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单于围中郎将耿种于美稷。冬,十一月,以大司农陈国何熙行车骑将军事,中郎将庞雄为副,将五营及边郡兵二万馀人,又诏辽东太守耿夔率鲜卑及诸郡兵共击之。以梁慬行度辽将军事。雄、夔击南匈奴薁韐日逐王,破之。

十一月,庚申,郡国十地动。

夏,闰四月,丁酉,赦凉州、河西四郡。

王宗、法雄与张伯路连战,破走之,会赦到,贼以军未解甲,不敢归降。王宗召刺史太守共议,皆觉得当遂击之,法雄曰:“不然。兵凶器,战危事,勇不成恃,胜不成必。贼若乘船浮海,深切远岛,攻之未易也。及有赦令,可且罢兵以慰诱其心,必将闭幕,然后图之,可不战而定也。”宗善其言,即罢兵。贼闻,大喜,乃还所略人;而东莱郡兵独未争甲,贼复惊骇,遁走辽东,止海岛上。

永初四年庚戌,公元一一零年春,正月,元会,彻乐,不陈充庭车。

先零羌复寇褒中,郑勤欲击之,主簿段崇谏,觉得“虏乘胜,锋不成当,宜死守待之。”勤不从,出战,大败,死者三千馀人,段崇及门下吏王宗、原展以身抜刃,与勤俱死。

太后诏阴后家眷皆归故郡,还其资财五百馀万。

秋,护羌校尉侯霸、骑都尉马贤击先零别部牢羌于安宁,获首虏千人。

仲春,乙卯,日南地坼,长百馀里。

八月,辽东鲜卑围无虑;玄月,又攻夫犁营,杀县令。

己酉,司徒夏勤罢,庚戌,以司空刘恺为司徒,光禄勋袁敞为司空。敞,安之子也。

是岁,九州蝗,郡国八雨水。

秋,七月,蜀郡夷寇蚕陵,杀县令。

丁丑,赦天下。

怀令虞诩说尚曰:“兵法:弱不攻强,走不逐飞,天然之势也。今虏皆马骑,日行数百里,来如风雨,去如绝弦,以步追之,势不相及,以是虽屯兵二十馀万,旷日而无功也。为使君计,莫如罢诸郡兵,各令出钱数千,二十人共市一马,以万骑之众,逐数千之虏,追尾掩截,其道自究。便民利事,大功立矣。”尚即上言,用其计,遣轻骑击杜季贡于丁奚城,破之。

羌豪号多与诸种钞掠武都、汉中、巴郡,板榡蛮救之,汉中五官掾程信率郡兵与蛮共击破之。号多走还,断陇道,与零昌合,侯霸、马贤与战于枹罕,破之。

秋,玄月,汉阳人杜琦及弟季贡、同郡王信等与羌通谋,聚众据上邽城。冬,十仲春,汉阳太守赵博遣客杜习刺杀琦;封习讨奸侯。杜季贡、王信等将其众据樗泉营。

蒲月,先零羌寇雍城。

侍御史唐喜讨汉阳贼王信,破斩之。杜季贡亡,从滇零。是岁,滇零死,子零昌立,年尚少,同种狼莫为其战略,以季贡为将军,别居丁奚城。

谒者庞参说邓骘徙边郡不能自存者入居三辅,骘然之,欲弃凉州,并力北边。乃会公卿集议,骘曰:“譬若衣废弛,一以相补,犹有所完,若不如此,将两无所保。”公卿皆觉得然。郎中陈国虞诩言于太尉张禹曰:“若大将军之策,不成者三:先帝开辟土宇,劬劳后定,现在惮小费,举而弃之,此不成一也。凉州既弃,即以三辅为塞,则园陵单外,此不成二也。喭曰:‘关西出将,关东出相。’义士武臣,多出凉州,士风壮猛,便习兵事。今羌、胡以是不敢入据三辅为亲信之害者,以凉州在后故也。凉州士民以是推锋执锐,蒙矢石于行陈,父死于前,子战于后,无反顾之心者,为臣属于汉故也。今推而捐之,割而弃之,民庶安土重还,必引领而怨曰:‘中国弃我于蛮夷!’虽赴义从善之人,不能无恨。如卒然起谋,因天下之饥敝,乘海内之衰弱,豪雄相聚,量材立帅,驱氏、羌觉得前锋,囊括而东,虽贲、育为卒,太公为将,犹恐不敷当御;如此,则函谷以西,园陵旧京非复汉有,此不成三也。议者喻以补衣犹有所完,诩恐其疽食侵淫而无穷极也!”禹曰:“吾意不及此,微子之言,几败国事!”诩因说禹:“采集凉土豪杰,引其牧守后辈于朝,令诸府各辟数人,外以劝厉答其功勤,内以拘致防其邪计。”禹善其言,更集四府,皆从诩议。因而辟西州豪桀为掾属,拜牧守、长吏后辈为郎,以安抚之。邓骘由是恶诩,欲以吏法诽谤之。会朝歌贼宁季等数千人攻杀长吏,屯聚比年,州郡不能禁,乃以诩为朝歌长。故旧皆吊之,诩笑曰:“事不出亡,臣之职也。不遇槃根错节,无以别利器,此乃吾建功之秋也。”始到,谒河内太守马棱。棱曰:“君儒者,当谋谟庙堂,乃在朝歌,甚为君忧之。”诩曰:“此贼犬羊相聚,以求温饱耳,愿明府不觉得忧。”棱曰:“何故言之?”诩曰:“朝歌者,韩、魏之郊,背太行,临黄河,去敖仓不过百里,而青、冀之民逃亡万数,贼不知开仓招众,劫库兵,守成皋,断天下右臂,此不敷忧也。今其众新盛,难与争锋;兵不厌权,愿宽假辔策,勿令有所拘阂罢了。”及到官,设三科以募求懦夫,自掾史以下各举所知,其攻劫者为上,伤人盗窃者次之,不事家业者为下,收得百馀人,诩为飨会,悉贳其罪,使入贼中诱令劫夺,乃伏兵以待之,遂杀贼数百人。又潜遣贫人能缝者佣作贼衣,以采线缝其裾,有出市里者,吏辄禽之。贼由是骇散,咸称神明,县境皆平。

凉州刺史皮杨击羌于狄道,大败,死者八百馀人。

蒲月,京师旱,河南及郡国十九蝗。

六月,丙戌,太尉司马苞薨。

癸巳,郡国九地动。

玄月,雁门乌桓率众王无何允与鲜卑大人丘伦等,及南匈奴骨都侯合七千骑寇五原,与太守战于高渠谷,汉兵大败。

永初五年辛亥,公元一一一年春,正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夏,四月,六州蝗。

滇零遣兵寇褒中,汉中太守郑勤移屯褒中。任尚军久出无功,民废农桑,乃诏尚将吏兵还屯长安,罢遣南阳、颍川、汝南吏士。乙丑,初置京兆虎牙都尉于长安,扶风都尉于雍,如西京三辅都尉故事。

己丑,太尉张禹免。甲申,以光禄勋颍川李修为太尉。

京师及郡国五旱,蝗。

骑都尉任仁与羌战累败,而兵士放纵,槛车征诣延尉,死。护羌校尉段禧卒,复之前校尉侯霸代之,移居张掖。

丙申晦,日有食之。

南单于围耿种数月,梁慬、耿夔击斩其别将于属国故城,单于自将迎战,慬等复破之,单于遂引还虎泽。

诏建武元功二十八将皆绍封。

丙午,诏减百官及州郡县奉各有差。仲春,南匈奴寇常山。

尹就击羌党吕叔都等,蜀人陈省、罗横应募刺杀叔都,皆封侯,赐钱。

壬午晦,日有食之。

辛巳,赦天下。

三月,何熙军到五原曼柏,暴疾,不能进;遣庞雄与梁慬、耿种将步骑万六千人攻虎泽,连营稍前。单于见诸军并进,大可骇,顾让韩琮曰:“汝言汉人死尽,今是多么人也!”乃遣使乞降,许之。单于脱帽徒跣,对庞雄等拜陈,道极刑。因而赦之,遇待如初,乃还所钞汉民男女及羌所略转卖入匈奴中者合万馀人。会熙卒,即拜梁慬度辽将军。庞雄还,为大鸿胪。

夏,四月,乙丑,司空张敏罢。己卯,以太常刘恺为司空。

是岁,京师及郡国四十一雨水,并、凉二州大饥,人相食。

高句骊王宫与濊貊寇玄菟。

冬,十月,戊子朔,日有食之。

蒲月,旱。

徙金城郡居襄武。

辛未,以大司农山阳司马苞为太尉。

是岁,郡国十五地动。

诏屯骑校尉班雄屯三辅。雄,超之子也。以左冯翊司马钧行征西将军,督关中诸郡兵八千馀人。庞参将羌、胡兵七千馀人,与钧分道并击零昌。参兵至懦夫东,为杜季贡所败,引退。钧等独进,攻拔丁奚城,杜季贡率众伪逃。钧令右扶风仲光等收羌禾稼,光等违钧节度,散兵深切,羌乃设伏要击之,钧在城中,怒而不救。冬,十月,乙未,光等兵败,并没,死者三千馀人,钧乃遁还。庞参既负约,称病引还。皆坐征,下狱,钧他杀。时度辽将军梁慬亦坐事抵罪。校书郎中扶风马融上书称参、慬智能,宜宥过责效。诏赦参等,以马贤代参领护羌校尉,复以任尚为中郎将,代班雄屯三辅。

秋,七月,乙酉,三郡大水。

元初二年乙卯,公元一一五年春,护羌校尉庞参以恩信招诱诸羌,号多等帅众降;参遣诣阙,赐号多侯印,遣之。参始还治令居,通河西道。

元初元年甲寅,公元一一四年春,正月,甲子,改元。

零昌分兵寇益州,遣中郎将尹就讨之。夏,四月,丙午,立朱紫荥阳阎氏为皇后。后性妒忌,后宫李氏生皇子保,后毒杀李氏。

秋,七月,海贼张伯路等寇滨海九郡,杀二千石、令、长;遣侍御史巴郡庞雄督州郡兵击之,伯路等乞降,寻复屯聚。

丙戌,郡国十地动。

诏遣兵屯河内通谷冲要三十三所,皆为坞壁,设鸣鼓,以备羌寇。

十仲春,辛酉,郡国九地动。

蝗。

永初六年壬子,公元一一二年春,正月,甲寅,诏曰:“凡供荐新味,多非其节,或郁养强孰,或穿掘萌牙,味无所至而短命发展,岂以是顺时育物乎!《传》曰:‘非当时不食。’自今当奉祠陵庙及给御者,皆须时乃上。”凡所省二十三种。

永初七年癸丑,公元一一三年春,仲春,丙午,郡国十八地动。

玄月,甲申,益州郡地动。

夏,四月,乙未,平原怀王胜薨,无子;太后立乐安夷王宠子得为平原王。

戊子,杜陵寝火。

三月,十州蝗。

太后闻虞诩有将帅之略,觉得武都太守,羌众数千遮诩于陈仓崤谷,诩即停军不进,而宣言:“上书请兵,须到当发。”羌闻之,乃分钞傍县。诩因其兵散,日夜进道,兼行百馀里,令吏士各作两灶,日增倍之,羌不敢逼。或问曰:“孙膑减灶而君增之,兵法日行不过三十里,以戒不虞,而本日且二百里,何也?”诩曰:“虏浩繁,吾兵少,徐行则易为所及,速进则彼所不测。虏见吾灶日增,必谓郡兵来迎,浩繁行速,必惮追我。孙膑见弱,吾今示强,势有分歧故也。”既到郡,兵不满三千,而羌众万馀,攻围赤亭数旬日。诩乃令军中,强弩勿发,而潜发小弩;羌觉得矢力弱,不能至,并兵急攻。诩因而使二十强弩共射一人,发无不中,羌大震,退。诩因出城奋击,多所伤杀。明日,悉陈其兵众,令从东郭门出,北郭门入,贸易衣服,回转数周;羌不知其数,更相恐动。诩计贼当退,乃潜遣五百馀人于浅水设伏,候其走路;虏果大奔,因掩击,大破之,斩获甚众。贼由是败散。诩乃占相阵势,筑营壁百八十所,招还逃亡,假赈穷户,开通水运。诩始到郡,谷石千,盐石八千,见户万三千;视事三年,米石八十,盐石四百,民增至四万馀户,人足家给,一郡遂安。

先零羌寇河东,至河内,百姓相惊,多南奔渡河,使北军中候朱宠将五营士屯孟津,诏魏郡、赵国、常山、中山缮作坞候六百一十六所。羌既转盛,而缘边二千石、令、长多内郡人,并无守战意,皆争上徙郡县以避寇难。三月,诏陇西徒襄武,安宁徙美阳,北地徙池阳,上郡徙衙。百姓恋土,不乐去旧,遂乃刈其禾稼,发彻室屋,夷营壁,破积聚。时连旱蝗饥荒,而驱蹙劫夺,流浪分离,随道灭亡,或搁置老弱,或为人仆妾,丧其太半。复以任尚为侍御史,击羌于上党羊头山,破之,乃罢孟津屯。

乙亥,有星孛于天苑。

海郡张伯路复寇东莱,青州刺史法雄击破之;贼逃还辽东,辽东人李久等共斩之,因而州界平静。

夫馀王寇乐浪。

三月,癸亥,日有食之。

夏,四月,丁酉,赦天下。

玄月,乙丑,太尉李修罢。

十仲春,武陵澧中蛮反,州郡讨平之。

皇太后母新野君病,太后幸其第,连日宿止;三公上表固争,乃还宫。冬,十月,甲戌,新野君薨,使司空护丧事,仪比东海恭王。邓骘等乞身行服,太后欲不准,以问曹大师,大师上疏曰:“妾闻谦让之风,德莫大焉。今四舅深执忠孝,引身自退,而以方垂未静,拒而不准,如后有豪毛加于本日,诚恐谦让之名不成再得。”太后乃许之。乃服除,诏骘复还辅朝政,更授前封,骘等叩首固让,乃止。因而并奉朝请,位次三公下,特进、侯上,其有大议,乃诣朝堂,与公卿参谋。

邓骘在位,颇能推动贤士,荐何熙、李郺等列于朝廷,又辟弘农杨震、巴郡陈禅等置之幕府,天下称之。震孤贫好学,明欧阳《尚书》,通达博览,诸儒为之语曰:“关西孔子杨伯起。”传授二十馀年,不答州郡礼命,世人谓之晚暮,而震志愈笃。骘闻而辟之,时震年已五十馀,累迁荆州刺史、东莱太守。当之郡,道经昌邑,故所举荆州茂才王密为昌邑令,夜怀金十斤以遗震。震曰:“故交知君,君不知故交,何也?”密曰:“暮夜无知者。”震曰:“天知,地知,我知,子知,何谓无知者!”密愧而出。后转涿郡太守。性公廉,子孙常蔬食、步行;故旧或欲令为开财产,震不肯,曰:“使后代称为明净吏子孙,以此遗之,不亦厚乎!”张伯路复攻郡县,杀吏,党众浸盛。诏遣御史中丞王宗持节发幽、冀诸郡兵合数万人,征宛陵令扶风法雄为青州刺史,与宗并力讨之。

秋,七月,辛巳,以太仆泰山马英为太尉。

丙寅,诏令中二千石下至黄绶,统统复秩。六月,壬辰,豫章员豨原山崩。

前虎贲中郎将邓弘卒。弘性俭素,治欧阳《尚书》,授帝禁中。有司奏赠弘骠骑将军,位特进,封西平侯。太后追弘雅意,不加赠位、衣服,但赐钱千万,布万匹;兄骘等复辞不受。诏封弘子广德为西平侯。将葬,有司复奏发五营轻车骑士,礼节如霍光故事。太后皆不听,但白盖双骑,弟子輓送。后以帝师之重,分西平之都乡,封广德弟甫德为都乡侯。

太后以阴阳反面,军旅数兴,诏岁终飨遣卫士勿设戏作乐,减逐疫俥子之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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