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石宝嗔怒追宋江 吴用智计授二娘

不说宋江如何论功行赏,且说石宝一彪人马,从刺斜里去,不知行了多远,一起上收拢败军三四百人。此中有败军道:“冷恭、张道原投奔宋江去了。”石宝闻说此中备细,心下大怒,但见自家残兵败将如此,又不敢杀回,只得忍气吞声,望杭州方向退走。一起上唯恐遇见宋军,也不敢走那大道,只望山间巷子里走。不知走了多少里山路,瞥见一山,恰是皋亭山。石宝看看天气已晚,便引四百人都入山中,瞥见一座古刹,破败不堪,但见:

牙崩奸贼身形矮,舌骂朝军用计阴。

只见两军对阵之时,宋江出马道:“石宝反贼听着,我宋江若不能把你一窝杀净,便誓不罢休。”石宝大怒,拍马挺刀来打宋江,宋江大惊,回马便走。本阵花荣出马来抵住石宝,两个斗了十数合,佯装不敌,回马败走。宋江回到本阵,又让秦明来战,亦十数合败走。宋江骇然,再教关胜来战,还是十数合败走。石宝见宋军里没一个能与本身斗过二十合的,便在垓心愣住,道:“我那些兄弟部下,竟然屈死你等水洼草寇之手,你那伙人只会诡计狡计,暗箭伤人。”宋江道:“自古道:兵不厌诈。你这脑袋里一咕嘟都是浆糊,怎能比我等聪明?我劝你上马受伏,也好让你死个痛快。下了地府,也好与你那些狐朋狗友相聚,若到时别忘了谢我杀你之恩。”而前周遭宋兵又说些漫骂的言语,此中非常刺耳,这里不好论述。石宝闻言,怒发冲冠,怪眼圆睁,咬牙切齿道:“兀那厮又黑又矮又胖又挫的鸟人,亲来我刀下受死!若不斩你一百八片肉,我白费为人!”手舞劈风刀骤马赶上。有诗为证:

双目紧盯呼保义,斩人解恨就当今。

不销众位把守问,本来这尼姑不是别人,恰是地壮星母夜叉孙二娘,那三十个妇女,也是她部下阴兵牙将。水云庵外也都是她的兵马。这孙二娘受智囊吴用之计,吴用曾言:“石宝决然不敢望通衢而走,定走巷子,以是此山乃必经之地,二娘可用计擒他。”吴用还要授计,孙二娘道:“无需智囊操心,俺自有手腕擒他。”是以在这水云庵里埋锅造饭,煮了四大锅粥,粥里都放了蒙汉药,专等石宝。不出吴用所料,石宝端的来此,以是就此麻翻。又有宋江曾言:“这个贼将是个亲信大患,不好留别性命,若到手时,需补他几刀,教他再不能重生最好。”孙二娘亦将此事服膺于心,是以割下头来。如此张青、孙二娘都来宋前锋处报捷。恰是:女将生来胆气豪,孤军奋进是阴兵。不知宋江攻杭州如何,请听下回分化。

依山而建,藏林此中。瓦砾不全,难遮风景雨雪;梁柱积尘,都是蚁窝蛛丝。神仙不住,十数里不见人影踪;妖怪难寻,千百年都是兽萍踪。古时名山古刹,目前破壁残垣。

诗曰:

骤战马来漫杀意,劈风刀舞起嗔心。

且说两军阵前,宋江觑见石宝在彼,心下不安,来问吴用如何施计。吴用观了一观,乃谓宋江道:“只需十余里埋伏,而后诈败诱敌深切。”宋江听了吴用的战略,心中疑虑,来问道:“自过江以来,这埋伏之计用过多次,恐南军多人都知,不会再中此计。”吴用道:“我觉得不然,看那厮肝火冲冲,定会入彀。”宋江思虑一番,也无他法,只好派人依计行事。吴用又把此中细节一一指导,众将了然于心,自散去了。

却说张道原绑着冷恭就来见宋江,倒是吴用接着。张道原俯伏在隧道:“败将张道原,捆绑冷恭,特来归降宋前锋麾下。”吴用上马来扶起道:“将军弃暗投明,免得血流成河,救下两军将士多少性命,真是大丈夫所为也。”两边酬酢数句,吴用又来解绑冷恭,冷恭不平,一言寻死。吴用笑道:“寻死不急,且让你们见小我。”言毕,引张青到此,二人见了大惊。本来这张青扮作南军探马小校,一面与冷恭、张道原谎说石宝战死,一面与南军漫衍“宋军势大”、“元帅已死”如此此类谎言,导致南军军心不稳,一触即溃。吴用如此说了备细,八面埋伏,漫衍谎言都是吴用的战略。冷恭大悟道:“吴智囊智谋,我等不及一二。”吴用道:“雕虫小技,还是诸将勇武,带兵有方。不然难胜。”诸将士又来夸奖吴用聪明,宋江明识。冷恭、张道原二人见了一派和蔼,心中深思北国百官未曾如此。便就此佩服,都来投奔。冷恭道:“大胆敢问吴智囊,那石宝究竟在那边?”宋江笑道:“将军不急,到时自见分晓。”说罢,又教张青去寻自家浑家来。宋江找随军医士看顾了,是有些瘀肿,上药敷了,并无大碍。随后引关胜也到,先见了冷、张二将,再到临平山与朱仝等汇合,都拜见了,便来设席庆功。

再说南军后部冷恭、张道原二将见自家元帅入阵里去。那阵摆布各四路截杀,二将也望不到头,看不见石宝身影,便率雄师都来救应。未走百十步,忽有探马小校来报说:“石宝元帅中了敌军埋伏,已经死在阵里了。”二将听了小校报说,心下大惊,冷恭道:“元帅技艺不凡,岂会如此等闲就义?”那小校道:“我紧随元帅杀到第七阵,亲目睹着元帅入了第八阵,被敌军一个红脸的将军截住,不晓得多少合,元帅被连人带马斩作两半,特返来报知二位将军。“冷恭思疑有他,还要细问,然周遭军内早传播开了。冷恭见世人都说,也不得不信,谓张道原道:“既然如此只好撤兵才是上策。”张道原认理,率雄师原路返回。后又于路上闻听吴值、廉洁二将死在临平山里,山上漫山遍野都是宋军。冷恭、张道原又惊一回,不知进退。张道原道:“现现在元帅战死,六个将军只剩下你我二人,如何对抗?不若投降,也好留得性命在。”冷恭道:“我雄师丧失尚未过半,只要退回杭州,亦能卷土重来,何言投降?”张道原道:“前后都被拦着,如何回得去?”不待冷恭答话,那小校复来报说:“宋江率雄师分做八路杀来,不敷二三里山路。”冷恭回马来与小校道:“教前军死守,后军急行。只要回了杭州,才气保住性命。”小校得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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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一里,左边冲出孙立一彪人马。孙立来斗石宝,虚战十数合,撇下石宝只把雄师从刺斜里切开抵住,前面南军一小半堕入包抄当中。石宝不顾这些,率前头前锋一部精兵来直取宋江。宋江见他还追,大惊,又走二里地,右边又出一军,恰是徐宁。徐宁也只是抵住石宝虚斗十数合,就瞥了石宝来拦住那前军兵厮杀。而后又是马麟、燕顺、单廷圭、魏定国、宣赞、郝思文,六路人马摆布梯次而出,纷繁来虚斗石宝,留住部分军马。

千言万语恶寒音,对垒双军元帅临。

张道原在那边觑见冷恭与小校扳谈,背心处未曾防备,便一枪拍上马来,教摆布亲信捆绑了。冷恭痛骂张道原,张道原道:“兄弟莫要怪我,我也是为大师性命着想。”又谓世人道:“宋军势大,想要活命的,便放弃抵当,随我投降宋军朝廷!”一众军马闻言,将军都不肯再战,本身一介小兵又能如何?便各都没了战意,丢盔弃甲,背叛掷剑。

只说石宝从中纵马而出,追出十几里远近山路,觑见宋江认军旗,一起追来。摆布有紧随牙将道:“后军都被宋江人马拦着,元帅不成孤军深切。”石宝闻言回马看时,只留得十数骑在彼,方才大悟道:“几乎儿中了黑厮的计,真真气煞我也。”说罢,回马要走,牙将道:“前面都是宋江人马,将军若原路返回,宋江必定转头掩杀,届时腹背受敌,亦不能胜也。”石宝认理,乃从其言,望刺斜便走。宋江等见走了石宝也不去追,都来问宋江如何,宋江道:“这厮好大的力量,我身着宝甲,却也能打的忒痛。”吴用道:“关将军领一批人马,留下关照公明兄长。”关胜从命,吴用又道:“兄长认军旗借我一用。”宋江允了。便正如那牙将所言,吴用携宋江认军旗与大队人马复来与八员将领汇合,都来杀散石宝这一部人马。

宋江闻言心有不忿,却要依计行事,便率军佯装败退。石宝见状公然入彀,觉得宋军胆怯,便教冷恭、张道原二人压阵,亲身率前军大队人马追杀过来。冷恭心机细些,推测此中必有蹊跷,驱马一把手挽住石宝坐骑缰绳,道:“此番唾骂定是要元帅入彀,元帅三思!”石宝觑见宋江认军旗,双目不离宋江,道:“他那些伎俩岂能斗得过我?”说罢,撇开冷恭骤马去追。冷恭本欲禁止,然不敢有违军令,只好返来统御后军。

此中一个牙将提鼻子一闻,却闻到一股暗香。石宝也闻了道:“甚么味道?”牙将道:“仿佛米香。”石宝便教去寻。此中一个牙将踹开一间屋门,却见几个尼姑样的妇人在内。石宝便教牙将把屋门都开,却揪出来三十来个妇女,五七个尼姑。石宝问道:“你等是何人,为何却在此地?”为首的尼姑道:“将军容禀,我等就是此地尼姑,道场因战乱被毁,周遭村庄亦是如此,这些妇人都是周遭村庄里的,她们家里男人都上了疆场,存亡未卜,以是也都来这里居住。”石宝道:“我在此守把多日,怎不晓得你们这伙男女?”那尼姑道:“不敢相瞒,凡是将军部下来时,我等都藏入深山内里,将军走时我等才敢返来造饭居住,是以未曾见得。”石宝又问道:“闻你这里有米香,你这里却有饭食?”那尼姑道:“只要些稀粥。”石宝挨饿太久,闻听有粥,哪管这些?教部下士卒囫囵抢了。士卒一拥而上,四个房间,四大锅米粥都抢过来吃,有效碗的、有效盔的。石宝等一众都吃了,只见那尼姑大笑,喊声:“倒也,倒也。”但看四周吃了粥的军士一个个栽倒。石宝方知入彀,踉跄起家,挺劈风刀要来步战,只是未行几步,亦栽倒在地。四周有些个没吃粥的士卒见了,都往庵外跑。周遭三十个妇女都抄了赶棒、朴刀在手追将出来。那为首的尼姑发声喊,山中又出来一彪人马,都是阴兵,就把这伙南军围住厮杀。此时张青赶到,与那为首的尼姑道:“事成则回,公明哥哥等着呢。”尼姑从之,入庵内割下石宝头来并道:“割下头颅来,老虎精也活不了。”把石宝头颅用承担拴附了,引大队阴兵望临平山而来。

再说石宝见追不上,扯出流星锤来,望宋江背心便打。只听当的一声,正中宋江背心护心镜上,直打的那护心镜似有裂纹。宋江吃痛惨叫一声,伏鞍而走。石宝见打中宋江,大笑几声,紧追不舍。如此好有一比,比作何来?反比三国时马超追曹操。追至不远处,不出冷恭所料火线门路早设有埋伏。

皋亭山里孤峰在,云水庵中存女兵。

石宝骤马靠近看时,有个玄色牌匾,上有三个金漆大字,写的是:水云庵。摆布柱子上有两幅字,都是两句诗,写的是:我来问道无馀说,云在青霄水在瓶。石宝看了,不解其意,摆布牙将道:“元帅,军士都已劳累,不如在此安息一宵,明日再出发回杭州。”石宝认理,率军出去看时,见神龛上供奉的石像断裂开来,头颅不知那里去了,是以早看不出供奉的是个甚么娘娘了。众将寻了一遭,并无甚事。但见神龛后门直通一个院子。石宝便领牙将都入内来看时,院子不大,摆布各一间屋,中间有两间屋,院子中间有棵松树,树下有石桌石凳。石宝赶山路,早已劳累,寻了个石凳坐了,摆布牙将有干系好的,也都来坐了。

服膺补刀不敢忘,来将石宝魄神清。

两军对阵骂人声,愤怒南军来北征。

摆布频繁埋伏出,都来掩蔽目双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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