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性乃是大金刚寺这一代最为秀出的弟子,本就秘闻深厚,被无住寄予厚望,再经历金刚寺毁灭,重修道统之事,性子更加沉稳,真如闪现,证就长生果位自是水到渠成。

本来为练气士护道,最多不过抵挡一些人劫,与前来打秋风的修士做过一场罢了。毫不会脱手助练气士度过雷劫或是其他劫数,只因如此一来,必定惹怒大道法章,招致不成瞻望之奇祸。但法性证道,只要魔祖与魔道中人前来,免除人劫这一场,但也令劫数更加酷烈与难以捉摸。

蛊魔庞大魔躯微微向前一挺,魔威劈面而来,魔雾隐现之间,见其腹下生就了无数复眼,开合之间,一道道猖獗扭曲的魔念向外四播漫衍,诱人出错成魔。未见其开口,魔念震惊,已将元神灵波印入凌冲灵台当中。

凌冲嘿了一声,亦随身飞起,突入天罡大气当中。朱厌对还玉喝道:“速速打发那些凡人下山!再将此寺以禁制封闭起来,只等我们返来,方能开启!”一声吼怒,亦自飞走。还玉仓猝出了精舍,寻来寺中弟子,将兀自叩首上香的信众一一打发下山,免得殃及池鱼。

凌冲曾与五蛊神君门下比武多次,也从未见过这般异形异状的蛊虫,每一头修为也不如何,仅相称于玄门金丹真人境地,但铺天盖地而来,又能吞噬元气、啃食佛光,几近无物不吃,那才叫一个可畏可怖。

那虫潮当中无不偶形怪象的虫豸涌来,最为凶悍的乃是一种巴掌大小,通体赤红,八条利爪翻舞,形似蜘蛛的怪虫,扑在佛光之上便是一通乱咬。

法性证道,颠簸传至清虚道宗,孟神君哼了一声,道:“那些秃驴倒是聒噪!”法性身为大金刚寺弟子,大金刚王佛乃佛门十八位佛陀之一,便是与仙帝比拟,也足以分庭抗礼。其门下弟子证道,给孟断十个胆量,也不敢拆台滋扰,只能闷闷喝了一句作罢。

极天之上,跟着法性眉心佛光更加喷涌,其周身隐现无穷异象,弓足、金灯、飞天、缨络、宝伞、宝剑、宝瓶、拂尘等等佛门宝贝法器一一闪现,未几之间,其自头颅而至胸口已被金色佛光充满,只等佛光渡入足下涌泉,便算大功胜利,佛门再多一名金身之辈。

凌冲已是剑道宗师,剑术神通可堪比肩当年的惟庸、段克邪之辈,又有洞虚真界与虚空剑符两大利器在手,所能发挥的手腕还要超越那两位剑道宗师,这便是洞虚剑诀统合虚空、符箓、剑术三家道指正传的奥妙凌厉之处!

凌冲凝眉而立,周身现了吵嘴存亡之气,两道真气回旋如龙,自入纯阳以来,御使这面存亡符倒是更加得心应手,其能力亦是更上层楼。

蛊魔亦是携愤而来,五蛊神君之事其吃个大亏,正要借机找回场子。魔潮当中无不偶形怪状的狰狞虫豸簇拥而来,悍不畏死的往佛光之上撞去。

本日替法性护道,遭受虫潮,剑心流转之下,只觉用这一套剑术最是省力,杀伤力亦是最大,公然一经收回,漫天虫豸竟无一合之敌。

法性眉心佛光本已垂落到了腰腹之处,被蛊魔魔威一冲,立时有不稳之相,如风中火烛,摇摇欲灭。佛法与魔道本就势不两立,此消彼长之间,包含极深事理。蛊魔一来,法性的佛门修为立受压抑。

漫天虫潮霍然一分,九天以外已游来一团无尽魔雾,似有一条长大之极的物事躲在魔雾当中,瞧不清楚,但魔雾时隐时现之间,却可见蛇颈、蛛足、蟾背、守宫爪与螯蝎,五毒之形咸备,丑恶到了顶点。

“本尊乃天赋蛊魔,万魔之主,此来是为禁止这秃驴证道,坏其修行。兀那修士,你乃玄门之辈,与佛门不相统属,何必掺杂此中?将本尊惹怒,一记神通便能将你灰尘!现在退出,为时不晚!”

佛门号称有八万四千法门,条条皆指真如,每一条证道之时异象皆有奥妙分歧,依心念轮转,并无定命。法性修持金刚寺最高法门大光亮拳,本就有辟易诸魔,摧伏外道之无上能力,这一铸就金身,走的还是金刚伏魔的门路。

只是面对魔祖,凌冲全无顾虑,只要尽力脱手,扛过法性渡劫这段时候便好,是以将一身剑术尽数阐扬出来,剑音一转之间,大片蛊虫崩溃爆裂,剑音再转之间,连那种形如蜘蛛、通体血红的怪虫也被斩杀了很多。

朱厌瞧得大声喝采,叫道:“好小子!只凭这一套音波剑术,便足以开宗立派,再开一条法脉了!”凌冲却充耳不闻,已是满身心灌注于剑术之上,先前那一招剑意低徊委宛之术,似是翻开了一道闸门,大水湍急涌动而来,再也收束不住,蓦地之间,剑术又是一变!

大金刚寺的修行法门夙来以法力雄浑著称,与楞伽寺明心见性的手腕比拟,别具一格功力,法性真如闪现,无边佛光自眉心祖窍当中流淌而出,倾斜而下,那佛光当中包含数中殊胜之色,将法性之身一寸一寸染得金黄,恰是开启佛门铸就金身之兆。

剑音剑波之术还是凌冲当年从沙通身上龙鲸一族的天赋妖法当中贯穿出的一套绝学,只是厥后未曾下苦功改进,只当作了一套闲来玩耍之术罢了。

清虚道宗当中,秦拂宗得了拂真毕生功力灌顶,已然闭关参悟纯阳道果,绝尘道人与太微星主追杀凌冲,被楚江王所阻,只好寂然放弃,过后绝尘还特地寻了一名无常鬼差,破钞重金,才请其将拂真残神送入枉死城中,放入循环。

十殿阎罗回归以后,对地府掌控越来越强,绝尘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开滋扰循环,这般手腕亦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是今后推算拂真转世之身的下落,须很多破钞一番苦功罢了。

忽闻一声无量魔啸,响彻诸天,如暴风卷地,摧毁统统,将正在悟道当中凌冲也给惊醒。凌冲暗叫一声可惜,虽推衍出五音十二律的剑术法门,却未能一鼓作气,创出证道纯阳之境,便给那魔啸打断,不过剑术胚基已成,只要假以光阴,总能推衍完美,为太玄再添一门无上剑诀。

朱厌嘿了一声,将降魔杵一摆,足踏虚空,连连舞动宝杵,挥起万令媛光,其皈依金刚寺以来,一身妖气尽数洗练成为纯粹佛门法力,降伏魔道无往倒霉,常常一招之间,便是大片虫云被扫成飞烟,当真是神威但虫豸悍不畏死,此推彼进,后浪无穷,朱厌刚扫空了一片,立有蛊虫补上,朱厌将降魔杵舞成一团金光,却也不厌其烦,还要防备被铺天盖地的虫潮曲解了元气,弄得憋屈不已。

佛光映天,直冲域外,将循环界一小半天罡大气都染成金黄一片,阵容惊人,与此同时,循环界中数道目光齐聚法性之身,楞伽寺中,普渡与普济两位神僧齐诵佛号。正一道中,张随真与张随坚二人面色庞大,金刚寺已灭,但又有弟子证就真如,铸成金身,也不知是福是祸。

法性飞入天罡大气当中,直上重天,一口气飞至第九重天界,域外九天银河已近在面前。那法性就在虚空当中结跏趺坐,口诵咒言,周身佛光大放,远播十方,照彻三界,其一身气味亦自节节拔高,脑后现了数道佛门金轮佛光,轮转不休,已是尽力证道而去,物我两忘。

既然是归一,就不敢深切此界,何况归一境又不是没有斗过,怕它何来?凌冲心机必然,剑音招式更加深不成测、深杳难寻,俄然剑音一哑之间,如顽石落涧,渐趋不闻,继而奇声凸起,如石砸水,收回彭湃之声,当真如风雨高文,雷霆狂舞。这般剑术变更之间,竟将漫天虫云生生犁出一道长长的甬道!

佛光如炬如火,凡是蛊虫扑上,佛魔两种真意对撞抵触之间,立将蛊虫炼化成灰,但架不住虫潮如海,无穷无尽,半晌之间法性连同身外佛光已被厚厚一层虫子盖满,自外望去好像一颗玄玄色巨大之极的怪卵普通!

剑音自低而高,自五音起变,分为宫商角徵羽五调,继而又有十二律出世,分为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仲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或委宛或激昂、或幽沉如渊、或峭拔如穹,或接天连地、或断山裂海,其间难易相成、高低相倾,真当得窜改无常四字。

两尊魔祖跨空而来,本尊还需一段时候方能赶至,但魔意所指之处,已是虫云如潮,又有寂灭魔念隔空来临,一时之间,第九重天罡大气当中如结冰霜,寒冻砭骨!

蛊魔!大寂灭神魔!两大天赋魔祖竟是连袂脱手!两位魔祖一动,轰动诸天万灵,玄阴魔界当中无数魔念惊起,四周扫射之间,有天赋尸魔吼怒之声响起,又有六欲阴魔幸灾乐祸之意明灭。

虚空当中,那一股深沉魔念已离循环界越来越近,其魔意加持之下,无尽魔气又自演变出种类各别的毒虫蛊物。有那长蛇披翼,口齿如刀。又有毒蝎摇尾,尾螯霍霍。又有飞蝗如雨,口喷烈火,又有守宫如龙,长舌如钩。

悠远不成知处的玄阴魔界当中,忽有两道魔光冲起,如长河宛转,滚滚不断。一道魔光当中孕育无穷蛊虫,或振翅而鸣,或口器铮铮,仿佛下一刻便要啃穿了诸天。另一道魔光倒是幽沉冰冷,恍然有万物寂灭、重归浑沌之意。

凌冲道心流转之间,只将剑波剑音之术推展的更快,剑音三转、四转、五转,乃至六转,每一道音波之出,必能震杀一大群蛊虫。跟着天赋蛊魔邻近,凌冲已能清楚感到到那一名的道行乃是归一之境,而并非合道,想来那厮虽号称天赋,在十大魔祖当中也要敬陪末座。

凌冲自知那奇丑非常的怪物便是天赋蛊魔的真身,他是纯阳修为,又隔了一重循环界,只直视之间,已觉无穷魔意打击元神,如果浅显练气士在此,只消看上那厮一眼,便会被魔染元神,出错成魔!

五音十二律剑术一出,才算自成一派,以音波之法立道,修成天赋神音,别有一番能力,毫不在洞虚、庚金、诛魔、百炼、灭道等太玄真传剑法之下!

法性全神证道,但亦有护身妙法,身外佛光广及数十丈,如同一个光幢将他真身护住,但有蛊虫撞入此中,立被佛光炼化成灰。蛊魔秉承天赋魔道,所炼蛊虫介乎生灵与魔气之间,更能随便转化真假,来去由心,诡异到了顶点。

但随有鬼声啾啾,响动如潮,如蚕食桑,令人听之牙酸,域外银河当中涌起大片魔气魔雾,主动而来。魔潮、魔头!魔道之劫已然践约而至!

凌冲一见,当即脱手,一元重水剑持在手中,略一震惊,便有无边剑波之纹生出,如同大日真火波纹普通,猖獗向外分散,凡是被剑波扫过的蛊虫,立时爆散成点点魔气,复又被九层天罡大气溶解而去。

两位天赋魔祖不为所动,竟是本尊出世径往循环界而来!法性证道,勾动诸天当中冥冥气数,两尊魔祖受其召感,不得不来!

循环界中,凌冲蓦地抬眼,透过天罡大气,清楚瞧见无尽魔意翻滚之间,魔念砭骨冰寒,两道刁悍之极的魔意正自跨空而来!朱厌面泛苦笑,叫道“他娘的!被无住骗了!法性证道,怎得钓了这般大鱼前来!”

蛊魔之身庞大之极,足有百丈是非,气势更是惊天动地,虽停身于域外,已将循环界九层天罡大气冲荡的滚荡不休,如云海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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