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宋朝本来自太宗传太祖帝位之时,说了誓愿,乃至朝代奸佞不清。至今徽宗天子,何来至圣至明?从始至终奸臣当道,谗佞擅权,屈害忠良,深可悯念。当此之时,倒是蔡京、童贯、高俅、杨戬四个贼臣,事情天下,坏国坏家坏民。当有殿帅府太尉高俅、杨戬,因见天子重礼厚赐宋江等这伙将校,心内好生不然。两个自来与蔡太师、童枢密商讨道:“这宋江、卢俊义皆是我等仇敌,本日倒吃他做了有功大臣,受朝廷这等钦恩犒赏,却教他上马管军,上马管民。我等省院官僚,如何不惹人嘲笑!自古道: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杨戬道:“我有一计,先对于了卢俊义,便是绝了宋江一只臂膊。此人非常英勇。若先对于了宋江,他若得知,必变了事,倒惹出一场不好。”高俅道:“愿闻你的奇策如何。”杨戬道:“排挤几个庐州军汉,来省院首告卢安抚招军买马,积草屯粮,意在造反。便与他申呈去太师府启奏,求蔡太师也来助力。等太师奏过天子,请旨决计,教卢俊义入京。他来时,再好用计。”世人大妙从之。
弟卢俊义再拜奉上。”
不数日,太子上朝议事,文武百官两列整齐,有蔡太师出班报晓得君天子奏道:“今有泸州本地将士,冒死僭越要告庐州安抚使卢俊义说:‘卢俊义招兵买马,囤积粮草,日夜练兵,恐有反意。’下臣鄙意,不成不察,望天子圣裁。”天子曰:“爱卿可有计算?”蔡太师禀奏道:“可使卢俊义入京扣问,如有此事,当场拿下正法。”天子考虑一阵,乃曰:“朕观卢卿忠义,不似有反心之人,无需听风便雨。”蔡太师不敢再言。大殿中有杨戬越班奏道:“圣上容禀,不需卢安抚来京,只安抚卢安抚,犒赏御酒与他。一则犒劳,二则警省。”天子认理乃从,命人草拟圣旨,赐皇封御酒一坛,马上送予卢俊义。而后国事如此,不必再说。
罡星起河北,豪杰四方扬。五台山发愿,扫清辽国转名香。奉诏南收方腊,催促渡长江。一自润州破敌,囊括过钱塘。
自古权奸害仁慈,不容忠义立家邦。
只说放工以后,高俅来与杨戬计议,杨戬道:“于御酒内下些水银,坠了卢俊义那厮腰肾,做用不得,便成不得大事。只消半月之间,必然有救。”高俅道:“无端赐酒 恐其有所顾虑。”杨戬道:“只把那些谎报的军汉还给卢俊义,就说是圣上让其自行措置,如此必无疑也。”高俅又道:“宋江那边若知卢俊义死,必不断念,如何措置?”杨戬道:“届时禀奏圣上,说卢俊义死,恐宋江狐疑,亦赐御酒安抚便可。”高俅赞道:“此计大妙。”有诗为证:
宣和六年孟夏四月二旬日示。”
“制曰:人之本心,本无二端;国之恒道,俱是一理。作善则为良民,造恶则为逆党。朕闻卢俊义不蒙善化,未复知己。今差天使颁降圣旨,使卿晓得备细,朕知卿早已去邪归正。奸佞之言,难明君臣之恩,卿不必忧愁。特赐皇封御酒一坛,聊表朕心。故兹诏示,想宜悉知。
抵清溪,登昱岭,涉高冈。蜂巢剿除,班师衣锦尽回籍。堪恨当朝谗佞,不识男儿定乱,诳主降遗殃。不幸一场梦,令人泪两行。
自此宋江到任以来,将及半载,时是宣和六年首夏初旬,忽听得庐州来人,请入问之,来人恰是李符。李符见了宋江,哭了一通。宋江心下略有所思,不解问道:“将军如何抽泣?”李符道:“大哥,卢二哥已然魂弃世际了。”宋江闻言先是一惊,随即昏死畴昔。李符仓猝接着,四周有家仆救了半晌,方转醒过来。宋江醒后痛哭,欲要亲往记念,被家仆拦住道:“老爷千万不能擅离职守,只恐高俅等人诟陷老爷。”宋江不管不顾,还是要去。又有贴身小厮晓得宋江本性,乃道:“只恐众兄弟战死疆场合换名节不保,便是前功尽弃。”宋江听闻此言,方才止住。李符取出版信道:“这是二哥临终之前要给大哥的。”宋江拆信来看时,信中曰:
皇天若肯明昭报,男作俳优女作倡。
一日,宋江将本身单独锁在家中,自言自语,又叹又笑,喃喃道:“想我宋江,无私放晁盖以来,偶有惰性,坑害浩繁性命。幸得九天玄女娘娘拨正,摒弃魔性;所赐天书三卷苦读,教我忠义。让我诏安,匡君辅国。几番南征北战,只落得如此。陛下愚笨,妄听佞臣之言,仍不信我等,正如明月水沟,落花流水,果然好笑。”言毕大笑数声,乃道:“悔不该当初。当日梁山聚义之时,吾师智深曾言:‘只今满朝文武,俱是奸邪,蒙蔽圣聪,就比俺的直裰染做皂了,洗杀怎得洁净。招安不济事!便拜辞了,明日一个个各去寻趁罢。’我若听了媒介,哪怕沦落天国,也能获得一世欢愉。”言毕,又寻来卢俊义手札,攥在手里道:“贤弟到死,都不肯愚兄反宋,愚兄亦不肯反,何如忠良无近身之道,六合浑沌,诏安不是,造反亦不是。玄女娘娘,我来问你,如有来世,我等兄弟应当如何?”话音落地很久,周遭一片死寂,那里有甚么人或神来答复?宋江见无人回应,长叹一声,手中一松,卢俊义遗书飘寥落地。宋江抵挨到当夜,腹中早已不知疼痛,双眼不自发的闭上,面前一黑。宋江只在黑里乱走一气,却到一个去处,宋江看时,有一块碑,碑文写:“还道村”三字。宋江道:“如何又来这村庄?”复行数十步,又见一个去处,宋江又看,一遭都是捣椒红泥墙;正面两扇朱红槅子。中门大开,檐前一面朱红漆金字牌额,上书金字,写道:“玄女之庙”四个大字。宋江点指着门道:“却又来此处?”便大踏步到门前,看内里时,黑洞洞地,但见:
天罡地煞灿星寒,良将难行国势奸。
“制曰:大宋以孝道治天下;用仁德服民气;教忠良于群臣;使大义固鼎祚。国度兹朕以荣,朕兹百官以恩。朕深知宋爱卿一众兄弟之首要,现见卢安抚使因病故去,恐宋爱卿伤神劳心。特赐皇封御酒一坛,聊表朕心。望爱卿而后竭尽尽力,为国尽忠,为朕分忧。待到功绩更甚,升任擢用。
今赐皇恩销御酒,蒙丢身后死前安。
宋江壮胆入内,模糊见有玄女娘娘泥胎在内。宋江见了,心中五味杂陈,滋味繁多。特长点指道:“某曾尊娘娘法旨诏安,却落得个如此了局。依某看,此非神仙所为,亦非正道!”宋江正说之间,俄然六合动乱,房梁顶板上落下很多灰尘来,只惹得宋江眼睁不得,口张不得。宋江仓猝擦拭,又要说些甚么话,忽闻身后脚步声响,宋江转头看时,又惊又喜。恰是:忠臣良将者稀,难达天意;赃官贪吏者多,此乃鼎祚。若问脚步声如何?请听下回分化。
大宋兴华凭义胆,何必佞语论忠肝?
宋江看罢顿足捶胸道:“贤弟此去,心本难安。现在身故还来劝我。如何见怪?”止在城外遥天拜见,连续三天如是。至第四天,朝廷降赐御酒到来。宋江与众出郭驱逐。入到公廨,开读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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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曰:
昏昏冷静,查查冥冥。数百年不见太阳光,亿万载难瞻明月影。不分南北,怎辨东西。黑烟霭霭扑人寒,寒气阴阴侵体颤。人迹不到之处,妖精来往之乡。让开双目有如盲,伸出两手不见掌。常如三十夜,却似五更时。
麒麟毕竟玉来琢,命薄缘悭怎戴冠?
宣和六年孟夏四月四日示。”
说罢,卢俊义未曾有疑,便设席来饮御酒。饮至半酣,天使又道:“卢安抚,这里有军汉八人,陛下让卢安抚自行措置。”卢俊义谢恩看了,教李符押入大牢。又予天使纹银十两,天使受领自去。卢俊义出府相送,而后受旨以来,先是处刑一众背叛军汉,又严整些军纪,未曾有误。看看不敷半月,卢俊义突感腹内疼痛。家仆请来医士,三五人轮番来瞧,俱不能医治。不三五日,卢俊义便有力下床行走。卢俊义仰天长叹,自知命不久矣,唤过李符道:“自我上山以来并无家人,只要兄弟迷恋,只怕我身后,公明哥哥为我报仇,再举兵造反。”李符道:“反便反了,这等朝廷,忠心何用?”卢俊义闻言无语半晌,道:“你且拿过纸笔来。”李符拿来,卢俊义奋己余力写下一封遗书,交给李符道:“兄弟,只为我做一件事,把这手札务必交给公明哥哥。”言毕。卢俊义毕竟抵捱不过,抱屈而死。李符大哭一场,与家仆都来发丧。有诗叹道:
且说卢俊义自从到庐州上任以来,兵士军纪严明,百姓安居乐业,各自安好,互不打搅。卢俊义多有武功政绩,管理承平。忽一日,有牙将到卢俊义府上拜见,卢俊义请入之。那牙将姓李,单名唤作一个符字,是从梁山攻曾头市时便跟从卢俊义的。当年李符见卢俊义活捉曾头市史文恭时,便有佩服。以后又见卢俊义一人大战辽国耶律四将,一骑杀散千余辽兵,佩服更加。是以是常伴卢俊义摆布的贴己人。卢俊义见了道:“你不在军中任职,如何来我府邸?”李符道:“大人有所不知,昨日有几个庐州本地的军汉,收受童贯贿赂,要首告大人造反,被我等发明了,特来奉告。”卢俊义大惊问道:“那些个军汉在那边?”李符道:“都押在堂前,等待大人措置。”卢俊义忙着官服,从后堂转屏风入坐,升堂审之。来问那几个军汉内幕,那些军汉只说收了银钱,做了此事。卢俊义又问:另有甚人?”那些军汉道:“另有七八人早走了。”卢俊义大怒,各打四十大板,收押囹圄。卢俊义心中堪忧,教李符带三五个信得过的兄弟,望东京寻信儿。李符领命去了,三五日返来。李符说时,直追到东京汴梁城外,未曾捉回军汉。只好入城刺探动静,未曾想事发东京。卢俊义听罢大惊,而后行事愈发谨慎,不敢懒惰。半月无话。一日,卢俊义忽闻有天使赍捧丹诏御酒而来,便与众出郭驱逐。入到公廨,开读圣旨:
“公明兄长见字如晤。弟自发命不久矣,乃写此书。弟深知兄长本性,弟死以后,兄长定会在为弟报仇和忠苦衷主之间摆布难堪。自古道:存亡由命,成败在天。弟请兄长不成意气用事,切勿与弟报仇。使已死兄弟废功,在生兄弟罹难。若听弟一言,如此弟心甚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只叹不能与兄再见,望兄不计弟先死之过。
读罢。天使捧过御酒,教宋安抚饮毕。宋江亦将御酒回劝天使,天使推称自来不会喝酒。御酒宴罢,天使回京。宋江备礼馈送天使,天使不受而去。宋江自回府邸,三五日便觉腹痛难忍,只在床榻卧地。宋江心机,知是御酒有毒,光阴无多。家仆多少照看,各自心忧。
且说宋公明自从到楚州为安抚,兼管总领兵马。到任以后,惜军爱民,百姓敬之如父母,军校仰之若神明,讼庭寂然,六事俱备,民气既服,军民崇敬。宋江到差以后,经常出郭玩耍。本来楚州南门外有个去处,地名唤做蓼儿洼。其山四周都是水港,中有高山一座。其山娟秀,松柏森然,甚有风水,和梁山泊无异。固然是个小去处,其内山岳环抱,龙虎踞盘,盘曲峰峦,坡阶台砌,四围港汊,前后湖荡,仿佛似水浒寨普通。宋江看了,心中甚喜,本身想道:“我若死于此处,堪为阴宅。”但若身闲,常去玩耍,乐情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