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言孙彪离了张勇的门首,回到龙家,见了世人,将请张勇之言说了一遍,大师笑了一会儿。谢元忙取过笔来,写了一封锦囊,交与龙标说道:“你明日早些起来,将锦囊带去与胡奎晓得,如果官府鞠问,叫他依此计而行。你然后再约捕快,叫他们到张勇家去搜头。我明日要到别处去住些时,莫要暴露风声,我自叫孙彪夜来密查信息。大家做事要紧。”当下世人商讨已定。次日五更,谢元等各投别处安身去了。

话说龙标听得本日要斩背叛,府门口发绑三人,他转头就跑,跑到家中,却好四位豪杰正坐在家里等信。龙标出去奉告世人,世人说道:“幸亏早去一刻,几乎误了大事,为今之计,还是怎生?”谢元道:“既是本日斩他三人,我们只须如此如此,就救了他们了。”世人大喜道:“好计!”五位豪杰各各筹办清算去了,不提。

却好张勇还未曾睡,出来开门,会了孙彪,问他来因。孙彪道:“久仰先生的高名,只因俺有个朋友,得了病症在监内,意欲请先生出来看一看,自当重谢。”张勇听得此言,微微嘲笑道:“我连官府乡绅请我看病,还要三请四邀。你叫我到牢中去看病,太把我看轻了些。”就将脸一变,向孙彪说道:“小生自幼行医,从没有到监狱当中,实难从命!你另请高超的就是了。”孙彪道:“既是先生不去,倒轰动了,只是要求一服灵药发汗。”张勇道:“这个有得。”即走进内房去拿丸药。孙彪吹熄了灯,悄悄地将那颗人头往桌子底下药篓里一藏,叫道:“灯熄了。”张勇忙叫小厮掌灯,送丸药出来。孙彪接了丸药,说道:“接受了。”别了张勇去了。这张勇却也不介怀,叫小厮关好了流派,吹熄了灯火,就去安睡,不提。

话说胡奎别了五位豪杰,竟奔锦亭衙而来,到了衙门东首墙边,将身一纵,纵上了屋,顺着星光找到内院,悄悄跳下,伏在暗中之处。只见一个丫环拿着灯走将出来,口里唧唧哝哝说道:“现在才睡。”说着,走进配房去了。胡奎暗道:“想必就是他的卧房。”停了会,悄悄来到厅下一张,只见残灯未灭,他伉俪已经睡了。胡奎悄悄掇开房门,走至内里。他二人该当命到无常,吃醉了酒,俱已睡着。胡奎掀起帐幔,只一刀,先杀了毛守备,那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将下来。夫人惊醒,瞥见一条黑汉手执利刀,才要喊叫,早被胡奎顺手一刀砍下头来,将两个血淋淋的人头结了头发扣在一处,扯了一幅帐幔包将起来,背在肩上,插了短刀,走出房来,来至天井,将身一纵,纵上房屋,悄悄落下,上路而回。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王二拿着签子,进监来提胡奎。胡奎道:“又来请爷做什的?”王二道:“大王,我们太爷拿到你的伴计了,现在堂上鞠问供词,叫你前去对证。”胡奎是早间龙标进监看罗焜,将锦囊递与胡奎看过的,他听得此言,心中明白,同王二来到阶前跪下。知府便叫:“张勇,你前去认认他。”张勇爬到胡奎跟前认,那胡奎用心着惊问道:“你是如何被他们捉来的?”张勇大惊道:“你是何人?我却不认得你!”胡奎用心丢个眼色,低声道:“你只说认不得我。”那知府见了这般风景,心中不觉大怒,骂道:“你这该死的主子,还不招认?”张勇哭道:“宪天太爷在上,小的实在是冤枉!他图赖我的,我实在不认得他。”知府怒道:“你们两个方才眉来眼去,清楚是一党的强徒,还要狡赖?”喝令摆布:“将他一人一只腿夹起来,问他招也不招!”不幸张勇乃是个读书人,那里拼得过胡奎,只夹得死去活来,当受不起。胡奎道:“张兄弟,非关我事,是你本身犯出来的,不如招了罢。”张勇夹昏了,只得喊道:“太老爷,求松了刑,小人愿招了。”知府叮咛松了刑。张勇无法,只得乱招道:“小人分歧结连强盗杀官府头,件件是实。”知府见他画了供,随即做文通详下属,一面赏了捕快的花红,一面将人犯叮咛收监。那张勇的家人听了这个信息跑回家中,百口痛哭恨骂,商讨商讨,带了几百两银子,到下属衙门中去摒挡去了。

胡奎道:“你今晚归去与谢元商讨便了。”二人关会已定。王二拿了开水来了,龙标扶起罗焜吃了丸药,别了王二。

赛元坛将无作有

臧知府奉了来文,遂即和城守备并军厅巡检商讨道:“罗焜等不是善类,本日出斩务要谨慎。”

话分两端。单言龙标当晚进城找到王二,买了些酒肉,同他进监来看罗焜,他二人是走过几次的,狱卒都不查问。当下二人进内,来到罗焜床前,放下酒肴与罗焜吃时,罗焜还是不醒。掉转头来,却瞥见是胡奎,胡奎也瞥见是龙标,两下里只是不敢说话。龙标忽生一计,向王二说道:“我本日要了一服丸药来与他吃,烦王二哥去弄碗葱姜汤来才好。”王二只得弄开水去了。龙标支开王二,胡奎道:“罗焜的病重,你要设法请个大夫来,带他看看才好。”龙标道:“名医却有,只是不肯出去。”

且言张勇问成极刑,来到监中,同胡奎在一处锁了,好不冤苦,骂胡奎道:“瘟强盗!我同你昔日无仇,克日无冤,你害我怎地?”胡奎只是不作声,由他叫骂。比及半夜时分,人都睡了,胡奎低低叫道:“张先生,你还是要死,还是要活?”张勇怒道:“好好的人,为何不要活?”胡奎道:“你如果要活也不难,只依俺一句话,到明日朝审之时,只要俺反了供词,就活了你的性命。”张勇道:“依你,甚么话,且说来。”胡奎指定罗焜说道:“这是俺的兄弟,你医好了他的病,俺就救你出去。”张勇方才明白,是昨日请他不来的原因,是以谗谄,遂说道:“你们想头也太毒了些。只是医病不难,却叫何人去配药?”胡奎道:“只要你开了方剂,自有一人去配药。”张勇道:“这就轻易了。”

单言龙标又进城来,同王二到茶坊坐下,说道:“王二哥,有股大财送来与你,你切莫说出我来。”王二笑道:“如果有财发,怎肯说出你来?我不呆了?你且说是甚么财?”龙标道:“阿谁偷头的黑汉,我在小神仙张勇家里见过他一面,闻得他都是交友江湖上的匪人,但是外路使枪棒、卖膏药的,都在他家歇脚,有九分同那人是一起的。目下官府诘问那小我头,正无下落,你何不出来送个访单?你多少些也得他几十两银子利用利用。”王二道:“你可拿得稳么?”龙标道:“如何不稳?只是一件,我还要送药与罗焜,你可带我出来。”王二道:“这个轻易。”遂出了茶坊,叫小牢子带龙标进监,他随即就来到捕快班房商讨去了。

追官兵共归盗窟

只见众衙役拿着一小我头,带着胡奎跪下。知府验过了头,喝道:“你是那里人?好大胆的强徒,杀了朝廷的命官,还敢前来矫饰!我想你的人多,那一个头现在现在那里?从实招来,免受刑法!”胡奎笑道:“一两小我头要甚么大紧!想你们这些赃官贪吏,常日尽不知害了多少人的性命,倒来怪俺了。”知府大怒,喝令:“与我扯下去夹起来!”两边承诺一声,将胡奎扯下去夹将起来,三绳收足,胡奎只当不知,连名姓也不说出。知府急了,只问阿谁头在那边。胡奎大呼道:“阿谁头是俺吃了。你待我老爷好些,俺变颗头来还你;你若行刑,彻夜连你的头都叫人来偷了去,看你如何!”知府吃了一惊,叮咛收监,通详再审。

当下龙标拿了药方,飞走上街,配了四剂药,送到牢中。王二抱怨道:“你就配这很多药来,哪个奉侍他?”胡奎道:“不要抱怨他,等我来奉侍他便了。”王二道:“又难为你。”送些了水、炭、木碗等件放在牢内,心中想四周墙壁都是石头,屋子又高又大,又锁着他们,也不怕他飞上天去,就将物件丢与他弄。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一起上趁着星光,到了龙标门首。当时已是五更气候,五人正在心焦,商讨前来策应,忽见胡奎跳进门来,将肩上的物件往地下一掼,世人吃惊,上前看时,倒是两小我头包在一处。世人问道:“你是怎生杀的?这等利落!”胡奎将越房杀了毛守备伉俪两个,说了一遍,大师称羡。仍包好人头,重又饮了一会,方才略略安息,不表。

且言王二同众捕快将张勇带到衙门口,早有毛守备的家人上前认了头。那些街坊上人,闻声这个信息,都来看人头,骂道:“张勇本来是个强盗!”。

不表王二同世人商讨进衙门送访。且言那小神仙张勇一宿过来,次日夙起,只见药篓边上、地下,有多少血迹,顺着血迹一看,吃了大惊,只见一小我头睁眼蓬头,滚在药篓中间,好不惊骇。张勇大呼道:“不好了!”吓倒在地。

背叛罗焜并盗案杀官的首恶胡奎、张勇,俱系罪不容诛,本当解京枭首示众。奈罗焜等枭恶非常,羽党甚众,若解长安,唯恐半途有失。发该府就即斩首,将凶犯首级解京示众。羽党俟获到日决计。敏捷!敏捷!

且言淮安府看了京详,办理出入。看官,你道罗焜、胡奎、张勇三人,也没有大审,如何京详就到了?本来,淮安府的文书到了京,沈太师看了,晓得罗焜等久在监中必生他变,就亲笔批道:

单言次日,那城内里的人都闹反了,俱说毛守备的头不见了。兵丁进城报了知府,知府大惊,随即上轿来到衙里相验尸首,支出棺内,用封皮封了棺木,问了衙内的人供词,当时做了文书,通详下属。一面点了官兵捕快,悬了赏单,四路缉捕偷头的悍贼,好不严紧。淮安城浑家人说道:“才拿住背叛罗焜,又弄出偷头的事来,必有蹊跷。”连知府也急得没法可治。

不表城内惊奇。单言世人起来,胡奎说道:“罗贤弟病在牢中,就是劫狱,也无内应;且待我进牢去做个帮手,也好行事。”龙标道:“你怎得出来?”胡奎道:“只须如此如此,就出来了。”龙标道:“不是玩的,谨慎要紧!”胡奎道:“无妨!你只是常常来往,两边传信就是了。”

话说张勇见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在药篓以内,他就大呼一声:“不好了!”颠仆在地。有小使快来扶起,问道:“太爷为何如此?”张勇道:“你,你,你看那,那桌,桌子底下,一,一小我,人头!”小使上前一看,果是一个女人的首级。百口慌了手脚,都乱嚷道:“反了,反了!出了妖怪了,好真小我家如何滚出小我头来了?是那里来的?”张勇道:“不,不要声,张扬,还,还,还是想个法,法儿才,才好。”内里有个故乡人道:“你们不要吵。现在毛守备伉俪两个头都不见了,本府太爷非常焦急,点了官兵捕快四下里巡拿。昨日闻声人说,有个黑汉提着毛守备的头在府前去卖,被人拿住,审了一堂收了监。恰好的只少了毛守备夫人的头未曾圆案,现在追随,想来此头是有蹊跷,这头必然是她的。快快瞒着邻舍,拿去埋了。”正要脱手,只听得一声喊叫,拥进二三十个官兵捕快,正撞个满怀,不由分辩,将张勇锁了,带着那小我头,拿到淮安府去了。不幸他老婆长幼,一个个只吓得魂飞魄散,嚎啕恸哭,忙叫故乡人带了银子到府前摒挡,不表。

来到家中,会过众位豪杰,就将胡奎的言语向谢元说了一遍。谢元笑道:“你这里可有个名医?”龙标回道:“就是镇上有个名医,他有复生的手腕,人称他做小神仙张勇。只是请他不去。”谢元道:“这个轻易,只要孙贤弟前去逛逛,就说如此如此便了。”世人大喜。

仙机人不识,奇谋鬼难猜。

按下知府叠成案牍,连夜通详下属去了不表。且言胡奎上了刑具,来到监中,将些大话唬吓世人道:“你等如若猖獗,俺叫人将你们的头,一发总偷了去。”把个禁子王二吓得诺诺连声。世人俯就他,下在死囚号内,代他铺下草床,睡在地下,上了锁就去了。

§§§第二十七回淮安府认假为真

不言世人之事。单言那知府升堂,叮咛带上张勇,骂道:“你既习医,当知国法,为何结连强盗杀官?重新实招,免受刑法!”张勇见问,回道:“太老爷在上,冤枉!小的一贯行医,自安本分,怎敢结连强盗?何况大夫与守备又无仇隙,求太老爷详察!”知府嘲笑道:“你既未曾结连强盗,为何人头在你家里?”张勇回道:“大夫朝晨起来清算药篓,就瞥见这小我头,不知从何而来,正在惶恐,就被太爷的贵差拿来。小的真恰是冤枉,求太爷明镜高照!”知府怒道:“我把你这刁奴,不消刑怎肯招认?”叮咛摆布:“与我夹起来!”两边承诺一声,就将张勇掼在地下,扯去鞋袜,夹将起来。不幸张勇如何受得起,大呼一声昏死在地,摆布忙取凉水一喷,悠悠复苏。知府问道:“你招不招?”张勇回道:“又无凶器,又无见证,又无羽党,清楚是冤枉,叫我从那边招起?”知府道:“人赃现获,你还要狡赖!也罢,我还你个对证就是了。”忙拿一根朱签,叫禁子去提那偷头的原犯。

商讨已定,胡奎清算伏贴,别了世人,带了小我头进城,来到府门口,只见那些人三五成群,都说的偷头的事。胡奎走到闹市里,把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朝街上一掼,大呼道:“卖头!卖头!”吓得世人一齐喊道:“不好了!偷头的人来卖头了!”一声喊叫,早有七八个捕快兵丁拥来,恰是毛守备的首级。一把揪住胡奎来禀知府,知府大惊道:“猎奇特!哪有杀人的人还把头拿了来卖的事理?”忙忙传鼓升堂鞠问。

当时,事有刚巧,胡奎的柙床紧靠着罗焜中间,二人倒是同着号房。罗焜在那边哼声不止,只是漫骂,胡奎闻声口音,抬开端来一看,恰是罗焜睡在地下。胡奎心中暗喜,等人去了,爬到罗焜身边,低低叫声:“罗贤弟,俺胡奎在此看你。”罗焜那里承诺,只是乱哼,并不知人事。胡奎道:“这般风景,如何是好?”

胡奎大喜,就急生起火来,煎好了药,扶起罗焜将药灌下去,代他盖好了身上。也是罗焜不该死,从早睡到半夜时分,出了一身大汗,方才醒转,口中哼道:“好难过也!”胡奎大喜,忙忙拿了开水来与罗焜吃了,低低叫道:“罗兄弟,俺胡奎在此,你可认得我了?”罗焜闻声,吃了一惊,问道:“你为何也到此地?”胡奎说道:“特来救你的。”就将祁子富如何报信,如何上山,如何卖头到监,如何请医的话,细细说了一遍。说罢,二人大哭,早把个小神仙张勇吓得不敢作声,只是发颤。胡奎道:“张先生,你不要惊骇,俺扳连你吃这一场苦,少不得救你出去,重重相谢。如果外人晓得,你我都没得性命。”张勇听得此言,只得用心企图地医治。罗焜在狱内吃了四剂药。病就好了,又有龙标和张勇家内每天送酒送肉,将养了半个月,早已身上强健,一复如初。

当日傍晚时候,那过天星的孙彪将毛守备夫人的那颗头背在肩上,身边带了短兵器,比及夜间,行个手腕,迈开大步赶奔镇上而来,找寻张勇的室第。如果别人,深黑之时看不见踪迹,唯有这孙彪的眼有夜光,与白日是一样的。未几一时,只见一座门楼,大门开着,二门上有一匾,匾上有四个大字,写道:“医可通神”。尾上有一行小字为:“神医张勇立。”孙彪瞥见,大喜道:“好了!找到了!”上前叩门。

比及次日天明,张勇爬到罗焜床前,隔着栅栏子伸手畴昔,代他看了脉。胡奎问道:“病势如何?可另有救?”张勇道:“无妨事。病虽重,我代他医就是了。”二人正在说话,只见龙标同王二走来。胡奎只做不知,用心大呼道:“王二,这个病人睡在此地,日夜哼喊,吵得俺难过。若再过些时,不要把俺过起病来,还怕要把这一牢的人都要过起病来。趁着这个张先生在此,趁便请了替他看看也好,这也是你们的干与。”龙标接口道:“也好,央张先生开个方儿,待我去配药。”王二只得开了锁,让张勇出来,看了一会,要笔砚写了方儿,龙标拿了配药去了。恰是:

§§§第二十八回劫法场大闹淮安

龙标归去奉告谢元,谢元大喜,就点了五名喽兵,先将胡、龙两位老太太奉上山去,暗约众家豪杰,商讨劫狱。当时众豪杰聚齐人马,叫龙标进牢报信。龙标走到府前,只见街坊上世人都说道:“本日看斩背叛。”府门口发了绑齐人,那些千总把总、兵丁捕快等跑个不了。龙标闻声大惊,也不进牢,转头望家就跑,拿出穿山甲的手腕,放开大步,一溜烟飞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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