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午,诏:太仆、少府减黄门鼓吹以补羽林士;厩马非乘舆常所御者,皆减半食;诸所造作,非供宗庙园陵之用,皆且止。

司空陈宠薨。

三月,京师大饥,民相食。壬辰,公卿诣阙谢;诏“务思变复,以助不逮。”

己未,太后诏减太官、导官、尚方、内署诸服御、珍膳、靡丽难成之物,自非供陵庙,稻粱米不得导择,朝夕一肉饭罢了。旧太官、汤官经用岁且二千万,自是裁数千万。及郡国所贡,皆减其过半;悉斥卖上林鹰犬;离宫、别馆储峙米糽、薪炭,悉令省之。

庚午,司徒梁鲔薨。

六月,京师及郡国四十大水,大风,雨雹。秋,七月,太白入北斗。闰月,辛丑,广川王常保薨。无子,国除。

丁卯,诏免遣掖庭宫人及宗室没入者皆为百姓。

滇零自称天子,于北地调集武都参狼、上郡、西河诸杂种羌断陇道,寇钞三辅,南入益州,杀汉中太守董炳。梁慬受诏当屯金城,闻羌寇三辅,即引兵赴击,转战武功、美阳间,连破走之,羌稍退散。

冬,邓骘使任尚及处置中郎河内司马钧率诸郡兵,与滇零等数万人战于平襄,尚军大败,死者八千馀人,羌众遂大盛,朝廷不能制。湟中诸县,粟石万钱,苍存亡亡不成胜数,而转运难剧。故左校令河南庞参先坐法输作若卢,使其子俊上书曰:“方今西州流民扰动,而征发不断,水潦不沐,地力不复,重之以雄师,疲之以远戍,农功消于转运,资财竭于征发,田畴不得垦辟,禾稼不得支出,搏手困穷,有望来秋,百姓力屈,不复堪命。臣愚觉得万里运粮,远就羌戎,不若总兵养众,以待其疲。车骑将军骘宜且振旅,留征西校尉任尚,使督凉州士民转居三辅,休徭役以助当时,止烦赋以益其财,令男得耕作,女得织纴,然后畜精锐,乘懈沮,出其不料,攻其不备,则边民之仇报,奔北之耻雪矣。”书奏,会樊准上疏荐参,太后即擢参于徒中,召拜见者,使西督三辅诸军屯。十一月,辛酉,诏邓骘还师,留任尚屯汉阳为诸军节度。遣使迎拜骘为大将军。既至,使大鸿胪亲迎,中常侍郊劳,王、主以下候望于道,宠灵显赫,光震都鄙。

孝殇天子

仲春,丁卯,分清河国封帝弟常保为广川王。

秋,七月,庚寅,敕司隶校尉、部刺史曰:“间者郡国或有水患,防害秋稼,朝廷惟咎,忧惶悼惧。而郡国欲获丰穰虚饰之誉,遂覆蔽灾害,多张垦田,不揣逃亡,竞增户口,掩匿盗贼,令奸恶无惩,署用非次,推举乖宜,贪苛惨毒,延及布衣。刺史低头塞耳,阿暗里比,不畏于天,不愧于人。假贷之恩,不成数恃,自今今后,将纠其罚。二千石长吏其各实核所伤害,为除田租刍稿。”

丁丑,诏封北海王睦孙寿光侯普为北海王。

六月,渔阳乌恒与右北平胡千馀寇代郡、上谷。

延平元年丙午,公元一零六年春,正月,辛卯,以太尉张禹为太傅,司徒徐防为太尉,参录尚书事。太后以帝在襁褓,欲令重臣居禁内。乃诏禹舍宫中,五日一归府;每朝见,特赞,与三公绝席。

癸未,蜀郡徼外羌举士内属。

丙寅,以虎贲中郎将邓骘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骘弟黄门侍郎悝为虎贲中郎将,弘、阊皆侍中。

己卯,永昌徼外僬侥种夷陆类等举种内附。

丙寅,葬孝殇天子于康陵。以连遭大忧,百姓苦役,方中秘藏及诸事情事,事减约非常家一。

大长秋郑众、中常侍蔡伦等皆秉势豫政,周章数进直言,太后不能用。初,太后以平原王胜有痼疾,而贪殇帝孩抱,养为己子,故立焉。及殇帝崩,群臣以胜疾非痼,意咸归之;太后之前不立胜,恐后为怨,乃迎帝而立之。周章以众心不附,暗害闭宫门,诛邓骘兄弟及郑众、蔡伦,劫尚书,废太后于南宫,封帝为远国王而立平原王。事觉,冬,十一月,丁亥,章他杀。

乙酉,罢鱼龙曼延戏。

三月,甲申,葬孝和天子于慎陵,庙曰穆宗。

是岁,郡国十八地动,四十一大水,二十八大风,雨雹。

御史中丞樊准以郡国比年水旱,民多饥困,上疏:“请令太官、尚方、考功、上林池御诸官,实减无事之物;五府调省中都官吏、京师作者。又,被灾之郡,百姓凋残,恐非赈给所能胜赡,虽有其名,终无实在。可依征和元年故事,遣使持节慰安,尤困乏者徙置荆、扬孰郡。今虽有西屯之役,宜先东州之急。”太后从之。悉以公田赋予穷户,即擢准与议郎吕仓并守光禄大夫。仲春,乙丑,遗准使冀州、仓使兖州禀贷,流民咸得歇息。夏,旱。蒲月,丙寅,皇太后幸洛阳寺及若卢狱录囚徒。洛阳有囚,实不杀人而被考自诬,羸困舆见,畏吏不敢言,将去,举头若欲自诉。太后察视觉之,即呼还问状,具得枉实。立即收洛阳令下狱抵罪。行未还宫,澍雨大降。

癸卯,以光禄勋梁鲔为司徒。

永初三年己酉,公元一零九年春,正月,庚子,天子加元服,赦天下。

诏告司隶校尉、河南尹、南阳太守曰:“每览前代,外戚来宾浊乱营私,为民患苦,咎在法律怠惰,不辄行其罚故也。今车骑将军骘等虽怀敬顺之志,而宗门泛博,姻戚很多,来宾奸猾,多干禁宪,其明加检敕,勿相容护。”自是支属犯法,无所假贷。

汉孝安天子上

三月,癸酉,日有食之。

甲申,清河愍王虎威薨,无子。蒲月,丙申,封乐安王宠子延平为清河王,奉孝王后。

封皇兄胜为平原王。

秋,玄月,午,太尉徐防以灾异,寇贼策免。三公以灾异免,自防始。辛未,司空尹勤以水雨漂流策免。

西域都护段禧等虽保龟兹,而门路隔塞,檄书不通。公卿议者觉得“西域阻远,数有叛变,吏士屯田。其费无已。”六月,壬戌,罢西域都护,遣骑都尉王弘发关中兵,迎禧及梁慬、赵博、伊吾卢、柳中屯田吏士而还。

尚书郎南阳樊准以儒风浸衰,上疏曰:“臣闻人君不成以不学。光武天子受射复兴,东西诛战,不遑启处,然犹投戈讲艺,息马论道。孝明天子庶政万机,无不简心,而垂情古典,游意经艺,每飨射礼毕,正坐自讲,诸儒并听,四方欣欣。又多征名儒,布在廓庙,每宴会则论难衎衎,共求政化,期门、羽林介胄之士,悉通《孝经》,化自圣躬,流及蛮荒,是以议者每称盛时,咸言永平。今学者益少,远方尤甚,博士倚席不讲,儒者竞论浮丽,忘謇謇之忠,习諓諓之辞,臣愚觉得好下明诏,博求幽隐,宠进儒雅,以俟圣上讲习之期。”太后深纳其言,诏:“公、卿、中二千石各举隐士、大儒,务取高行,以劝掉队,妙简博士,必得其人。”

清河孝王庆病笃,上书求葬樊濯宋朱紫冢旁。十仲春,甲子,王薨。

壬辰,河东垣山崩。

永初元年丁未,公元一零七年春,正月,癸酉朔,赦天下。

蒲月,甲戌,以长乐卫尉鲁恭为司徒。恭上言:“旧制,立秋乃行薄刑,自永元十五年以来,改用孟夏。而刺史、太守因以隆冬征召农夫,拘对磨练,连滞无已。上逆时气,下伤农业。按月令‘孟夏断薄刑’者,谓其轻罪已正,不欲令久系,故时断之也。臣愚觉得今孟夏之制,可今后令。其决狱案考,皆以立秋为断。”又奏:“孝章天子欲助三正之微,定律著令,断狱皆以冬至之前。小吏不与国同心者,率入十一月得极刑贼,不问曲直,便即格杀,虽有疑罪,不复谳正。可令大辟之科,尽冬月乃断。”朝廷皆从之。

戊子,敕司隶校尉、冀、并二州刺史,“民讹言相惊,搁置故居,老弱相携,贫困门路。其各敕所部长吏躬亲晓喻:若欲归本郡,在所为封长檄;不欲,勿强。”

永初二年戊申,公元一零八年春,正月,邓骘至汉阳;诸郡兵未至,钟羌数千人击败骘军于冀西,杀千馀人。梁慬还,至敦煌,逆诏慬留为诸军援。慬至张掖,破诸羌万馀人,其能脱者十二三;进至姑臧,羌大豪三百余人诣慬降,并慰譬,遣还故地。

甲申,葬清河孝王于广丘,司空、宗正护丧事,仪比东海恭王。

三公以国用未足,奏令吏民入钱谷得为关内侯、虎贲、羽林郎、五官、大夫、官府吏、缇骑、营士各有差。

十仲春,乙卯,以颍川太守张敏为司空。

八月,辛卯,帝崩。癸丑,殡于崇德前殿。太后与兄车骑将军骘、虎贲中郎将悝等定策禁中,其夜,使骘持节以王青盖车迎清河王子祜,斋于殿中。皇太后御崇德殿,百官皆吉服陪位,引拜祜为长安侯。乃下诏,以祜为孝和天子嗣,又作策命。有司读策毕,太尉奉上玺绶,即天子位,太后犹临朝。

冬,十月,四州大水,雨雹。

遣骑都尉任仁督诸郡屯兵救三辅。仁战数倒霉,当煎、勒姐羌攻没破羌县,锺羌攻没临洮县,执陇西南部都尉。

玄月,六州大水。

鲜卑大人燕荔阳诣阙朝贺。太后赐燕荔阳王印绶、赤车、参驾,令止乌桓校尉所居宁城下,通胡市,因筑南、北两部质馆。鲜卑邑落百二十部各遗入质。

汉人韩琮随匈奴南单于入朝,既还,说南单于云:“关东水潦,群众饥饿死尽,可击也。”单于信其言,遂反。

壬寅,司徒鲁恭罢。恭再在公位,选辟高第至列卿、郡守者数十人,而门下耆旧或不蒙荐举,至有怨望者。恭闻之,曰:“学之不讲,是吾忧也,诸生不有乡举者乎!”终无所言,亦不借之群情。学者受业,必穷核答辩,道成,然后谢遣之。学者曰:“鲁公谢与群情,不成虚得。”

诏以北地梁慬为西域副校尉。慬行至河西,会西域诸国反,攻都护任尚于疏勒;尚上书求救,诏慬将河西四郡羌,胡五千骑驰赴之。慬未至而尚己得解,诏征尚还,以骑都尉段禧为都护,西域长史赵博为骑都尉。禧、博守它乾城,城小,梁慬觉得不成固,乃谲说龟兹王白霸,欲入共保其城;白霸许之,吏民固谏,白霸不听。慬既入,遣将急迎段禧、赵博,合军八九千人。龟兹吏民并叛其王,而与温宿、姑墨数万兵反,共围城,慬等出战,大破之。连兵数月,胡众败走,乘胜追击,凡斩首万馀级,获生口数千人,龟兹乃定。

十仲春,广汉塞外参狼羌降。

庚寅,以太傅张禹为太尉,太常周章为司空。

诏车骑将军邓骘、征西校尉任尚将五营及诸郡兵五万人,屯汉阳以备羌。

郡国三十七雨水。

蒲月,辛卯,赦天下。

夏,四月,鲜卑寇渔阳,渔阳太守张显率数百人出塞追之。兵马掾严授谏曰:“前道险阻,贼势难量,宜且结营,先令轻骑侦视之。”显意甚锐,怒,欲斩之,遂进兵。愚虏伏发,士卒悉走,唯授力战,身被十创,手杀数人而死。主簿卫福、功曹徐咸皆自投赴显,俱殁于陈。

六月,丁未,以太常尹勤为司空。

九真徼外、夜郎蛮夷,举土内属。

初,烧当羌豪东号之子麻奴随父来降,居于安宁。时诸降羌布在郡县,皆为吏民豪右所徭役,积以愁怨。及王弘西迎段禧,发金城、陇西、汉阳羌数百千骑与俱,郡县迫促发遣。群羌惧远屯不还,行到酒泉,很有散叛,诸郡各出兵邀遮,或覆其庐落;因而勒姐、当煎大豪东岸等愈惊,遂同时奔溃。麻奴兄弟是以与种人俱西出塞,先零别种,滇零与锺羌诸种大为寇掠,断陇道。时羌归附既久,无复器甲,或持竹竿木枝以代戈矛,或负板案觉得榡,或执铜镜以象兵,郡县畏懦不能制,丁卯,赦除诸羌相保持谋背叛者罪。

是岁,郡国十二地动。

仲长统昌言曰:光武天子愠数世之失权,忿强臣之窃命,矫枉过直,政不任下,虽置三公,事归台阁。自此以来,三公之职,备员罢了;然政有不治,犹加怒斥。而权移外戚之家,宠被近习之竖,亲其党类,用其私家,内充京师,外布列郡,倒置贤愚,贸易推举,疲驽守境,贪残牧民,挠扰百姓,忿怒四夷,招致乖叛,乱离斯瘼,怨气并作,阴阳失和,三光亏缺,奇特数至,虫螟食稼,水旱为灾。此皆戚宦之臣而至然也,反以策让三公,至于死、免,乃足为叫呼彼苍,号唃泣血者矣!又,中世之选三公也,务于清悫谨慎,循常习故者,是乃妇女之检柙,乡曲之凡人耳,恶足以居斯位邪!势既如彼,选又如此,而欲望三公勋立于国度,绩加于生民,不亦远乎!昔文帝之于邓通,可谓至爱,而犹展申徒嘉之志。夫见任如此,则何患于摆布小臣哉!至如近世,外戚、宦竖,拜托不可,意气不满,立能陷人于不测之祸,恶可得弹正者哉!曩者任之重而责之轻,今者任之轻而责之重。光武夺三公之重,至今而加甚;不假后党以权,数世而不可;盖亲疏之势异也!古人主诚专委三公,分任责成,而在位病民,举用失贤,百姓不安,争讼不息,六合多变,人物多妖,然后能够分此罪矣!

丙戌,清河王庆、济北王寿、河间王开、常山王章始就国;太后特加庆以殊礼。庆子祜,年十三,太后以帝幼弱,远虑不虞,留祜与嫡母耿姬居清河邸。耿姬,况之曾孙也;祜母,犍为左姬也。

乙亥,殒石于陈留。

蜀郡徼外羌内属。

夏,四月,丙寅,以大鸿胪九江夏勤为司徒。

自和帝之丧,邓骘兄弟常居禁中,骘不欲久在内,连求还第,太后许之。夏,四月,封太傅张禹、太尉徐防、司空尹勤、车骑将军邓骘,城门校尉邓悝、虎贲中郎将邓弘、黄门郎邓阊皆为列侯,食邑各万户,骘以定策功增三千户;骘及诸弟推让不获,遂回避使者,间关诣阙,上疏自陈,至于五六,乃许之。

汉纪四十一(起柔兆敦牂,尽旃蒙单阏,凡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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