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飞雪一愣,不知是否该承认。想她遭苏天璇一派诽谤,江湖人早视她为妖邪,曾有平话人夜以继日鼓吹她的“无耻行动”。现在身份透露,她恐怕肇事上身,心内忐忑,深思着走为上。

老羽士闻言一笑,道:“也好,江湖路上有小孀妇为伴,倒不失为一桩风雅事。”

冷飞雪心下揣测,是否要将发明的蛛丝马迹奉告诸人,但她也无确实证据来证明叶未央就是“人皮画匠”。既然他敢公开下战帖,不如顺水推舟,且走且看。

她道:“江湖皆知,赵洛寒是死在‘人皮画匠’之手,和前辈又有何干系?”

“这倒风趣了,他想要‘天下第一人’的兵刃?如此看来,谁在豪杰大会上夺魁,谁便要迎战‘人皮画匠’。”苗十六道,“唉,‘人皮画匠’此番正式向武林宣战矣。”

“还请前辈明示。”她正色道。

冷飞雪欺身而上,甩了那男人一耳光,悄悄巧巧,将他手中大刀夺去。那男人挥拳朝她袭来,她不闪不避,右肩挨了他一拳。那男人嚎叫一声,右手发麻,刹时肿得如包子普通。

“‘人皮画匠’拜帖?”阿箩惊道。

她迷惑道:“我该当晓得甚么?”

冷飞雪一愣,皆是生面孔。是了,“碧落轩”重招门徒,也难怪无人认得她了。

“穆先生尚且不知,沈家妹子早已嫁给‘富甲山庄’少庄主叶未央,现在儿子都两三岁了。沈家妹子相夫教子,过得倒还不错。”龙不归道。

“冷师姐?”两位弟子忙请她出去,“我等初来乍到,并不识得师姐,还请包涵。”

“当时我便感觉妙空和另有古怪,不想竟是轩主所扮。”阿箩叹道。

“失敬,失敬,”茶亭中忽有一人起家拱手道,“现当代上,有谁得‘月澜皂绢’护体,除了冷飞雪再无别人。”

“呃,前辈说甚么呢?”她不解道。

“让开,都让开!”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突入茶亭,手持刀剑号令。

诸人听她此言,皆面露疑色。赵洛寒死去多年,在场多数人都亲眼看着他尸身下葬,如何又活过来了?冷飞雪见状,自是了然赵洛寒未曾来过姑苏,心头涌出一丝酸楚,也不知光荣还是不幸。

“‘月澜皂绢甲’?”老羽士猜疑道,他打量着冷飞雪,很有些惊奇。

老羽士面露讶色:“你竟不知?”

冷飞雪见他仿佛晓得甚么隐情,忙追上赔笑道:“前辈但是筹算往姑苏的‘豪杰大会’去?可巧,我也要往,不如我们结伴而行?一起上说谈笑笑岂不很好?”

“赵洛寒怎会死在‘人皮画匠’之手?”他点头道,“好笑至极,好笑至极!”

二人一起南下,冷飞雪虽各式奉迎,想套他话,但那老者如何也不被骗,只是守口如瓶。不知不觉已行至姑苏,冷飞雪立于“碧落轩”江南分舵的匾额下,心潮如涌。此前她分开姑苏是为前去西域刺探赵洛寒的动静,现在她又回到原点。她游移着,久不入轩,呆立在门前。旧光阴景跃然脑际,故交似在与她浅笑,但她俄然起了惊骇之心。这一次,她是怀着复仇之心而来,她乃至猜测出赵洛寒分开西夏最能够回的处所就是“碧落轩”,如果他真在此地,她将提起手中剑,对准他的胸膛。

老羽士幽幽道:“我救不了赵洛寒,不是让你守寡了么?”

“若轩主没事了,定会来姑苏与我等相见,”龙不归沉声道,“只是为何这些年都未有他半点消息?”

龙不归闻言,合法叮咛门下弟子往“富甲山庄”请沈千柔来,不想门外有弟子仓促跑入,呈上一封信函。龙不归翻开一看,顷刻眉头深锁。

“鄙人冷飞雪,来拜见阿箩姐姐。”冷飞雪只得报上家门。

冷飞雪心底叹道,那些都只是表象罢了。

老羽士见她神情有异,便道:“如何了?”

山贼们一窝蜂朝冷飞雪攻来,岂料刀枪均进不得她身,反被她缴械扔在地上。那些乌合之众本来是来茶亭掳掠,不想碰到刀枪不入的“神人”,一时乱了手脚,骂骂咧咧落荒而逃。

老羽士打趣道:“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得自家人。”

冷飞雪冷静翻了个白眼,你个老鳏夫。

“悉闻豪杰大会召开期近,是时各路英豪云集姑苏,那个当傲睨群雄,高踞天下第一?余素慕豪杰,大胆欲借‘天下第一人’之兵刃入画,望豪杰不吝赐之。画痴敬上。”龙不归念叨。

老羽士道:“老头子不想多嘴多舌,你既不知,就永久不知罢。就此别过了!”

“冷女人小小年纪却胆识过人,敢同灵噩、苏天璇等称霸一时的枭雄为敌,匡扶武林公理,”又有一人起家奖饰,“可谓‘巾帼不让须眉’!”

“沈家妹子的师父?”温若亦惊奇万分。

那老羽士尾随她出了茶亭,她止步道:“前辈为何跟着我?”

“轩主是为救叶未央而中的那种奇毒?”苗十六又道,“因此叶未央投桃报李,请青鸾替他解毒?”

“你是冷飞雪?”他道。

老羽士嘿嘿笑了两声,道:“沈丫头呢?如何不见她?”

“我当然晓得她嫁人了,”穆灵竹道,“云游四海这么多年,通衢巷子的动静也听了很多。只是好久不见沈丫头,想看看她。”

冷飞雪正想还嘴,却听那老羽士笑道:“真是世风日下,连做山贼的都这般放肆傲慢。”

“这位豪杰看起来甚是面善,我们曾在那里见过?”龙不归奇道。

苗十六迷惑道:“轩主身中慢性奇毒,自发命不久矣,而霍兄弟让他一试西夏医书以自救,因此轩主佯装被‘人皮画匠’所杀,易容以后远走西夏?”

老羽士更是点头道:“赵洛寒没死?不成能,不成能,莫非普天之下真有大罗金仙?小娃娃莫不是思之成狂,胡言乱语起来?”

“如此一说,我倒想起一事,”冷飞雪忽道,“当年有人盗轩主之墓,叶未央打晕我后,开棺察看尸身。我想,当时他便已然晓得轩主并未死,棺木中躺的另有其人。他竟假装无事,还冒充补葺宅兆,不知他安的甚么心。”

穆灵竹又道:“我门徒沈丫头呢?”

“臭丫头,鬼叫甚么?”为首的男人骂道。

“小娃娃,那可真是对不住你了,害你年纪轻简便守了寡。”那老羽士叹道。

她咬唇不语,深吸一口气,提步入内。这时,两个看门的年青弟子拦下她:“叨教女人要寻哪位?”

她游移的点点头。

没想到,灵噩一死,其翅膀一散,江湖上的说法立即变了风向。从红颜祸水到巾帼豪杰,倒让她哭笑不得,她拱手冲诸人唱了个喏,回身就走。

冷飞雪一笑,又请那老羽士入内。未几时,龙不归、温若、苗十6、阿箩等人都齐聚议事大厅,诸人见了冷飞雪甚是欢畅,一干人围着有说有笑,好不热烈。冷飞雪见龙夫人和诉音、慕音都在,心中猜想她们定是舍弃苗疆,与龙不归在江南之地共享嫡亲。

“老不死的,这里轮获得你说话?”一男人一面说,一面将手中钢刀狠狠劈向老羽士面前的木桌,但听“喀拉”一声,桌子裂成两半。

冷飞雪道:“或许他是不肯让轩中人担忧,始终不提中毒之事。”

“轩主和叶未央的干系让人雾里看花,是敌是友,倒是很难辩白。”温若道,“不想另有这段旧友情。”

“穆先生?”苗十六疑道,“莫非是响绝江湖的鬼手神医,号称‘不死不医’的穆灵竹?”

“轩主行事向来奥秘,”温若点头道,“贰心中所想,那个猜获得?若不是有小冷的存在,他倒像个毫无马脚的假人。”

老羽士道:“你们如此一说,老头子倒想起来了,我的名字恰是穆灵竹。”

龙不归将头一点,面露担忧。

冷飞雪方才明白,何故此人宣称熟谙赵洛寒的父亲。她曾听温若等人说过,沈千柔的师父穆灵竹与赵洛寒之父赵敬诀乃是异姓兄弟,穆灵竹生性不羁,哪肯管门徒,数十年前便将两个门徒沈千柔、黎千松拜托给赵敬诀。

“对了,我有一事相告。”冷飞雪忽道,“实在轩主并未死,三年前我在突厥寻到了他。”

冷飞雪心说,赵洛寒心机周到,城府极深,那里猜得透他所造作为。

她心想,赵洛寒现在活得好好的,但江湖中人都觉得他早被“人皮画匠”所害。但依这老羽士之言,倒像是赵的死和他有关,该不会是胡言乱语的诓我吧?

世人一听,心中皆觉可疑。只那穆灵竹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他道:“既然人家不肯说真相,想必是有苦处。真真想不到,他竟如此命大,在异国他乡寻到体味药。”

苗十六抖开折扇,幽幽道:“你们却未发明,轩主所言,经不住考虑么?其一,身中剧毒为求医而往西夏本来是件极简朴的事,就算他不肯我等担忧,也只需悄悄拜别便是,又何必佯装被‘人皮画匠’所杀,闹得江湖人尽皆知?其二,轩主说他所中之毒是源自吐蕃高僧,那么为何他不往吐蕃寻医,偏要展转往西夏、突厥?再则,数十年来何曾听过火么武功高强的吐蕃高僧?”

在世人七嘴八舌的扣问下,冷飞雪只得将赵洛暑假死之事一一道出,只是隐去他与她的世仇。世人听后,寂然无声。

龙不归细细打量了他半晌,蓦地恍然,忙拱手道:“原是穆先生,失敬失敬。”

冷飞雪站在当门位置,正侧身同老羽士说话,不想被来人蓦地推开。她膝盖撞到桌脚,痛得“啊哟”一声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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