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一番新战略,又生无数旧风波。

胡奎听了,连声赞道:“三弟言之有理。自古道:‘为报酬彻。’我就此归去,一起上我保他三人到淮安便了。”祁子富听罢,欢天喜地,仓猝称谢道:“多谢三位公子。如此大恩,叫我如何补报得?”罗焜道:“休得如此。另有一件事:你们今晚归去不要张扬,悄悄地清算伏贴了。明日五更就叫胡大爷同你们解缆,不成迟误,要紧,要紧!”祁子富道:“这个天然。”当下六人在船中商讨已定,早到了北门。上了岸,已是傍晚时分,罗公子三人别了祁子富,回府去了。

夫人吃了一惊,问道:“是几时病的?”书童回道:“刚才病的。”太太闻言,忙叫家人前去请先生。太太来到书房,瞥见公子哼声不止,阵阵发昏:“这是如何的?口也不开,只是哼了感喟?”

沈谦问病来书院

这且单言那沈廷芳回到相府,又不敢作声,闷在书房。过了一夜,次日凌晨早间,家人出去呈上账目。昨日打碎了店中的家伙物件,并受伤的人,一一开辟了银子去了。沈廷芳道:“这才是人财两空!倒也罢了,只是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罗家两个小牲口,等我渐渐地寻他,单是祁家三口同阿谁黑汉,不知住在那边?”锦上天道:“罗府一事且搁过一边,那黑汉听他口音不是本处的,相必是罗家的亲眷,也放过一边。为今之计,大爷可叫数十个家人,到北门外张二娘饭店里去访访动静,先叫打手抢了祁巧云再作事理,终不成他三入还在那边救人么?”

按下祁子富清算伏贴等待不表。胡奎、罗氏弟兄回到府中,来到后堂见了太太。问道:“本日拜客,到现在才到来?”罗灿道:“因胡大哥的朋友留住了喝酒,返来迟了。”太太笑道:“你还没有宴客,倒反扰起客来了,与理分歧。”胡奎接口道:“伯母大人有所不知,只因小侄的朋友明日要解缆归去,他意欲约小侄同业。小侄也要归去看看家母,故此约他。明日就要告别伯母回家去了。”太太道:“贤侄归去,如何这般仓促地?老身也没有备酒饯行,如何是好?”胡奎道:“小侄在府多扰,心领就是一样了。”太太道:“岂有此理!”忙叫家人随便备一席酒来,与胡少爷饯别。家人领命,未几时酒菜备完,太太便叮咛二位公子把盏。

沈廷芳单独一人坐在书房,越坐越闷,越想越气道:“我费了多少银子,又被他踢了一脚,只为了一个贫家的女子,谁知本日连屋子都被他封闭去了,这口气叫我如何咽得下去?”想了又想,气了又气,不觉一阵昏倒困乏,和衣而睡;到晚醒来,忽觉浑身酸痛,发热头痛,好不难过。你道为何?一者是头一天受了惊;二者见罗府封了屋子,又添一气;三者他和衣睡着,未曾盖被,又被风吹了一吹。他是个酒色淘伤的公子,那里受得无穷的气恼,当时醒过来,连手也抬不起来了,只是哼声不止。吓得几个书童忙忙来到后堂,禀告老夫人去看。

“今有边关总兵差官在此,有告急公文要见。”太师道:“领他出去。”家人去未几时,领了差官出去,见了太师,呈上文书。沈谦拆开一看,哈哈大笑道:“我叫罗增百口都死在我手,以出我心头之恨。你也有本日了!”

不一刻到了张二娘饭店门首,只见大门紧闭,世人敲了半会,并无人承诺。世人道:“莫非他们还睡着不成?”转到后门一看,只见门上有两把锁锁了,问到邻居,都不晓得,只得回了相府报信。

沈廷芳听得此言,只气得三尸暴跳,七窍生烟,大呼一声:“气死我也!”一个筋斗,颠仆在地,早已昏死畴昔。忙得锦上天同众家人,一齐上前。救了半日,方才醒来,叹口气道:“罗灿、罗焜欺人太过,我同你势不两立了。”当下锦上天在书房劝了半日,也就归去。

话说沈谦同宗信要暗害罗增,好不欢乐。如果沈谦害死罗府百口,岂不是绝了忠臣后代?也是该因豪杰有救。你道这章宏是谁?本来是罗府一名贴身的书童,自小儿是罗太太扶养成人,配了婚事。他倒是故意机的人,因见沈谦与罗府作对,唯恐本府受沈谦暗害,故反投身沈府,窥视动静,已在他家十多年。沈谦却倚为亲信,并不知是罗府的旧人,也不知他的老婆后代都在罗府内居住。

不知锦上天说出何计,且听下回分化。

且说锦上天正在自家门口,忽见沈府家人前来讲:“锦太爷,我家太师爷请你说话。”那锦上天吃了一惊,心中想道:“我同沈大爷固然相好,却没有见过太师,太师也没有请过我。本日请我,莫非是为花圃打斗的祸放在我身上不成?”心中惊骇,不敢前行,只见又有沈府家人前来催促。锦上天无法,只得跟着沈府的家人一同业走,到了相府,进了书房,见了太师,不由地脸上不失容,心内又慌,战战兢兢,上前打了一恭道:“太师爷在上,晚生拜见。”太师道:“罢了。”叮咛看坐。

沈廷芳道:“倘若再撞见,如何是好?”锦上天道:“那里有这等巧事。我一贯闻得罗太太家法严紧,常日不准他们二人出来,怕他在外肇事,昨日放他们一天,本日是必不出来的。包管是手到擒拿。”沈廷芳道:“另有一言:倘若我去抢了他的女儿,他喊起冤来,处所官的耳目要紧。”锦上天道:“这个更加无妨。门下另有一计:大爷可做起一个假婚书,就写我锦上天为媒,备些花红财礼,就叫家人打一顶大轿。将财礼丢在他家,抢了人就走,任他喊宫,我这里有婚书为凭,不怕他。何况这些在京的宫儿,倒有一大半是太师的弟子,谁肯为一个穷户倒反来同太师作对?”

沈廷芳大喜道:“好计,好计!事成以后,少不得重重谢你。”当下忙叫书童取过文房四宝,放在桌上道:“老锦,烦你的大笔,代我写一张婚书。”锦上天随即写一张,送与沈廷芳看。沈廷芳看了一遍,保藏好了,随唤二名家人出去,叮咛道:“我大爷只为北门外张二娘饭店有个姓祁的,他有个女儿生得端方,费了我多少银钱未曾到手。方才是锦上天大爷定下一计,前去抢亲。你二人可备下礼品花红,打手跟着肩舆前去,将财礼丢在他家里,抢人上轿,返来重重有赏。倘有祸事,有我大爷作主。”家人领命,忙忙备下花红财礼,藏在身边,点了三十名打手,抬了乘肩舆,一齐出北门来了。

话说那锦上天向沈廷芳说道:“张二娘本籍是在此开饭店的,谅她飞不上天去,本日锁了门,想她不过在摆布邻舍家。大爷叫些家将,前去扭去她的锁,翻开她的门,当时张二娘着了急,天然出头。我们只拿住张二娘,便晓得祁子富的下落了,岂不是好?”沈廷芳大喜,说道:“好计,好计!”随即叮咛家将前去了,恰是:

连续过了五六日,那一天正在书房看文书,有个家人禀道:

只因一日新仇恨,弃了千年旧主基。

话说沈谦看了边关的文书,关键罗增百口的性命。你道是怎生害法?本来罗增在边干系胜两阵,杀入番城,番城调倾国人马,困住了营。罗爷兵微将寡,陷在番城,特着差官勾兵取救。沈太师接了文书便问道:“你是何人的差官?”差官道:“小官是边头关王总兵标下一个守备,姓宗名信。当今罗爷兵困番邦,番兵短长非常,求太师早发救兵保关要紧。”沈谦含笑道:“宗信,你还是要加官,还是要问罪?”吓得那宗信跪在地下禀道:“太师爷在上,小官天然是愿加官爵,那里肯问罪!”太师道:“你要加官,只依老夫一件事,包你官升三级。”宗信道:“只求太师汲引,小官怎敢不依!”太师道:“非为别事,只因罗增在朝为官,诸事作歹,满朝文武也没一个欢乐他的。现在他兵败流沙,华侈无数赋税,失了多少兵马,目睹得不能返国了。现在将他的文书改了,只说他降顺了番邦,当时皇上别自出兵,老夫保奏你做个三边的批示,同总兵合守边关,岂不是一举两得?”宗信听得官升一品,说道:“凭太师爷做主便了。”沈谦见宗信依了,心中大喜道:“既如此,你且起来,坐在中间服侍。”

不表祁子富、张二娘、祁巧云三人上了船。且言罗府二位公子向胡奎道:“大哥此去,一起上必要保重。小弟不能远送,就此告别了。”胡奎挥泪道:“多蒙二位贤弟美意,此别不知何年再见?”罗氏弟兄一齐堕泪道:“哥哥少要悲伤,再等安然些时,再来接你!”祁子富也来道别:“多蒙二位公子相救之恩,就此告别了。”当下四人拜了两拜,挥泪而别。按下胡奎同祁子富回淮安去不表。

三人梳洗,吃毕酒饭,叫人挑了行李,出了罗府的大门,一向来到北门,城门才开,还没人行走。三小我出得城来,走了一刻,早到了张二娘饭店门首。祁子富早来驱逐,将行李合在一处,搬到船中。张二娘同祁巧云查清了物件,拿把锁哭哭啼啼地把门锁了,祁子富扶了他二人,下了船中。恰是:

家人走进书房,只见锦上天同沈廷芳坐在那里说话。见了家人返来,沈廷芳忙问道:“如何的?”家人回道:“再不要提及,小人们只说代大爷抢了人来,谁知他家门都关锁了。中间邻居一家总不晓得往那里去了。”沈廷芳闻声此言,吃紧问道:“莫非他是神仙,就晓得了不成!”锦上天道:“大爷休要性急,门下又有一计,就将她抢来便了。”

沈谦随急叫家人章宏取过文房四宝,亲身动笔改丁文书,叮咛宗信:“你明日五鼓来朝,到午门口。老夫引你见圣上面奏,说罗增投降了番城。”宗信领命,收了假文书,在外安息,只候明日五鼓见驾。恰是:

锦上天告过坐,问道:“不知太师呼喊晚生,有何叮咛?”太师道:“只为小儿病重如山,不能言语。问起启事,说是足下晓得他的病症根由。请足下到来,说个分晓,以便医治。”锦上天心内想道:“若说出原因,连我同大爷都有些不是;如若不说,又没得话回他。”想了一想,只得做个谎儿回他说道:“公子的病症,晚生略知一二,只是要求太师恕罪,晚生好说。”太师道:“你有何罪,尽管讲来。”锦上天道:“只因晚生昨日同令公子在满春园吃酒,有几个村落妇女前来看花,从我们席前走过,晚生同公子恐她伤花,就呼喝了她两句。谁知对过亭子内有罗增的两个儿子,长名罗灿,次名罗焜,在那里喝酒。他见我们呼喝那两个妇女,他仗酒力行凶,就脱手打了公子同晚生。晚生白白地被他们打了一顿。晚生挨打也罢了,公子如何受得下去?以是着了气,又受了打,愁闷在心。以是得此病症。”

计就月中擒玉兔,谋成日里捉金鸟。

夫人起家驱逐,沈谦道:“夫报酬何面带忧容?”太太道:“相私有所不知,好端端的个孩儿,俄然得了病症,睡在书房,非常沉重。方才大夫说是气恼伤肝,可贵就好。”太师大惊,道:“可曾问他为何而起?”太太道:“问他根由,他说问锦上天便知分晓。”太师道:“那锦上天今在那边?”夫人道:“已叫人去请了。”太师闻言,忙忙去进书房来看,只听得沈廷芳哼声不止。太师看过大夫的药案,走到床边,揭起罗帐,问道:“我儿是如何样的?”公子两目堕泪,总不开口,沈谦心中焦急,又着人去催锦上天。

章宏送信救恩主

当下他听得沈谦同宗信定计,关键罗府百口的性命,吃了一惊。心中想道:“我自小儿蒙罗老爷恩养成人,又配了老婆,到现在儿长女大,皆是罗府之恩。明日太师一本奏准朝廷,必然是满门遭斩,岂不是绝了我旧仆人的卷烟后代?何况我的老婆后代都在罗府,岂不是一家儿都是死?必必要想个法儿救得他们才好!左思右想,无计可施,除非归去同二位公子商讨。只在今晚一刻的工夫,明日就来不及了,待我设法出了相府才好。只是无事不得出府,门上又查得紧,怎生出去?”想了一会道:“有了,宅门上的陈老爹好吃酒,待我买壶好酒,前去同他谈谈,便混出去了。”

§§§第十回沈谦改本害忠良

太师闻言,只气得眼中冒火,鼻内生烟,大呼道:“罢了,罢了!罗家父子行凶,欺人太过!罢,罢,罢,老夫渐渐地候他便了。”又说了几句闲话,锦上天就告别回家去了。太师叮咛书童:“谨慎奉侍公子。”家人承诺:“晓得。”

且说祁子富就叫了原船。放在后门口筹办解缆。一面同张二娘回到家中,将言语瞒过了邻舍,点起灯火。三人连夜的将些金珠金饰清算清算。办理起家。

当下太太叫安童煎药。公子吃了,昏昏睡熟。夫人坐在床边,好不心焦,口中不言,心中暗想道:“他坐在家中,要一奉十,走到内里,大家崇敬,谁敢欺他?这气恼从何而来?”沈太太正在思虑,只见公子一觉睡醒,只叫:“气杀我也!”夫人问道:“我儿为何作气?是哪个欺你的?说与为娘的晓得,代你出气。”公子长叹一声道:“母亲若问孩儿的病症,只问锦上天便知分晓。”太太随叫安童快去请锦上天,只说太师爷立等请他。安童领命去了。夫人又叮咛家人谨慎奉侍,回到后堂坐下,忽见家人禀道:“太师爷回府了。”

他三人那里另故意吃酒,勉强饮了几杯。胡奎起家入内,向罗太太道:“小侄明日五鼓就要起家了,不好前来轰动伯母。伯母请上,小侄就此拜辞。”太太道:“生受贤侄。贤侄归去定省时,多多与我请安。”胡奎称谢,又同罗氏弟兄施礼,辞了太太,到了书房,清算行李,藏了钢鞭,挂了弓箭。罗公子封了三百两银子,太太另赠了五十两银子,胡奎都收了。称谢已毕,谈了一会,早已五鼓时分。

话说罗焜听得祁子富同张二娘商讨,要搬回淮安去,因说道:“俺有一言。你们是有家眷的,比不得单身客人,踢手利脚的。倘若你们归去搬场,再担搁了两天,暴露风声,当时沈家晓得了,他就叫些打手,在途中郊野之地,假扮作江洋悍贼,前来成果你们的性命。当时连我们也不晓得,岂不是白白地送了性命,无处伸冤。我有一计,幸亏胡大哥也是淮安人氏,本日在满春园内,那沈家的仆人都是认得胡大哥的边幅了,今后被沈家瞥见,也是不得干休的。依我之计:请胡大哥回府,一者归去看看太太,二者回府住些时,冷酷冷酷这场是非,三者你们一起同业也有个伴儿,就是沈家有些人来,也不敢脱手。岂不是分身其美!”

未几一时,大夫到了,见过夫人,行了礼,就来看脉。看了一会,太太问道:“就教先生,是何症候?”大夫道:“老夫人在上,令公子此病症非同小可,多应是气恼伤肝,复受外感,孔殷难好。只是要顺了他的心,便可速愈。”说罢,写了药案病原,告别去了。

§§§第九回胡奎送友转淮安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太师回到后堂,将锦上天的话细细说了一遍。夫人大气,说道:“罗家如此欺人,如何是好?”太师道:“我原叮咛过孩儿的,叫他无事在家读书,少要出去肇事。那罗家原不是好惹的,三十六家国公,唯有他家短长。他祖罗成被苏定方乱箭射死,尽了忠。太宗怜他家孀妇孤儿,为国忘家,赐他金书铁券,就是打死了人,天子问也不问。本日孩儿被他打了,只好算倒霉,叫老夫也没甚么法寻他们。”夫人道:“说是这等说,莫非我的孩儿就白白被他打了一顿,就罢了不成?”太师道:“目下也没法,只好再作事理。”当下沈太师摒挡各路来的文书,心中要想害罗府,倒是无计可施。

不表锦上天定计。且说那些仆人奉了沈廷芳之命,忙忙出了相府,一向跑出北门,来到张二娘饭店。正要打门,猛昂首,只见锁上添了一道封皮,上写道:“越国公罗府封。”中间有一张小小的布告,上写道:“凡统统军民人等,不准在此作践,如违拿究。”沈府家人道:“方才还是光锁,如何现在就有了罗府的封皮?既是如此,我们只好归去罢,罗家不是好惹的。”说罢,世人总回到相府。见了沈廷芳,将封闭的事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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