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家人见打错了,忙忙点灯,满船舱去照,只见前后舱门俱是还是未动。大师吃惊,说道:“贼往那里去了?莫非飞去了不成?”锦上天抱怨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不会捉贼,只会打!我真是抓住了,当贼打了我,我打贼一拳;倒被你们放掉了,还来乱打我。”舱里柏玉霜同秋红也起来穿好了衣衫,点灯乱照,说道:“清楚有人扭板,为何不见了?”世人忙在一处,唯有沈廷芳明白,只是不出声。见那锦上天被世人打得鼻肿嘴歪,抱着头蹲着哼,沈廷芳瞥见又好笑又好气,忙令家人捧一盆热水,前来洗去了鼻中血迹,穿好了衣衫,也不睡了,冒充拿住了家人骂了一顿,说道:“快快备早汤来吃,赔锦大爷的礼!”闹了一会,早已天明,家人备了早膳。请三位公子吃过以后,船家随即解缆开船,还是解缆趱路。

柏爷说道:“都是为父的迷恋为官,故累我孩儿刻苦。”说罢,忙令家人到外厢叮咛掩门,本身扶蜜斯进了内堂。早轰动了张二娘、祁巧云并世人丫环前来驱逐,柏玉霜问是何人,柏爷一一说了秘闻。玉霜忙忙近前见礼,说道:“恩姐请上,受我一拜。”慌得那祁巧云忙忙答礼,回道:“奴家不知蜜斯驾临,有失远迎。”二人礼毕坐下。祁巧云便问道:“蜜斯为何男装至此?”柏爷将前后情由说了一遍。祁巧云大惊道:“这还了得!”柏玉霜道:“奴家有愿在先,只是见了爹爹一面,诉明冤枉,拿了侯登,报仇雪耻,死亦瞑目。本日既见了爹爹,又遇着恩姐,晓得罗焜下落,恰是奴家尽节之日。但是奴家身后,只求恩姐迟早照顾我爹爹,别无他嘱。”这些话听得世人哭声凄惨痛惨。

按下家中之事不表。且言那沈谦因得了二将,心中甚喜,正在米府喝酒,商讨大事。忽见家人前来报导:“太师爷,祸事到了!今有公子返来,带了一个淮安姓柏的女扮男装的客人,上了御书楼,未几一会,不知如何那人将玉快意把公子打死了。现在夫人鞠问启事,着小人们请太师爷速速归去。”沈谦听得此言,这一惊非同小可,顶梁门轰去七魄,泥丸宫飞去三魂,起家便跑。米顺在旁听得,也吃了一惊,赶紧起家同沈谦一同而来,鞠问情由,不表。

柏爷道:“我的孩儿休要哭,哭也无益。待为父的明日早朝,将你被他诱逼情由上他一本,倘若圣上准本便罢;不然为父的拼着这一条性命与你一处去罢,免得牵肠挂肚。”柏玉霜道:“爹爹不成。目今沈谦当权,满朝都是他的奸党,况侯登出首罗焜,谁不晓得他是爹爹的半子?当初若不是侯登假爹爹之名出首,只怕爹爹的官职久已不保了。孩儿拼着一死,岂不洁净!”柏爷听得更加哀痛。

柏玉霜道:“本来如此,倒多谢众位恩公相救。既如此,就请二位豪杰一会,有何不成?”龙标道:“不成。那沈廷芳非常奸滑,休使他看破构造。俺们现在只推两下不相认,到了长安再作事理。”柏玉霜道:“言之有理。”说罢,龙标起家去了。那秋红在旁闻声,悄悄欢乐。不一时,那沈廷芳同锦上天返来了,叮咛:“清算晚膳吃了,凌晨安息罢。”

单言那沈谦同吏部米顺同到相府,进了后堂,只见夫人伴着沈廷芳的尸首,在那边哭泣。沈谦见了心如刀绞,抱住了尸首大哭了一场,坐在厅前,忙令家人推过凶手,前来鞠问。众家人将柏玉霜推到面前跪下,沈谦叫道:“你是何人?为何女扮男装前来将我孩儿打死?你是何方的特工?是何人的教唆?从实招来!”那柏玉霜只不出声。太师大怒,叫令动刑。

众役将胡玉霜引入后堂。柏爷在灯光下一看,吃了一惊,暗想道:“这清楚我玉霜孩儿的模样!”又不好动问,便向众役道:“你等退出大堂服侍。此乃相府密事,本院要细审情由。”世人听得叮咛,退出后堂去了。柏爷说道:“胡玉霜,你既是淮安人,你可抬开端来认认本院。”柏玉霜先前是吓昏了的,并未曾睁眼昂首,今番听得柏爷一声呼喊,倒是她父亲的声音,如何不懂?抬开端来一看,公然是她爹爹,不觉泪下如雨,大呼道:“哎呀!爹爹!苦杀你孩儿了!”柏爷见果是他的娇生,忙忙向跟前一把扶起蜜斯,不幸二目中泼梭梭的泪下如雨,捧首痛哭,问道:“我的娇儿!为何孤身到此,碰到奸棍,弄出这场祸来?”柏玉霜含泪便将“继母同侯登勒逼,在坟堂他杀,遇着龙标相救。厥后侯登找寻踪迹不见,秋红送信同投镇江母舅,又遇米贼招灾。只得男装奔长安而来,不觉被沈廷芳看破构造,诱进相府,欲行逼迫,故孩儿将他打死”的话,说了一遍。

柏玉霜想道:“如果说出真相,岂不带累爹爹又受沈贼之害?不若改姓招成,免得零散刻苦。”遂叫道:“世人休得动刑,有言禀上。”沈谦道:“快快招来!”柏玉霜道:“犯女姓胡,名叫玉霜,只因父亲出外贸易,家中晚娘逼我出嫁,无法,故尔男装,出来寻我父亲。不想被公子看破,诱进相府,哄上后楼,勒逼行奸。奴家不从,一时失手将公子打死是实。”沈谦转头问锦上天道:“这话是真的么?”锦上天回道:“她先说是姓柏,并未曾说姓胡。”米顺在旁说道:“非论她姓柏姓胡,自古杀人者偿命。可将她问成剐罪,送到都察院鞠问,然后处决。”太师依言,写成罪案启事,令家人押入都堂去了。

且言柏玉霜上了御书楼,自有书童倒茶,吃过茶,那锦上天坐了一刻,就闪下楼去了。看看入夜了,只见两个丫环掌灯上楼,柏玉霜性急要走,两个丫环扯住了说道:“公子就来了。”柏玉霜只得坐下,看那楼上面图书满架,非常划一;那香几上摆了一座大瓶,瓶中插了一枝玉快意。柏玉霜取出来看,只见晶莹夺目,果系蓝田珍宝。

只见公子天灵突破,脑浆直流,浑身一摸,早已冰冷。那些男男女女,哭哭啼啼,乱在一处。沈夫人闻报,仓猝来到书房,见了公子已死,哭倒在地。世人扶起,夫人叫世人将公子尸首抬过一边,便叫问柏玉霜道:“你是何人?进我相府,将我孩儿打死,是何原因?”柏玉霜双目紧闭,只不出声。夫人见她这般风景,心中大怒,忙令家人去请太师,一面将沈廷芳尸首移于前厅停放,忙在一堆,闹个不了。

且言这长安城中,不一时就轰动了。那些百姓三三两两,大家传说道:“好消息!沈公子带了一个女扮男装的角色返来,不知何故,沈公子却被那人打死了,少不得要发在处所官鞠问。我们前去看看是个甚么等人!”

赶到了傍晚时分,早已到了长安的北门,门上那日恰是史忠、王越值日,盘问特工。那二人闻声沈公子返来,忙来驱逐,见过了时,站立一旁。那史忠的眼快,一见了柏玉霜,忙忙向前叫道:“柏相公!俺史忠在此。”柏玉霜大喜道:“本来是史教头在此!前面是我的人,我明日来候你。”说罢,进城去了。然后龙标等进城,史忠问道:“你们是柏相公的人么?”龙标顺口应道:“恰是。”史忠就不盘问,也放他出来了。

柏玉霜更加狐疑,蓦地一想:“是了!是了!方才听得那人喊他龙大哥,莫非是龙标到此么?”细心一看,分毫不差,便叫道:“足下莫非是龙标兄么?”本来龙标同杨春、金辉,奉智囊的将令,到长安探信,前面另有孙彪带领二十名喽兵也将到了。当下闻声柏玉霜叫他,他赶紧承诺道:“不满足下是谁,小弟一时健忘了。”柏玉霜见他公然是龙标,心中大喜,赶紧扯住了龙标的衣袂,说道:“借一步说话。”

且言柏玉霜进了城,来与沈廷芳道别道:“多蒙公子美意,该当到府奉谢才是。天气晚了,不敢造府,明日凌晨到府奉谢罢。”沈廷芳道:“岂有此理。且到寒舍歇歇再走。”那锦上天在旁接口道:“柏兄好生放样,‘自古同业无疏伴’,既到此,哪有过门不入之礼!”那柏玉霜只得令秋红同龙标悄悄在外等待,遂同沈廷芳进了相府。却好沈太师往米府喝酒去了,沈廷芳引柏玉霜入御书楼上,暗令家人不准放走,便来到后堂,见他母亲去了。

次日,五更起家,清算伏贴。早见沈廷芳同锦上天起家,叮咛家人说道:“快快清算行李,请柏相公用过早汤。”坐下车子,离了镇市,进长安去了。龙标见柏玉霜去后,他也出了歇店,打起行李,悄悄同金辉、杨春等紧紧相随。

二人来到前面。柏玉霜道:“龙恩兄,可认得奴柏玉霜了?”龙标大惊说道:“本来是蜜斯,如安在此?闻得你是洪恩的兄弟送你上船往长安去的,为什本日还在这里?”柏玉霜见问,两泪交换,遂将抱病在金山寺的话说了一遍,又问道:“恩兄来此何事?”龙标见问,遂将罗焜被害,救上盗窟,掉队李定、秦环、程佩都上鸡爪山的话,说了一遍:“只因前日罗灿在仪征,路见不平,救了胡娈姑,打了赵家五虎,自投到官,多亏卢宣定计救了。罗灿、杨春、金辉并世人的家眷都上了盗窟。现在我们奉智囊的将令,令俺到长安探信。内里二人,那穿白的,便是金辉;那穿黑的,便是胡奎的表弟杨春。”

正在看时,忽见沈廷芳笑嘻喀地走上楼来,说道:“娘子!小生久知你是女扮男装的一名美女。本日从了小生,倒是女貌郎才,天缘作合。”说罢,便来搂抱。柏玉霜见构造已破,大呼一声,说道:“罢了,罢了!我代婆婆报仇便了!”拿起那玉快意照定沈廷芳面上打来。那沈廷芳出其不料,躲避不及,正中天灵,打得脑浆迸流,望后便倒。那柏玉霜也往楼下就跳。

§§§第六十二回穿山甲遇过天星

那张二娘同祁巧云劝道:“老爷休哭,蜜斯现在尚未用饭,可安排晚膳。请蜜斯用饭,再作筹议。”柏玉霜道:“那里吃得下去!”一会儿祁子富来到后堂,瞥见蜜斯,行了礼道:“刚才闻得蜜斯凶信,我心中非常焦急,只是没法可施。何如!何如!”不想那祁巧云同他父亲商讨:“我父,女儿上年不亏罗二公子,焉有本日?就是厥后发配云南,若不是柏爷收着,此性命也是难存保。本日他家如此,岂可不报?孩儿想来,不若舍了这条性命,替了蜜斯,这才算做知恩报德,节义分身。万望爹爹见允!”祁子富听得此言,大哭道:“为父的却有此意,只是不成出口;既是你有此心,速速行事便了。”

且言龙标睡在内里,金辉问道:“白天同你说话的阿谁后生是谁?”龙标道:“不要大声。”悄悄地遂将柏玉霜的委曲根由,奉告了二人一遍。杨春说道:“本来是罗二嫂了,公然好一表人才!俺们何不接她上山,送与罗焜成其佳耦?”龙标道:“她要上长安投奔她爹爹的,她如何肯上山去。俺们明日只是悄悄地随她去讨柏大人的动静便了。”三位豪杰商讨定了。一宿已过。

那日到了一个去处,地名叫做巧村,却也是个镇市,离长安另有一百多里。起先都是水路,到了此地,却要起旱登程。那沈廷芳的坐船,顶了巧村镇的船埠住了,叮咛众家人:“不成轰动处所官,唯恐又要迟误工夫,迎迎送送甚是不便。只与我寻一个好坊子歇宿一宵,明日赶路,要紧。”家人领令,离船登陆,寻了一个大大的宿店,搬上行李物件下了坊子,然后扶沈廷芳登陆,自有店东人前来驱逐出来。封了几两银子,赏了船家去了。沈廷芳等进了歇店,歇了一会,天气尚早,自同锦上天出去漫步玩耍。

话说柏玉霜拿玉快意将沈廷芳打死,本身晓得不能免祸,不如坠楼而死,免得出乖露丑,遂来到楼口拥身跳下。谁知锦上天晓得沈廷芳上楼前来调戏,唯恐柏玉霜一时不能从顺,故闪在楼口,暗听风声。忽听沈廷芳“哎”的一声,滚下楼来,他着了急,赶来救时,正遇柏玉霜坠下楼来,他即抢步向前一把抱住,叫道:“你往那里走!”大呼世人,快来拿人。那些家人正在前面服侍,听得锦上天大呼拿人,慌得世人不知原因,一拥前来。瞥见公子睡在地下,世人大惊,不由分辩将柏玉霜擒住,一面报与夫人,一面来看公子。

柏玉霜同秋红拣了一个僻静地点,铺了床帐,也到店门口漫步。才出了店门,只见三条大汉背了行李,也到店里来留宿。柏玉霜听得三小我以内有小我是淮安的声音,忙忙转头一看,只见那人生得眉粗眼大,腰细身长,穿一件绿绸箭袄,挂一口腰刀,面孔颇熟,倒是一时想不起名姓来。又见他同来的二人都是彪形大汉:一个白面微须,穿一件元色箭袄,也挂一口腰刀;一个是虎头豹眼,白面不必,穿一件白绢箭袄,手提短棍,棍上挂着承担。三小我进了店,放下行李,见那穿白的叫道:“龙大哥,我们出去望望。”那穿绿的应道:“是了。”便走将出来,瞥见柏玉霜便住了脚,凝神来望。

不知蜜斯存亡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本来都堂不是别人,就是她嫡远亲亲的父亲,掌了都察院正印柏文连便是。自从在云南升任,调取进京,彼时曾遣人至镇江问蜜斯动静,后闻大闹镇江,蜜斯依还流落;柏公心焦,因进京时路过家中,要正法侯登,侯登却躲了不见。柏众肝火,不带家眷,只同祁子富等进京,巧巧柏玉霜发落在此。当下家人领了柏玉霜,解到都堂衙门,却好柏爷正坐晚堂审事。沈府家人呈上檀卷,说道:“太师有命:烦大人鞠问明白,明日就要回话。”柏文连说道:“是甚么事,这等焦急?”便将来文一看,见了:“淮安贼女胡玉霜,女扮男装潜进相府,打死公子。发该都院审明备案,斩讫报来。”柏爷大惊,回道:“烦你拜上太师:待本院审明,回报太师便了。”家人将柏玉霜交代明白,就回相府去了。柏爷叮咛带胡玉霜后堂听审。

不表世人群情。且言那秋红同龙标、金辉、杨春四人,在相府前等待柏玉霜出来。等了一会,不见出来,四人正在焦急,忽见相府闹将起来,都说道:“不好了!公子方才被那淮安姓柏的打死了。有人去请太师爷,也快返来了。”门口人忙个不住。秋红听得此言,魂飞魄散,忙忙同龙标等四人起家就走。走在一个僻静巷内,秋红哭道:“我那薄命的蜜斯,千山万水已到长安,只说投奔老爷,就有安身之处。谁知赶到了此地,却弄出这场祸来,叫我如何是好?又不知老爷的衙门在那边,叫哪个来救蜜斯?”龙标道:“不要哭,哭也无益。俺且寻一个下处放下行李,再作事理。”金辉道:“北门口我有个熟店。昔年在他处住过的,且到那边歇下来再讲。”当下四人来到这个熟店。要了两间草房,放下行李,叫店小二清算夜饭吃了。秋红点着灯火,三位豪杰改了装,竟奔沈府刺探去了。这且不表。

这柏玉霜自此以后,点灯看书,每夜并不睡了,只要白天无事略睡一刻。弄得沈廷芳没处动手,着了急,暗同锦上天商讨,说道:“怎生弄上手才好!那日闹贼的夜里原是我去扭她舱板响动,谅她必晓得了些,她现在夜夜不睡了,怎生是好?”锦上天笑道:“本来如此,累了我白挨一顿打。我原劝过大爷的,不要着紧,弄惊了她倒转不好。从今今后,切不成动,但当作不晓得。等她到了长安,稳定她进了府,就稳便了。”沈廷芳没法,只得忍耐,喝令船家不准安息,连日连夜地往长安赶路。刚好顺风顺水,行得甚快。

祁巧云替柏蜜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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