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各文武都到将军府里存候。米太太正在后堂哭公子,听得众官存候,太太收住了眼泪,叫家人请家内大爷米中砂同知府到后堂说话。家人去未几时,只见米中砂同知府进了后堂,见了米太太,行了礼坐下。

且言那合城官员将校,带领二三千人马,高挑着灯球火把,一起追来,喊杀连天,只把那镇江府的一城百姓,吓得家家胆战,户户魂飞。闻声是鸡爪山的豪杰杀入帅府,放火烧楼,连公子头都不见了,又是黑夜当中,不知有多少人马,那些来追逐的兵将,却也大家惊骇。追到城门口,绝无踪迹。

太太向知府说:“多蒙老公祖代小儿做得好媒!娶进门就杀死丈夫,放火烧了房屋,又听得她是鸡爪山的强盗,全伙在此。我想鸡爪山是背叛罗焜朋友住地,当今老爷奉旨领兵前去征剿,莫不是李家同罗焜是一党,故此强盗婆装做新人前来害我儿性命?此事不明,要求老公祖前去查问查问,好出文书与老将军晓得。”知府无法,只得赶紧起家向李府而来。

那米公子醉醺醺地走进后堂,早有四个婢女带路,掌着灯送米公子上楼。进得洞房,净过了手,脱去上盖衣服,叮咛了丫环:“下楼去罢。”顺手掩上了房门,笑嘻嘻地向孙氏道:“自从那日小生在顿时瞥见娘子一面,直到现在才得快意。请娘子早些安息罢。”就伸手来替孙氏宽衣。

再言米府迎娶新人,好不热烈。米中粒浑身斑斓,对劲扬扬。先是知府同合城的官员前来道贺,后是辕门上那些参将、守备、游击、都司、千总、把总一班军官前来道贺。帅府中结彩张灯,笙箫齐奏,共有八十多席,都是米中砂管待。

闹到天明,正没布摆,却好知府到了,进了中厅坐下,便叫家人快请太太说话。众家人一齐跪下禀道:“太爷在上,昨夜火起之时,我家太太就不见了。”知府喝道:“胡说!”遂起家带领皂快人等进内搜索,果无影响。知府焦急,鞠问仆人供词,也无实迹。知府想道:“必然是同背叛罗焜一党,故此强盗婆装做新人,刺杀了米公子,她却悄悄先走了。”只得将李府仆人一齐拿住,封闭了李府的大门。

五位豪杰保定孙氏,转头一望,只见远远灯球火把,晖映如同白日,约有二三千人马,鸣锣打鼓,号令摇旗,追杀而来。六位大惊,奔到城下,城门已关,并无来路;转头看时,追兵垂垂地赶出去了。

§§§第四十七回小温侯京都朝审

欲知后事如何,再听下文分化。

看官,你道柏玉霜同孙氏是一样的花容么?米公子就认不出真假?不是这个讲法。一者,孙氏大娘也生得仙颜,年纪又相仿;二者,满头珠翠垂眉,遮住了面孔,又是早晨,更加真假难分;三者,现在米公子早也神魂飘零,欲火如焚,那里还存神在乎,故此没有看得破。

那李夫人在内里勉强照顾事件,心内好生烦恼。花轿上了前厅,喜筵已过,三次催妆,新人上轿。那孙氏翠娥内穿紧身软甲,埋没了一口短刀,外套大红宫装,满头珠翠,出房来拜别夫人,说道:“奴家此去,凶多吉少。只为报昔日罗公子救我的恩,故此身入虎穴。存亡存亡,只好听天罢了。太太不成迟延,速速安排要紧。”太太哭道:“可贵你伉俪如此重义,叫老身如何过对劲去?”孙翠娥道:“太太休得哀痛,干闲事要紧。”复向柏玉霜说道:“蜜斯可速上长安,投令尊要紧。奴今后告别了!”柏玉霜哭拜在地,说道:“多蒙姐姐莫大之恩,叫奴家如何答报?”二人哭拜一场,孙翠娥径上花轿。听得三声大炮,鼓乐喧天,排开执事,往帅府去了。

太太好不焦急,忙请柏玉霜同孙氏来商讨,说道:“此事如何是好?”蜜斯哭道:“这是甥女命苦,唯有一命罢了!”孙氏说道:“为今之计,只要将一个丫环装做蜜斯嫁畴昔,再作事理。”秋红道:“不成了,那日蜜斯在楼上被他瞥见,以是只认做本府内的蜜斯,本日换了人嫁去,那里瞒得他眼!现在蜜斯‘三十六着,走为上着’。只要女扮男装,速去逃命。但是公子、老爷都不在家,我们逃脱以后,他来寻太太要人,如何是好?”孙氏沉吟道:“我有一计。我伉俪二人昔日蒙罗公子拯救之恩,现在米贼又去同罗公子交兵,他儿子又来谋占蜜斯,我不报恩,等候何时?你们只去如此如此,他来迎娶,等我去便了。”太太同柏玉霜只得依允。

瘟元帅伉俪施勇

孙氏大娘耐不住心头火起,满面通红,就是劈面一掌,推开米公子,一手脱去外套。那米公子不知时务,还是笑嘻嘻地来搂孙氏。孙氏大怒,骂一声“泼贼”,拦腰一拳,将公子打倒在地。公子正欲挣时,孙氏掣出短刀,喝一声,手起一刀,刺倒在楼上,赶上前按住了脸,一刀割下头来,顺手将烛台往帐幔上一点,望楼底下就走。不防楼底下众丫环使女还未曾睡,听得楼上喊喝之声,忙奔上楼来看时,顶头撞见孙氏下楼。手起刀落,连续搠死了两个丫环。

当下交杯今后,早有那些亲朋、官员前来看了新人,就扯米公子前去喝酒,米公子畅怀痛饮。吃到半夜,各官员方才起家辞职。这米公子被众客多劝了几杯,吃得酣醉,送众客去后,踉踉跄跄地叮咛米中砂道:“府中统统事情、高低人等,奉求照顾。小弟获咎,有偏了。”米中砂笑了一声,叮咛家人照顾灯火,本身却同一个少大哥妈去打混去了。

却说那晚李府仆人是辛苦了的,个个进房都睡着了。睡到半夜里,闻声内里嘈嚷,老门公起家开门看时,听得人说米将军府里失了火了。门公大惊,上街一看,只见天都红了,赶紧入内禀告。众丫环妇女,一齐惊起,传至上房,上房门已开了,入内看时,不见夫人在内。世人惊奇,各处找寻并无形影。世人慌做一团,猛又听得一片喊声,七八处火起,内里鼓吹说鸡爪山的贼兵来了。众家人大惊,来寻赵胜、洪惠二人,也不见了。

李太太好生焦急,正在没法,忽听得一声呼喊,镇江府早已到门,进了后堂,见了太太道贺。知府说道:“老夫人在上,卑府此来非为别事,只因十六日米府前来迎娶令媛,特来通信。”太太回道:“公祖大人在上,本当从命,奈拙夫小儿俱不在家,一无所备,仍求大人转致米府,求他脱期才好。”知府道:“此事从无脱期之理!”夫人不消操心,只送令爱过门,倘有什话,都有卑府做主。”说罢,起家辞职,回衙去了。

正在危急之时,刚好赵胜、洪惠等见内里火起,喊杀连天,就晓得孙氏脱手,五条豪杰一齐打入后门,奔火光跟前来策应。正遇米府众家将围杀孙氏,洪惠大呼道:“鸡爪山的豪杰全伙在此,谁敢脱手?”一齐端兵杀来,世人喊叫一声,转头就跑,五位豪杰保定孙氏,往外就走。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化。

知府起家回到帅府,见了米太太说了一遍。太太变色说道:“此事却要贵府作主,交还我的贼子来。”知府喏喏连声辞职。这里一面收了米公子的尸首,一面差家将到老将军行营报信。那镇江府满腹愁烦,敏捷回衙,将李府众家人收了监,随即将受伤兵将被火之事,细底情由,细细做成文书,申详下属去了。

§§§第四十六回柏玉霜主仆逃灾

只见西个媒婆,押了四担礼盒,来到后堂见了太太,叩首呈上礼品,说道:“我家老太太请太太的安。本月十六日是个上好的日子,要过来迎娶蜜斯。诸事俱已齐备,不劳太太这里费事。”李太太大惊失容道:“为何这等短促,我前日打发公子到我家老爷任上去了。诸事俱未曾谨办,烦你归去答复太太说,还要迟个把月才好。”来人说道:“婚姻大事,两下老是要吉利的,哪有脱期之理?府太爷也就要来通信了。”说罢,二人就起家辞职。

话说那日米府排了镇海将军的执事,大吹大擂,抬了八人花轿,到李府来迎娶蜜斯。早有诸亲六眷、合城的文武官员,到两边道贺。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众官正在迷惑,猛听得四周一片喊声。有人报导:“府衙前面火起!”知府大惊,忙上高处一望,四周火光冲天,非常短长。

吓得知府胆落魂飞,忙叫本衙兵丁快快赶回救火。又见四周嘈嚷,一顷刻烟雾迷天,接连又是七八处火起,只烧得满天通红,火球乱滚;耳内喊声不断,哭声震地。那些军校人等、靠辕门住的军官,个个都是有家眷的,见城中八方火起,如同天崩地裂,势不成当,喊叫一声,文武官员、兵丁将役都四散驰驱,归去救火。那里制止得住!知府见军心已乱,忙叫守备守城,说道:“本府回衙保守府库去了。”说罢,带了世人飞马而去了。

且言赵胜佳耦跳下城来,早有洪恩接住,一同来至江边。查点人数,一个也未曾伤损,世人大喜,分头跳下划子。那李太太吓得战战兢兢,来问孙氏道:“你们如何弄得掀天泼地?将来如何?”孙氏奉告了太太一遍,说道:“太太大惊了。”太太未及回言,猛见一派火光,镇江府协同都统、官军带领一标人马,赶出城来了。洪恩一见,忙叫解缆开船,每船上摇八把桨来,如流星掣电,如飞似地过江到瓜州王家庄上安身去了。

且言柏玉霜蜜斯打发孙氏解缆以后,诸亲已散,开了大门,方才同秋红下妆楼来拜别太太,说道:“舅母在上,甥女上长安找父亲,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见?”说罢,泪如雨下,哭拜在地。太太哭道:“我儿此去,路上谨慎要紧。到了长安,会晤你爹爹,可叫他暗保你家娘舅要紧,目睹得同米贼不得甘休。你们快快清算去罢。”当下柏玉霜拜别了太太,同秋红还是男装,带了行李承担,瞒了府中的家人,悄悄地出了后门,并不敢张灯,高一步,低一步,乘着那月色星光趱路。多亏出海蛟洪惠送二人上了通衢,出了府城雇了一只划子,吃紧开船往长安去了。

太太着了急,忙叫辕门上擂起聚将鼓来。那些大小将军,忙忙起家,奔到帅府,只见火光罩地,喊杀连天。一时镇江府、丹徒县游击、参将、守备、文武官员,一同都到帅府存候救火。米太太向众官说道:“诸位与我追拿强盗要紧!”众官大惊,忙忙调齐大队人马追将来了。

且言洪恩见兄弟去后,蓦地想起一件事来,说道:“不好了!他们此去非同小可,倘若关了城门不得出城,如何是好?此事不成不防。”忙向带来的五十个逃亡说道:“你们快快去,如此如此。策应他们要紧。”世人领计,飞风去了。

话说六位豪杰见前面追兵告急,仓猝上前驰驱,来至城下,那城门早已闭了。王宸道:“不要慌!我们爬上城头,绕城走去,遇着倒败的缺子就好出去了。”世人爬上城头,顺着城边走无数步,急见乱草丛中,跳出两条男人,拦住来路。赵胜大惊,掣铁棍就打。那两小我托地跳开,火绳一照,叫道:“不要脱手!洪大哥叫我们等待多时了。”王宸听得是瓜州带来伴当的声音,大喜,说道:“洪大哥叫你等在此,必有战略。”二人说道:“洪大哥怕你们不得出城,叫我们如此如此,就出去了。”六人依计,跟着二人,顺着城头去了。

且言知府同都统、游击、参将、兵丁、将校赶到江边,并不见一人。大师吃惊,忙问江边上四周住民,大家都说并没有见甚么人马,只要十数只划子上有十数小我,在此住了一夜,方才过江去了。知府说道:“无十数多小我如此凶恶之理,想是走到别处去了。且归去救火安民要紧。”当下文武官员回转城中,救灭了火,安抚了百姓,整整忙了一夜。

将近二更时分,三声大炮,花轿进门,抬进后堂。傧相施礼,新人出轿,双双拜过六合、祖宗。笙箫细乐,弓足宝炬,送入洞房。众姬妾丫环掌金灯宝烛引新人坐过繁华,合卺交杯。米公子满心欢乐,自从那日在楼上相逢,只至今宵才算到手。

李定领命,带了手札,别了李爷,翻身上马,复转镇江。他在路上却并不知米府来娶,孙翠娥杀人放火,弄出这场祸来。他单人独马只顾赶路,那日到了镇江,已是傍晚时分。进了城门,打马加鞭,奔到家门首一看,只见知府的封条封闭了流派。李定大惊,说道:“这是为何?我的母亲却往那里去了?”正无布摆,猛听得一声号令,四周拥上七八十个官兵,钩镰套索,短棍长枪,一齐上前,将李定拖上马来,捆进府衙去了。

赛诸葛盗窟观星

且言小温侯李定自从受了米府的聘礼,连夜赶奔宿州,到他父亲任上,将柏玉霜表妹被害投奔,又遇见米府强聘之事,细细奉告一遍。李爷大惊,说道:“你既受了他家聘礼,何好推托?”想了一想,说道:“有了。我写一封书与你,连夜归去见镇江府,说我在任上已将女儿许聘人家了,仍烦府尊大人将原聘礼归还米府,方无他事。倘若不从,你可连夜写信送来,我自有事理。”

世人一看,大呼道:“不好了!楼上有能人了!”这一声喊叫,轰动了合府仆人。抢上楼来一看,只见公子倒在楼上,鲜血淋淋,头已割了。世人大惊,扶下尸首来时,楼上烧着床帏帐子,烟雾迷天,早已火起。慌得太太同米中砂在梦中爬起来,听得这个动静,只吓得魂飞魄散,大哭连天,一面叫人抬过公子的尸首,一面叫众家人救火,一面问有多少能人,新娘子往那里去了。世人回道:“并没有能人,公子同两个丫环都是新娘子杀的!”太太大惊,说道:“快快与我拿住这贱人!重重有赏!”当下世人听令,个个手执刀枪来捉孙氏。孙氏在火光中,在人手内夺了一条枪,且战且走,却不识他家前程,只顾朝宽处跑。

不觉工夫敏捷,已是十六日了,太太叮咛张灯结彩,等待傍晚时分。镇江府全班执事,押着米府的花轿,全部仪仗,大吹大打,到了李府道贺。饮过酒,只听得三番吹打催妆,请新人上轿。内里柏玉霜同秋红,久已改了打扮躲了。孙氏大娘藏了暗器,打扮已毕,别了蜜斯、夫人,上轿去了。

此时,赵胜忙会了洪惠的言语,浑身穿了铁甲,提了一条镔铁棍,暗跟花轿到米府去了。那洪惠晓得必有一场恶祸,同米府是不得好开交的,预先同赵胜伉俪商讨定了,前数日已颠末江来到瓜州。约了镇海龙洪恩同王氏兄弟三人,带了五十个逃亡,叫了十多只划子,泊在镇江边上策应,不表。

本来洪惠划一王氏三人到四周放了火,商定在此搭软梯跳城。吴仁见了,领兵赶至城上。世人叫道:“不消来,俺们去也!”一个个望城下就跳,上面早有洪恩来接,只要赵胜伉俪二人未曾下去。吴仁早已赶到,纵马大呼一声:“往那里去?”举枪就刺赵胜。赵胜让开,扬起那条镔铁棍,照吴仁顶上打来。吴仁一闪,那一棍却打在马头上,那马今后一倒,连吴仁一齐滚下城根去了。

再言洪惠送了柏玉霜上船,吃紧回府来见了太太,说了话,忙催太太清算解缆要紧。太太将金饰打了四个大承担。先付洪惠挑到江边船上,交与洪恩,复回府来,早有二更气候。太太向众家人说道:“连日你们也辛苦了,早些睡罢。”世人听得太太叮咛,大家自去安息。太太见家人睡了,就同洪惠悄悄地出了后门。备了一匹马,扶着太太上了马。走巷子赶出城来。到了江边,早有洪恩前来驱逐,扶太太下了马。洪惠送太太上了船,叫声:“哥哥,好生同夫人作伴,在此等我。我同王氏兄弟去策应赵胜伉俪要紧。”当下同了焦面鬼王宗、披头鬼王宝、短折鬼王宸,大家带了兵器赶进城来。按下不表。

众军急来救时,赵胜趁人乱里,抱着孙氏大娘,一并跳下城去了。这里众军救起吴仁看时,早已跌得脑浆直流,死于非命,吓得众军飞马来报知府。知府大惊,仓猝传禀都统、游击,领兵出城追逐,不表。

且说那守备吴仁带了四个部下的把总,有二三百兵丁,到了城下,只见那些百姓,一个个觅子寻爹,哭声不断。守备忙叮咛众将:“快些叮咛四门巡缉,以防破城。”当下吴守备带领人马,绕着城脚缉着特工。一队人马来至城门,忽昂首见城头上有十数小我在那边扒城。众军号令,说道:“强盗在这里了!”一齐赶上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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