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深宫现异兆,七贤聚竹林(上)

嵇康点头道:“诶,他那马车早就打赌输给了我,不能作数。”

曹璺正要答话,嵇康已经从书房中迈步出来,佯怒道:“嗣宗,你方才差点伤了我的令媛,岂能道个歉就了事?”

“书中之事不必然皆是虚言,或许真有干将铸剑之事,他儿子赤鼻的灵魂游离至此,方入陛下梦中。”

“恰是。”

曹芳为人不智,也想不到这很多疑处,听完故事只是问道:“朕并未读过那本《列异传》,也不知‘三王冢’的故事,怎会有此一梦?”

“另一名呢?”

文士剑长三尺九寸,坚固锋利,能镇宅辟邪。曹芳一向视此剑为吉祥之物,岂料竟在眼皮子底下丢失,找遍了统统角落皆不见其踪。又找来何晏相问,何晏说此剑本为杨修统统,杨修开罪而死可见此物不祥,丢了恰好去除倒霉,让曹芳不必忧心。曹芳信觉得真。何晏从宫中出来,转而来到大将军府,将曹芳先做怪梦后又丢失宝剑之事奉告曹爽,两人皆觉得此乃曹芳将衰之兆,重生不敬之心。而后,曹爽更加跋扈放肆,行事僭越,越来越不将天子放在眼里。

“尚未过周岁,还没取名。”嵇康目光一闪,“不如就请嗣宗为她取名,若获得好便抵过这一罚,获得不好再做计算。”

干将莫邪为楚王铸剑,三年铸成。干将晓得一旦剑成,楚王便会杀了本身,以免别人再得宝剑。因而,他铸了一雌一雄两把剑,雌剑献给楚王,雄剑则藏在山间。他死前对老婆莫邪说,若生了儿子就让他成年后取出雄剑,为父报仇。莫邪果生一男,眉间三寸宽,名为赤鼻,长大后找到雄剑将欲复仇。楚王夜间忽梦一人,眉间三寸宽,前来索命,遂命令缉捕。赤鼻刺杀无门,碰到一名义士。义士承诺助他复仇,但需求他的头颅和剑。赤鼻自刎,义士携赤鼻的头颅到京都,把头放到大锅里煮,三天三夜也煮不烂。楚王闻之甚奇,前去旁观,义士趁机砍下楚王头颅,扔进锅里。行完义举,义士自砍头颅,亦掉入锅中。赤鼻、楚王、义士三人之头在锅中一起煮烂,难以辨认。人们只得将三个头颅均以王礼厚葬,是为“三王冢”。

“罢了,你我一个教书匠,一个醉酒狂,那里管得了这些天下大事?我本日来是替巨源相邀,与你一同去河内山府一聚。”

转过年,即公元248年,皇宫当中俄然产生了一件怪事。一天夜里,十六岁的魏帝曹芳做了一个怪梦。

话说曹芳那把宝剑名曰“文士”,乃曹丕赐赉曹叡,曹叡死前又交给了他。此宝剑很有些来头。它本是曹植命人所铸,厥后赠与情味相投的厚交杨修。杨修机灵多谋,为减缓曹丕与曹植之间的冲突,又将此剑献与曹丕。厥后杨修被曹操正法,曹植也落空争夺世子的资格,曹丕为了显现爱才之意将此剑佩带于身,奉告摆布:“此乃杨修剑也。”

“你出去时神采恍忽,可有甚么苦衷?”嵇康问道。

“也罢,这小字便留给她夫家操心吧。”嵇康不再难堪,携着阮籍来到后院中,摆上酒来边饮边聊。

夏侯玄得知mm夏侯徽死亡,想立即回京奔丧,怎奈军情危急得空兼顾,只得将疑虑暗自压下,待今后查个清楚。

“罢了,我已是半老徐娘,就不出去给你丢人了,只要在暗处看一眼就好。”

曹璺一听,便知他在调侃本身与嵇康伉俪情笃,不觉红了脸。低下头,正见本身腰上挂着那块玉珏,是嵇康在新婚之夜送她的那枚,不由深感“绾”之一字情义缠绵,一手绞着玉珏上的同心结,羞怯不语。

三人正谈笑着,女娃娃在曹璺怀中却不诚恳,在阮籍身上瞅来瞅去,仿佛看中了他腰间的马鞭,伸出小手要去抓。曹璺笑道:“我猜她是看中了你的马鞭,你就将马车送给她吧。”

曹芳还是疑虑重重:“快去传何晏、何尚书进宫来。”

“克日倒没如何瞥见,他是司马昭亲信,想必另有重担。”

“乃谯郡嵇康,小我二十岁,可谓幼年英才。他高亮率性,开朗清举,龙章凤姿,琴技超群,不但论辩之文属当世之最,更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边幅气质。”

内事寺人忙道:“陛下,您这是如何了?”

“你们这爹娘当得也忒轻易,名与字都让我取了,看来是要许给我家做儿媳妇喽?”阮籍道。

“爱卿如何晓得?”

“《列异传》中有个叫《三王冢》的故事,讲的是铸剑师干将之子为父报仇之事,内里所记录的情节与皇上之梦非常类似。”何晏将故事说给曹芳。

“我已好久未见巨源,正该前去拜见。”

却说韩贞晓得丈夫交了两位好友,友情超越以往世人,内心非常猎奇。她问山涛:“夫君,你所交的那两位朋友究竟是何人物,能得你如此赞誉?”

“吉兆?哈哈哈哈,论起装疯卖傻,我不及粉面何郎也!”阮籍调侃完,又将从宫中人丁中传出的,曹芳做的怪梦说与嵇康听。两人都对故事中所隐喻的事情深感吃惊,推解了好久,仍不知是何前兆。嵇康又问:“你在司马府上,另有甚么见闻?”

山涛笑道:“一名乃陈留阮籍,建安七子阮瑀之子,文辞绚丽,五言诗独步天下。贰心性萧洒,狂放不拘,治世中能为王佐之臣,乱世中如同神龙摆尾,大隐于朝,能够立命保身,但是人难摆荡其志向。”

何晏领命入宫,被引进后花圃中。曹芳正搂着一名美妃喝酒戏耍。何晏轻咳一声,拜道:“拜见陛下,不知召臣进宫有何要事?”

两人说定,第二日便告了假出发去往河内山府。山涛自与阮籍、嵇康了解以后便引为知己,常常与人提起皆赞不断口。山涛与老婆韩贞几十年来同甘共苦,豪情甚笃。他四十岁才退隐,家中一向很贫寒,但韩贞向来没有过半句牢骚。山涛曾欣喜老婆:“夫人请临时忍耐贫寒日子,将来我定能位列三公,到时候不知你做不做得了这三公夫人啊!”韩贞并不将繁华放在心上,只当作戏言。山涛暮年官至大鸿胪,位列三司,身份权贵却不纳任何妾室,将家财散给亲戚故交,仍与韩贞过着贫寒的日子,两人从始自终不改志向,相守白头。这些皆是后话。

曹芳本觉得事情已过,没想到三今后他随身佩带的宝剑竟不翼而飞,只剩一个空剑匣。

“你在那可曾见到钟会?”

曹芳昨夜之梦虽情节与之类似,但仍有很多费解之处。就算少年乃赤鼻,可那从帘后跑出之人是谁,又是何人砍掉了他的头颅?

“陛下,梦皆是反的,此梦乃吉兆啊!”

何晏听罢大笑起来:“陛下,此梦并非休咎之兆,乃是一个典故。”

“典故?”

“司马懿父子多么谨慎,事事皆做得滴水不漏。不过我也懒得去管,只求他们看我无能,快快将我赶回家才好。”

“哎,克日宫中的怪事你可听闻?”

阮籍收停止,揉了揉醉眼低头一看,本身也吓醒了一半。一个藕红色衣衫的女娃娃正抱着他的腿,眨巴着大眼睛猎奇地望着他,见他低下头竟“咯咯”笑了起来,粉扑扑的小脸如同桃花,敬爱至极。他正在发楞,红荍已俯身将女娃娃抱起来,送到曹璺怀中。

“哦?他边幅如何?”

“朕方才做了一个怪梦,有人砍掉了朕的脑袋。莫非将有祸事产生?”

何晏拜道:“陛下承上天庇佑,福泽深厚,现在江山安定不必多虑。”

“遵旨。”

曹璺应和道:“是呀,该好好一罚!”

“爱卿之意是说此梦并无前兆,只是朕偶遇灵魂所得?”

“遵旨。”何晏一笑,在曹芳动手落座,直奉养到傍晚才离宫回府。

曹璺方才正与红荍带着女儿在院中学走路,刚一放手她便摇扭捏摆地朝阮籍扑去。而阮籍竟看也不看,举鞭就要挥下。曹璺吓得心惊肉跳,但此时见他诚恳报歉,也消了愤怒,只哼了一声道:“阮先生这又是喝了多少,偏每次都到我府上来撒酒疯。”

“哈哈哈,爱卿甚得朕心。本日便在宫中陪朕喝酒,朕还想听你讲讲玄学。”

“未几未几,只是微醺。”阮籍嘿嘿一笑,“叔夜呢?”

“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哎呀,是我醉胡涂了,几乎伤了小侄女,弟妹赎罪,赎罪!”阮籍将鞭子一塞,对曹璺作揖道。

“呦,你们伉俪二人真是夫唱妇随呀。说吧,要如何罚?”

曹芳放开美妃,挥退摆布道:“何爱卿,朕昨日做了个怪梦,想让你为朕一解。”他将梦中之事详详细细地奉告了何晏,一脸严峻地盯着他。

“那里,夫人风韵犹胜当年。”

曹芳大吃惊吓,惨叫一声从梦中醒来。

嵇康见她此态,便知她已属意,本身也觉此字情深,且音韵美好,合适女儿闺名,便牵过曹璺玩弄玉珏的手,笑道:“名却好,不过还要有小字。”

“过几日他二人要来家里做客,到时你出来见见便可。”

“略有耳闻,说是天子遗矢了宝剑,何晏以为是吉兆。”

韩贞笑而不语,早早筹办好了酒菜,等着这两位奥秘人物到来,一看究竟。

“真有你说得这么好?我却不信,定要亲眼看看。”

“罢罢,本日我是躲不过了,不知小侄女闺名为何?”

“我总感觉有甚么事将要产生。先是见到钟会买砒霜,接着司马师嫡妻暴毙,比来宫里又呈现异兆,桩桩件件皆叫人不能放心。”

阮籍打量了一番女娃娃莹莹如玉的小脸,又看了看抱着她与嵇康并肩玉立的曹璺,嘿嘿一笑,道:“碧玉何所系,锦线绾同心。我看就取一‘绾’字如何?”

梦中一个面貌独特的少年自帘后走来,边走边吟:“剑有雌雄,国有兴衰。以雌献君,雄来索配。”曹芳正要相问,忽见帘后冲出一人,一剑砍掉少年的头颅,脑袋咕噜噜滚在地上。他吓得直冒盗汗,欲看帘后跑出的是何人,却见那人竟举剑向本身砍来,其势之快底子得空遁藏。一恍神间,曹芳的脑袋也掉落在地。虽是如此,仍能瞥见东西,只见那人架起一口大锅,将少年与曹芳的脑袋一起投入锅中沸煮。煮了一会,那人俯身朝锅内探看,曹芳顿时就要看清他的脸孔,谁知那人的脑袋也从脖子上掉了下来,滚入锅中。

却说年初阮籍被司马懿召为尚书郎,参管文书撰写之事。但是他不是因酒就是因病,十天倒有九天是含混的。只要一天尚好,可惜文思不清没法提笔。这日,阮籍又是喝得酩酊酣醉,从司马府中乞假而出,驾着马车来到嵇康府上。嵇府下人与他早已熟稔,报也不报就将他请进府门。阮籍手持马鞭,晃闲逛悠地朝嵇康书房走去,忽见一个藕红色之影朝本身腿上一扑,正要挥鞭甩开,只听一声女子惊叫:“阮先生停止!”

“恰是。您方才所说之梦,在高祖文天子所作《列异传》中早有记录。那少年是否眉间宽三寸,面貌甚为独特?”

曹芳舒了一口气,笑道:“卿公然博学多闻,为朕扫去了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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