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其指引,冷飞雪见台上一老叟和一老妪兔起鹘落,斗得难分难明。二人皆近古稀之年,身形却结实如少年,双双徒手近身斗争,拳脚拆招,招招精美绝伦。
“月澜皂绢!”人群中已有识货者高呼。
叶未央二话未说,竟从袖中收回“款项镖”,“嗖嗖嗖”朝乃父叶钧袭去。
“就让老夫见地见地小冷女人的绝世技艺罢。”叶钧缓缓上了高台,沉声道。
叶钧颇不耐烦的瞟了其子一眼,使了个轻身工夫掠到叶未央身后。叶未央捷迅回身,忽从怀中一摸,使出必杀招式“绝处逢生”,最后一枚镖出其不料的飞出――
苗十六道:“话虽如此,但做父亲的为何要争那浮名?莫非他顾恤小冷,替小冷背黑锅?”
“啊!”世人不约而同惊呼。
冷飞雪忍笑不语,回身却见穆灵竹、温若、阿箩、苗十6、诉音、慕音等人早已笑作一团。
“原是钱豪杰之高徒,公然豪杰出少年,失敬失敬!”世人皆各怀心机,笑容恭维。
话音才落,人群中便稀有十身影跃上山石搭建的比试高台。一时各展技艺,拳脚相映,看得人目炫狼籍。一波人下台,一波人又接踵下台应战。
“好生打动,”诉音忽道,“做儿子的定是不想让父亲被‘人皮画匠’侵犯,欲争夺天下第一以救父亲。”
叶未央并不肯干休,竟从靴侧抽出一把匕首朝叶钧削去。手握匕首,使的倒是剑法,看不出哪门哪派,却利落踏实。
“小冷女人口气好大!”忽听人群中传来促狭笑声。冷飞雪循名誉去,待看清楚来者,不由大吃一惊。那人头发斑白,身材发福,倒是那“富甲山庄”庄主,人称“财神爷”的叶钧。不是说此人间代经商,不懂武功?这类时候,他也想插一脚?
“嘿,苗兄你看那‘昆仑派’的雪鹤老叟!”温若抚掌惊呼道,“他那招‘鹤啸九天’仿佛练到第九层功力了。啧,‘雪山派’的甘五娘虽有‘屠鹤十招’禁止,但只怕仍然不是他敌手。”
“这才是真的深藏不露。”龙不归暗自叹道。
冷飞雪经历尚浅,看不出诸人武功门路,却听温若和苗十六一边观战,一边切磋各门各派妙手的绝技。她凑上前去听个究竟,温若笑道:“小冷怎不上去一试技艺?”
“这对父子演的哪出?”温若吹了个口哨。
“公然‘不是朋友不聚头’。”阿箩笑道。
“世人现在争得不成开交,若晓得‘人皮画匠’拜帖之事,可还会如此?”冷飞雪俄然发问。
她情意已定,向“碧落轩”弟子借了把刀,纵身跳上山石铺就的高台,冲那李瑾瑜抱拳见礼,盈盈笑道:“请见教。”
世人现在相争,倒是抱着替冷飞雪而死的动机。冷飞雪显是重视到诸人行动,忙大声道:“本女人乃是‘天下第一’,谁也莫要争了!”
龙不归在收到“人皮画匠”拜帖后,命“碧落轩”弟子皆不成下台比试,以制止遭致“人皮画匠”毒手。
比试台上,“崆峒派”掌门包一泽以本门秘传绝技“问道剑法”迎战青城派“天府双侠”邱烁、阎三娘。三把长剑空中相击,火光四溅;三条身影好像游龙惊凤,萧洒灵动。
李瑾瑜畏畏缩缩,拱手见礼道:“长辈李瑾瑜,家师乃是‘金刀门’掌门钱不邪。”
叶未央剑势当即被破,当胸受了一掌,狼狈败下阵来。四下寂静无声,再无一人胆敢下台一试,叶钧勾唇一笑,悄悄巧巧夺了个“天下第一”之名。
“待我将小冷打下擂台来!”温若摩拳擦掌,正欲下台。苗十六拦住他,道:“温兄弟此次别同我抢,我真想见地赵家刀法的短长。”龙不归喝住二人,道:“都消停些,让老夫去!”
穆灵竹幽幽笑道:“赵洛寒竟将家传刀法倾囊相授了,这女娃娃不简朴呐。”
叶钧嘲笑一声:“这套‘惜朝剑法’是我亲传,一共三十六式,式式我都比你熟,你倒想用它来赢我?”说完厉声喝道:“破!”
龙不归着一袭宽腋青衫,山风鼓励衣袖,超脱卓群。群雄皆因“人皮画匠”之故,对龙不归畏敬有加。但听龙不归大声道:“豪杰试剑大会开端!”
“小兄弟年纪悄悄,武功倒是盖世,不知师出何门?”雪鹤老叟抚胸问道。
龙不归盯着那后生看了半晌,才道:“这但是‘芙蓉山庄’已故庄主应锡福的半子李瑾瑜?当年他岳丈、师父和老婆均遭‘人皮画匠’殛毙,他也投奔灵噩道人以求庇护。”
温若拧开酒壶盖,抬头饮了一大口,赞道:“人生之称心,不过喝酒赏剑。”又将左手搭在冷飞雪肩头,右手揽住阿箩肩膀,笑道:“且有二三美女相伴。”
叶钧手腕一抖,软剑如出水游龙,若金蛇吐信,朝冷飞雪号召而去。冷飞雪架刀一挡,岂料剑身柔嫩若丝,反将她的刀卷落半空――叶钧喝一声“着”,转而将剑刺向她胸口。她生生挨了一剑,却因“月澜皂绢甲”护体,并未受伤。
一时,龙不归等人皆蹙眉抱怨,不知这小冷开甚么打趣。
“雪鹤老叟和甘五娘本是伉俪,不知因何事,二人豪情分裂,各自建立门派。甘五娘苦心研讨,终是研习了一套专门禁止‘雪鹤拳’的工夫,取名‘屠鹤十招’。细算来,这两位也斗了三十几年了。”苗十六轻笑道。
“啧!这刀法好生锋利!”世人由衷收回赞叹,不想这不起眼的年青女人竟有此等本领。
待龙不归念完,但见高台之上槐清道长手一抖,拂尘扫偏,用心让敌名片中左肩,惊呼一声“啊哟”便坠下台来。台上连战连捷的妙手见状亦效仿,包一泽佯作手臂遭震伤,长剑落地,自甘认输;甘五娘佯败于武林后辈,惨叫一声,滚翻下台,用心扼腕哀叹;雪鹤老叟趁人未留意,自封穴道,吐出一口鲜血,直接被门下弟子抬下……一时好好的豪杰大会倒成了“群雄争败”,谁也不肯当那“天下第一”。此时台上只剩下一名后生,那人愣头愣脑,技艺粗浅,只因不懂“以退为进”而落单留下。
冷飞雪暗叹:所谓豪杰,不过如此。转念又想,那李瑾瑜工夫不甚高超,本身该当能够赢了他。如果争得这“天下第一”,倒能够与那“人皮画匠”面劈面一战,届时或答应以当着世人的面戳穿他的真脸孔。并且他既然杀过本身一次,定还会寻觅机遇再下毒手。就算躲得了本日,今后也很难说。当务之急,必须尽快将他的身份昭然天下。
她但笑不语。
台上剑气如虹,镖如雨注,父子俩斗得昏天公开。
“叶未央?”冷飞雪惊呼。
“‘问道剑法’乃‘崆峒派’开山祖师莫须子所创,据传轩辕黄帝在其功业成绩以后西巡疆界,亲临崆峒山,问道广成子,向其就教治国之道和摄生之术。莫须子由此传说汲取灵感,入得深山,花了十载工夫方创得一套精绝剑法,名曰‘问道’。”穆灵竹道。
“咦,那后生倒很面善。”穆灵竹暗自道。
龙不归笑道:“观战满足,待老夫这就奉告诸人。”他遂登台,将“人皮画匠”拜帖读之。
“穆先生所言失实?果然是轩主的刀法?”苗十六亦不敢信赖。他亦鲜少见赵洛寒出刀,本日见地其威,唯叹怵目惊心。
冷飞雪失了兵刃,已然落了下风。阿箩趁机大喊:“小冷输了,还不快快下来!”冷飞雪心想,叶钧这“老不羞”为何愿当替死鬼,奇了怪了。她踌躇半晌,拱手道:“叶庄主好工夫,鄙人自叹弗如!”说完,跳下台来。
“孽障!”叶钧怒喝一声,他提剑往叶未央左肩、右肩、肚脐等穴位刺去,叶未央似是飞镖用尽,现在赤手空拳同他缠斗。
却说穆灵竹在“碧落轩”住下,龙不归亦派人往“富甲山庄”请沈千柔,不过叶家仆人称少夫人随少庄主北上经商,过些光阴方回。
“如假包换。”穆灵竹斩钉截铁道。
话才至半,但听“瓶”的一声,叶钧挥剑格挡了一排暗器。人群中飞出一道身影,如虚似幻,潇萧洒洒落在台中心。
“未曾想到,龙长老也爱玩弄人。”阿箩掩嘴笑道。
李瑾瑜生性胆小,现在受万众谛视,更是满脸通红,连头也不敢抬。冷飞雪使出赵家刀法第一式“奥妙之门”,以刀虚掷,实则脱手扼住对方咽喉。李瑾瑜毫无抵挡之力,乖乖投降。
诉音听不明白,凑到阿箩耳边轻声问此话是何意,阿箩但笑不语。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苗十六感慨道。
世人见他行动稳如泰山,显是练家子,可江湖传闻叶钧只是个本分贩子,底子不会武功。冷飞雪握紧刀柄,忽见叶钧从腰间摸出一把金丝软剑,那软剑藏身于腰部,与腰带浑然一体,平素毫不会有人留意。
龙不归遂登台道:“叶庄主冬眠多年,现在一展技艺,可谓一鸣惊人。老夫宣布,本次豪杰大会胜出者为――”
是时,“蜀山派”槐清道长挥动拂尘破去“雁荡派”少年侠客莫珑的“回旋刀”。拂尘缠住短刀,呼的一声朝人群扔来――温若纵身一跃,接下那短刀,将其丢还莫珑。
但见叶钧腾空而起,以软剑当空一格,一挑,颀长剑身穿过款项镖之方孔,破解了他最后一镖。数十年来,江湖中能接下叶未央致命之镖的,此前只要赵洛寒一人。现在,叶钧也做到了。
转眼便至玄月初七,天下豪杰齐聚姑苏城西穹窿山箬帽峰。冷飞雪怀着别样表情立于山颠之上,当年也是在此地,各路豪杰观战白一忠与苏天璇之比试。而她祸从口出,招来苏天璇的“缉舌令”,想想已是十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