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性宽误收徒,大意错识人(下)

面对如许的景象,十四岁的曹髦却无半点忧色,而是提笔写下一篇《潜龙赋》,说此非吉兆,乃是表示本身以帝王之身,受困于世。

别的,毌丘俭乞助诸葛诞另有一个首要启事。本来,毌丘俭为镇南将军,而诸葛诞是镇东将军。两年前的东兴之战中,魏军被吴将诸葛恪大败,司马师令毌丘俭与诸葛诞二人官阶不动,防区互换。看似从轻惩罚,实则怕他二人拥兵自重。而后,毌丘俭为镇东将军,屯驻扬州,而诸葛诞则改任镇南将军,驻扎新野。故而,毌丘俭对豫州的兵将更加熟谙,如有豫州官民支撑更是如虎添翼。

“文钦……我与此人早就了解,他乃一介莽夫,勇而无谋,起兵讨逆这等大事岂是他能运营得了的?”

文钦接过一看,也是大赞,道:“好,现在我等万事俱备,只等诸葛诞复书,有他荆、豫二州兵马互助,大事必成!”

本来,毌丘俭与文钦怕所率扬州兵马虽多,然从寿春一起挺进洛阳,沿途定会遭受司马师派兵阻击,即便半途有曹纬率谯郡兵马插手,也必会遭到减少,恐怕达到洛阳时已兵马劳累,丧失大半。而诸葛诞所率军队就屯驻在新野,只要他一开端按兵不动,以逸待劳,待扬州雄师杀向洛阳时前来策应,数万精兵披坚执锐,定可击败司马师,直取都城。

诸葛诞放下信,摸着短髯道:“先别急,我来问你,这手札是何人所写?”

伤哉龙受困,不能越深渊。上不飞天汉,下不见于田。

使者斯须而至,见诸葛诞正拿动手札,觉得他终究承诺起兵,拜道:“多谢将军高义,不知何时送鄙人归去复命。”

“此信乃文钦将军亲笔手书。”

使者一听他这番话,清楚是不肯互助,借词推委。看他一脸大义,喝令部下上来绑本身,不由拔剑在手,大笑道:“好个诸葛公休,你想保身乱世,乘机后动,恐怕司马兄弟不会等闲信你。你此时不脱手,等司马师安定此役,做大权势,下一个撤除的就是你!”

诸葛诞主张已定,敌部下道:“去,将毌丘俭派来的使者请过来。”

还是再等等,现在司马师对本身还很倚重,如果他能顺利代魏,本身便是建国功臣,成者贵爵。若将来有所窜改,本身大不了再反他一次,还落个曹氏忠臣的隽誉。对,就这么办!不管哪条路,当务之急是趁着混乱,强大本身。扬州寿春是本身所率旧部,毌丘俭一败,那块肥肉毫不能落在别人嘴里……

这个十四岁的少年被群臣迎入洛阳之时,文武百官在西掖门拜迎。他已被册立为天子,本不消行礼,可却亲身下车拜谢百官。司礼官劝止道:“您贵为天子,不必拜谢百官。”曹髦却说:“你只看到我的身份,却不知我也是别人的臣子!”说罢自行拜谢百官,群臣皆仓猝行礼。车辇到了正门,曹髦执意下车步行,群臣皆劝,而他却道:“我虽被太后召回,但可否坐上皇位还在两可,当步行拜见太后。”群臣只好跟从他步行至郭太后处。当日,曹髦在太极殿即位称帝。

不过,识人之要在于信义,一次不忠百次不容。诸葛诞连天子的求救都置若罔闻,如何算得曹氏忠臣?如他这般首鼠两端,扭捏不定,来日必受其乱。

此夜后两个月,公元254年9月,司马师率朋党上疏郭太后,废曹芳帝位,改立曹丕之孙曹髦为帝。他本欲立曹据为帝,然郭太后必立曹髦,只好作罢。

使者横剑在颈上,傲然道:“不必了,鄙人先走一步,在地劣等着你!”说罢自刎本地,血溅三尺。

有人的天平上,挂着道义与不义、虔诚与叛变、百姓与一己、善与恶。可有人的天平上,挂着的是利弊,得失,成败,存亡。诸葛诞心中的天平狠恶摆动了好久,终究停下了。

“起兵义举乃是镇东将军毌丘俭所起,文钦将军被大义感化,领兵相从。”

曹纬托岳山捎给嵇康的信中,曾将结合诸葛诞之事写在详细打算里,可惜绢布被酒浸湿,笔迹没法辨认。当初几人在夏侯玄府运营时,并未将诸葛诞纳为盟友,以是嵇康千万没推测,他们会向诸葛诞乞助。若他晓得此事,定会当即制止,因为他晓得一件世人皆不知的奥妙。那就是夏侯玄刺杀司马师事泄当日,曹芳曾连夜密诏诸葛诞领兵互助,可他却罔顾圣旨,作壁上观。厥后夏侯玄被杀,曹芳被废,此事本无外人晓得。但袖玉却将探得的内幕奉告了嵇康。至于诸葛诞究竟是至心倒向司马师,还是冒充投诚,无人晓得。

诸葛诞别过脸,道:“将他的尸身抬着,随我去见大将军!”

诸葛诞勃然变色,一指他:“此人胡言乱语,快将他拿下!”

“当今皇上真乃少年雄才,此诗恰是呼唤我等曹氏忠臣为国讨逆,重振帝祚!”文钦拍案叫绝道。

曹髦的一番行动传到曹氏忠臣耳中,皆是一阵欢乐鼓励,欣喜曹家另有如许一名少年英主。就连钟会也公开表示,曹髦文有陈思之才,武有武帝之风,不成小觑。就在群臣民气浮动,各自为计之时,邺城的水井现出异兆。有人称曾见一条苍龙在井中盘桓,乃吉祥之兆,纷繁上表庆祝。

一月后的深夜,驻守扬州的镇东将军毌丘俭、扬州刺史文钦,也读罢曹髦之诗,商讨着起兵之计。

实在诸葛诞早已见了使者,接了手札,可却迟迟没有行动。因为他还在踌躇。这世上,并非统统人都能在第一时候作出决定。嵇康初见毌丘俭时,曾与他有过一次关于人生挑选的说话。他问毌丘俭若将来曹氏危难会如何做?毌丘俭毫不踌躇地挑选抖擞抵挡,宁死不平。面对人生的大义,有人挑选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豪杰。有人则挑选忠贞不二,宁死不侍二主。这两种挑选哪个巨大,哪个纤细,哪个是对,哪个又是错?恐怕此时的诸葛诞也在问着本身。

“是啊,没想到曹家另有如许的好儿郎,只要我等颠覆司马师,曹氏重兴便指日可待了!”毌丘俭也奋发道。

蟠居于井底,鳅鳝舞其前。藏牙伏爪甲,嗟我亦同然!

而此时,毫不知情的毌丘俭与文钦,已派出使者前去给诸葛诞送信,请他领荆、豫二州兵马结合讨逆,不知此时他可收到密信,又将作何筹算?

看起来,此计胜算颇高,只可惜算漏了一个关头性的棋子——诸葛诞。

“据我所知,曹爽被诛后,文钦一心攀附司马氏,曾几次谎报军功,向朝廷索要夸奖,都被大将军看破采纳了。我看他是邀功不成,反生痛恨,假借镇东将军之名,行背叛反叛之举。此等谋逆之贼,我不能相从!来人!”

二人正在兴头,部下送来一封手札。毌丘俭展开读罢,更是大喜,道:“好,好,好!叔夜为我等所作的《讨司马师檄文》已成,数司马师十大罪行,可谓字字见血,句句锋利。莫说我等来日大兵压境,只这一篇檄文收回,便可退敌无数!”

他称帝后,十月便派身边的官员到各地巡查,体察民情,重审冤案,一时候曹魏高低公众皆感沐皇恩,民气奋发。但另一方面,他仍顾忌司马师的威势,赐他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的特权,并大封司马氏的亲信,以安其心。

读到此诗,远在山阳竹林的嵇康伤感嗟叹之余,又想起了管辂的那半句预言。“苍龙最怕逢鬼怪,太岁阻城……”看来,曹髦必是曹氏窜改乾坤的关头。苍龙现于井中倒并非恶兆,只要抓住机会抖擞一搏,必能翻云覆雨,改天换地。他在竹林中执起笔来,洋洋洒洒,书就《讨司马师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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