢苟同。当年秦始皇焚书坑儒,不知毁掉了多少传世名作,使得六艺今后缺损。李斯曾说:‘今诸生不师今而学古,以非当世。’遂形成如此大难。足下的论调倒是与那李斯如出一辙。不过,如果天子果然师法秦始皇,恐怕现在我等均已成了坑中之蛆,岂能在此豪言壮语?”

嵇康见黄衣学子一时无语,接着道:“自古以来,笔墨除了通用与世,传播交换以外,另有秉承文明,持续文明之意义。观前人笔墨,临先人碑本,不但是为读懂它的意义,更在于传承一种精力。照足下所说,将古文全数烧毁,一把火烧了,仅仅留下笔墨的传播服从,却放弃了它本身的内涵,岂不是本末倒置?若此后天下之人皆遵循一体誊写,不识得人间另有其他字体,岂不成了一个个恪守标准,不知变通的白痴!”

嵇康听罢摇了点头:“这你就更是有所不知了。当年邯郸淳去见陈王,乃是奉太祖武天子之命前去,并非成心攀附。至于厥后为高祖文天子作赋,则是为了酬谢他的知遇之恩,有何不成?凡事需经考量才气下定论,岂能人云亦云?”嵇康所说的太祖武天子便是曹操。

嵇康听得问他,再一次抬眼朝亭主看去,只觉她气质如兰,落落风雅,端庄娴雅,如诗如画,心脏不由得跳漏了一拍,脑中一懵,忘了答复……

两人正在凝睇间,钟会策顿时前朝少女微微一揖:“亭主,你如何在此?”少女被钟会惊醒,赶紧别开眼神采微红:“我听闻石经之事便过来一观,没想竟撞见如此出色的一幕。”

嵇康刚说完,忽听得身后传来几声掌声。世人皆转头望去,只见一辆装潢娟秀的马车停在不远处。马车窗帘微微卷起,方才抚掌的恰是帘下之人。

钟会点头笑道:“这位是沛王曹林之女,长乐亭主。”

瓌姿艳逸,仪静体闲。

世人听了,体味出此中之意,又都哈哈大笑起来。那黄衣学子晓得嵇康又是在巧骂他,说他是呆板陈腐之人,一时无可回嘴,只得红着脸挤出人群。众学子见嵇康如此机灵博学,伶牙俐齿,再无人敢出来与他辩论。只听一人问道:“这位公子,你说话甚是风趣,不知这些故事都是从何而来?”

那黑衣学子晓得嵇康是在拿他讽刺,说他不懂装懂,人云亦云,顿时气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但是他又不能指责嵇康,如许一来便是不打自招,本身承认了,只能哑巴吃黄连,强咽下这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嵇康便与钟会一起骑马来到国子太学门外,见此处已经围了很多人,皆是些文人学子。他二人见所围之人甚多,骑在顿时反而看得清楚,便在顿时旁观起来。石经上所刻皆是儒家典范,嵇康一贯好读老庄,对儒家学说不大上心,只是走马观花看看罢了,不过他对这石经上的书法倒是颇感兴趣。

嵇康悠然道:“传闻畴前有小我,凡事都喜好不懂装懂,人云亦云。他与人一起去听歌姬弹唱,虽本身底子不通乐律,不认乐谱,但还是假装一副沉醉的模样,跟着别人一起喝采拥戴。厥后,轮到他点曲子给客人听,他没体例只好让歌姬把曲名都写出来,放在一个金饰盒里,好从中抽曲子来听。他主张打得好,岂料这金饰盒里,本来还放着些药方。客人来了,他故作风雅地去抽曲子,没想到竟拿了一张药方出来。他也不认得啊,只当本身抽了一首好曲儿,便大声对歌姬道:‘给我们弹一曲《附子当归》吧!’世人听了皆哈哈大笑,晓得他误将药方当作了曲名,本身却浑然不知……”说到此处,围在中间的众学子都轰笑起来。

世人闻声声音,皆转过甚来看向顿时的嵇康。刚才阿谁黑衣学子闻声有人辩驳,便辩论道:“那你倒说说看,那邯郸淳曾与陈王促膝长谈,彻夜达旦。厥后高祖文天子继位,他又顿时被封为博士,官至给事中,还作了洋洋洒洒千余字的《投壶赋》与文帝,岂不是恭维阿谀,趋炎附势之徒?”

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嵇康从未见过如此容姿倾城之少女,一时看得呆了。而那少女现在也怔怔地望着他。此时嵇康身骑白马,白衣飘飞,黑发轻扬,长眉微挑,凤眼流光,星眸敞亮通俗,唇角带笑含情,俊美非常,伟岸无双。帘下少女看着看着,脸上出现红晕。

嵇康止住笑容,正色道:“方才不是有人说,邯郸淳除了书法以外别无所长,是个沽名钓誉,攀龙附凤之辈吗?可巧,我这些笑话皆是从他那得来。他不但书法一绝,写出的文章更是风趣。他曾著有《笑林》三卷、《艺经》一卷,嬉笑怒骂人间百态,博采综述当世游艺,可称得上是‘笑林之鼻祖,艺林之大师’。”

嵇康朝马车中望去,只见红色纱帘下,一名少女正朝他望来。少女有十3、四岁年纪,乌发疏松,丝丝缕缕,肤色胜雪,如玉莹光,眉似柳叶不描而黛,唇若朱砂不点而妆,凤眸流盼,美目含情,疑自书中来,又似画中仙。

黄衣学子犹自回嘴道:“凡事皆照规定范本行事,又有何不好?”

嵇康道:“这私塾先生缕着髯毛,不紧不慢道:‘古本上的祭文是改定好的,皆是祭文的典范,我遵循范本誊写,怎会出错?我看,是你家死错了人!’”

刚看了一会,只听一个白衣学子道:“传闻这石碑的字体,是照已故书法家邯郸淳的字体所临摹雕镂,公然刚毅有力,笔法不俗。”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那亭主对嵇康莞尔一笑:“公子方才真是妙语连珠,令我大开眼界。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嵇康与钟会本不肯参与会商,听至此处,嵇康忽得轻笑一声,道:“此言差矣,当年世子之争,邯郸淳并未参与此中,而是高祖文天子与陈王争着与他交友,他却洁身自好,不为所动。”

那黑衣学子道:“你且说来,我正想领教。”

黑衣学子正在咬牙忍气,那边又一黄衣学子言道:“哼,我道是甚么高超的故事,不过一个笑话罢了。自发得骑在顿时就高人一等了,实在不过是故作姿势罢了!你们皆道这石经好,但是依我看来,天子立这‘三体石经’实在是多此一举。现在汉隶乃最通用之笔墨,大家皆识,何必再去学习那些古文和小篆?想当年秦一统天下,举国高低皆利用同一的笔墨和货币,高低一体,整齐齐截。现在我们也该效仿秦朝,皆用汉隶誊写笔墨,那些古文和小篆应直接烧毁了事,免得费事!这位公子,你既然从不人云亦云,对此又有何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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