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平氏婉如步和

定海邹氏雪娥泣和

定海平氏绛玉和笔

金屋深藏春意足,联袂花下凤鸾啼。

终是金钗作偶合,大师齐谢凤头翁。

齐搂三个新人,各出四般旧物。三面受围,一将难敌。彼往此来,左冲右突。汗浸浸,个个抢先英勇。声喘喘,大家循序攻求。既渴吾力,欲罢不能。三战三北,其他不敷观也已。

茶罢。琪生即问道:“兄所说平蜜斯果还在么?能够通得一信否?”飞英道:“信是极易通的。但闻张字便不通了。台兄若至心念她,弟之月老定做得成矣。”赶紧叫请蜜斯出来。此时平蜜斯在内,认得果是祝郎了。闻请相会,也便出来。琪生一见,果是婉如,两下悲喜交集。飞英就将投河救起启事申明。琪生感激不已,方才筹议奏凯还朝之事。遂将处所军政俱交辖部院掌管。把郑飞英亦叙有军功,邀他同业。一边报捷,一边出本候旨赏封。且看下回分化。

若能萍蒂逢卿口,可许萧郎续旧迷。

父逐飘蓬子浪迹,班衣翻做楚猿啼。

孤身浪迹倍凄淇,恐滞萧墙不敢啼。

一番拜别一番逢,转眼当年似梦中。

琪生题毕,众美人个个看了,大赞。相视面笑,琪生又道:“你五人何不再各和一首玩耍。”五人齐道:“各做败兴,不若共联一首何如?”琪生道:“更妙,就以你我大家之事为题,我先吟起。”联道:

觅尽天涯那边着,姑媳向谁啼。

第二夜词寄:

定海邹氏素梅和题

琪生妻妾六人联完各看一遍,欢然大笑。大师玩了一会,祝公诸人早已出去,飞英问琪生道:“你们写的甚么东西,可好与我看么?”琪生笑道:“是联的一首律诗,虽系毗昵之词,然看亦无妨。”就顺手递与飞英。飞英接过一看,赞不断口:“不知诸夫人俱蓄妙才,盟兄占尽人间闺中情秀,真人间大福人也。若非如此,才子也不能配盟兄;若非盟兄也不能配这几位才子。”又笑道:“当时盟兄窃玉怜香之况料然可观得紧。”琪生大笑,祝公与世人也拿去细看,大师赏鉴,当下尽一日之欢,至晚方回。次日,就清算启程,大家登舟。琪生是四只大座船,划子不计其数。飞英也是一只座船,四只划子,一同光临清起岸。马轿、暖轿、牲口、车子,一起风风显显,直到北京。琪生面过圣上,就保奏红须和铁头大功。此时红须改名焦廷爵,铁头改名冯杰,圣上就升琪生为都察院都御史,授焦廷爵为五军都督府同知;厥后又做到三边总制善终。授冯杰为留守司,厥后也做到多数督,屡建高功。又将贼首乃雄枭首示众。焦冯二人各领家眷别琪生到差,琪生又将南雄知府郑伟守城有功,臣节可嘉,圣上也升他做了按察司副使,亦别琪生到任去了。琪生又上本,复了本身姓氏,也仓促到任。祝公大哥不肯仕进,只与邹公闲酣山川之乐。这琪生日日完了衙门事体,就与五位大小夫人又下棋操琴,联诗画画,无所不乐。不上二年,五位夫人各生一子,更是锦上添花。厥后,祝公与老夫人又过十数年方才接踵归世。琪生请谥封为吏部尚书,谥忠肃公,母为一品洛郡夫人。邹公亦接踵而亡。琪生与雪娥亦尽殡葬之礼,待三年服满以后,正要上京仕进,俄然想起在关帝庙写疏头的时节,获得此职位,繁华已极。便与五夫人筹议不去补官,放心林下,除课子成名以外,一味以山川诗酒为乐,寿至八十一岁。儿五子齐落第甲,与老友飞英并焦冯二姓,世世联婚,大家称羡,鄙人知之最真,故有此一段婆话奉闻。

肠断断肠空有泪,教人整天被愁迷。

迢迢长路弓鞋绽,妾为郎君整日啼。

旧诗令作新人语,愁句翻成笑眼看。琪生回想凤钗疑有儿。雪娥迳对冰瑟岂无端。婉如

定海琪生和题

琪生道:“另有一疑案未释。弟在常州关帝庙,见婉如诗一首,又像未曾死的。故此还要细访。”飞英道:“台兄果故意于她,也是易得的事。”遂道别回署。即请平蜜斯出来道:“恭喜道贺!祝琪生已做本省巡抚,因剿贼至此。少间来拜时,便可相会。”婉如道:“闻说新巡抚姓张,莫非广东有两位巡抚么?”飞英道:“巡抚倒只得一名,祝兄却有两姓。蜜斯不必多疑,待他来时,自见明白。”一面叮咛整备筵席。道犹未了,衙役飞报:“巡抚张老爷已亲到门。”飞英赶紧驱逐出去,琪生下了轿,径往内衙便走。飞英仍要行属礼。琪生笑道:“若要行此礼,我便不该来看兄了。”遂扯飞英手,一同坐下。

柔肠满泣相思泪,只为情痴妾自迷。

定海祝琪生携五美人重题

知君已有知心伴,恐负柴门烟雾迷。

一入侯门深似海,逄宵挨尽五更啼。

琪生连日新婚,乐而忘返。那些远近官员,登门拜贺,连络不断,门口竟拥堵不开,不消细说。一日,婉如蜜斯将出凤钗,对琪生笑道:“她真你我之媒。现在该酬谢她了。”琪生就笑问雪娥蜜斯道:“这凤钗,原是你的。哪知竟与我做了两次冰人。先聘你,后聘平夫人。”又笑指素梅三人道:“且搭上这三位星君,其功甚大。当封它个甚么官职?”五位大小夫人齐笑。雪娥也取出琪生昔日所题汗巾诗句还他。琪生看了,忽想起庙中之诗。对她五人道:“你我六人,俱遭一番磨难,却俱在关帝庙题诗。本日复入完聚,难道崇高之力?还皆齐去拜谢才是。”轻烟接口道:“公然崇高显应。妾与婆婆,当时进退无门,欲寻死路。求得一签,妾还记得是第十三签。诗上道:‘彼来此去两相遗,天涯风波泪满襟。休道无缘乡梦永,心苗直待锦衣归。’刚好我与婆婆同冯义士要往吕城,才出得门,你就到庙中。这是头一句也应。我与婆婆出角门时,就遇着那恶棍公子窘辱。第二句又应。直待你现在仕进,方得相逢,又应了后两句。这签句句应验,岂不是关帝感到?”

六人各看了一遍,琪生复又重新再看,向轻烟道:“我当时详你诗意,只疑你另适别人,哪知为我老母致你刻苦。”看素梅诗道:“彼时却不知你改妆卖画,直到定海家里,遇着老苍头奉告,方才晓得。”看绛玉之句,道:“当时只道你卖与人家,毕生难见,岂知你诗中之藏,苦志待我。”又看婉如蜜斯诗,道:“当时我只道你身入龙宫,倒我永抱思弦之惨,长怀青冢之悲,安知你死里求生,还是重圆,这欢愉从那里提及。”看到雪娥蜜斯诗,道:“闻你被劫,已道珠沉玉碎,及看诗之首句,也只道是为你父亲身感,哪知却为我老父受那般忧?。本日喜得个个相逢,大家遂愿,又皆为我立赞,难道乐事?”又道:“我当初奇遇是逢浴佛会诗起,次后就因题观音赞的一个机遇,遂先与你三人订的,掉队□枣核钉生妒,就起衅端,倒与平卿二人巧会,老是福缘相俗,五凤齐鸣,明日又该去拜谢佛会诗。”众美人又笑做一堆。琪生道:“我心中甚是快畅,待我再和壁间原韵一首,见得你我团聚诗也该题满。”遂唤人取笔墨过来,和道:

身在东吴心在越,满天霜雪听鸟啼。

交心还及花前事。素梅

翠被翻红,桃浪叠卷,表里夹攻高低向曾得歇。摆布受敌,相互真是难支。一个雨汗淋漓,顾首不能顾尾,两个娇声委宛,且战而又且却。数载相思,本日方了,连摘二枝,其乐如何。

又和一绝:

琪生道:“若提及求签,我向日在家中,也于关帝庙求一签。诗道:‘劝君莫坐垂钓矶,直比生涯信不非’。今背面头声价好,返来方看挂添肥。’崇高叫我莫坐家里,快些进京,公然进京就中。两次出差,却遇着爹娘与你五人,岂不句句也应?”绛玉也道:“我那日同韩大娘还愿,自心暗祝神前说‘若与你有相逢之日,神帐飘起三次’,后祝完,神帐公然连飘三次。本日果聚一次,岂不也应验了。”世人惊奇,齐道:“既如此,不成不去拜谢,就是明日去罢。”琪生又道:“金凤钗是你我拉拢白叟,不成亵它,明日何不备下香灼纸马,大师送它到关帝庙中供奉,便他日受卷烟,千年不朽,以报它作媒大恩。”数人欢然,次日果备了很多牲礼,一二十乘大轿,三四十乘小轿,一齐俱到船埠上关帝庙中,众和尚出门跪接。琪生领着很多人进庙拈香,取金凤钗将拜匣盛好,双手捧着,供在香案之上,大师拜它两拜,叮咛和尚好生看管。厥后这金凤钗竟做了庙门传世之宝,现在尚在。雪娥蜜斯道:“我当初画的那一幅观音大士,不知可还在家么?”琪生道:“向日我与岳父在家瞥见,还见好好地挂在房中,可惜未曾差人请来本日一齐供奉,我与望空拜谢罢。”遂同向空中拜了四拜起来。祝公与邹公、飞英、红须、冯铁头、一班男人,都到两廊玩耍,和氏老夫人陪着飞英家眷并韩氏、陈氏一班女客,在后殿随。喜琪生却携了雪娥蜜斯,婉如蜜斯与素梅、轻烟、绛玉五位美人到前殿来看昔日诗句,俱是红纱罩好,墙上半点灰尘也没有,比不得旧时那样寥落。这些和尚都说是巡抚老爷与众位夫人之笔,遂将墙上搌得干清干净,用数丈大红好纱粘成方架,将诗句罩好。琪生与众位夫人将纱架揭起,见诗句宛然,笔迹仍旧。琪生与五位夫人齐念了一遍道:

若还欲题目诗女,便是当初花底迷。

第一夜词寄:

§§§第二十回酬凤钗五凤齐鸣诗曰:

定海邹氏轻烟题

再说琪生修起本章,将陷车囚了贼首,着兵防护,先解进京。又着红须与铁头至常州宅内报信,然后带领婉以下船。飞英领着家眷,另备一船,也同起家。一起逄府逢县,官员远接送礼请酒,起夫马,备供应,热烈不过。一月已到常州,飞英自泊船船埠。琪生却坐着献轿八抬八撮,前呼后拥,来到宅中,拜见父母与邹公。雪娥蜜斯领着素梅、轻烟、绛玉也相见过。又有韩氏与陈氏,也过来拜见。琪生就着人打轿,将婉如蜜斯接至。婉如先拜见公婆与邹公,又与世人相见。绛玉见了蜜斯,喜从天降,二人相互堕泪。绛玉要行婢子礼,婉如垂泪不肯,也以平礼相见。婉如又向陈氏洒了几点眼泪。次日飞英也上来拜祝公与邹公,留住喝酒自不必说。

联袂犹思月尾欢。绛玉珍惜韶华莫浪过。轻烟须知当日刻时难。

祝公与和氏夫人商讨道:“孩儿、媳妇,年俱长大。不若拣个黄道谷旦与他成了亲,一同进京岂不更妙。”老夫人甚喜。择了吉期,就央红须为雪娥蜜斯之媒,却有邹公主婚。央铁头为婉如蜜斯之媒,就是飞英与陈氏主婚。琪生与两位新人成其花烛。次日,又是邹公、飞英二人替素梅、轻烟、绛玉三报酬媒,立为侧室。素梅、轻烟,倒是铁头与陈氏主婚。绛玉倒是红须与韩氏主婚。这两日,连郑飞英家眷也接上来,大吹大擂,好不兴头,好不风骚。只便宜了一个琪生。你想他这两夜的风景是如何个模样?

手花丹青脸孔改,前行人恐路途迷。

不记当年月下事,缘何等闲向人啼。

迩来肥胖君知否,始悔当初执沉迷。

从兹共作长衾乐,只恐情深春又迷。

琪生遂择谷旦,将韩氏配了红须,又将陈氏与铁头结婚。各有嫁妆奉蹭。韩氏错赐,处防贤德。陈氏邪荡,有失贞节。这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该当然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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