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夫人问李荣春道:“我对尔说的话如何?”李荣春道:“孩儿已经向施兄说过,施兄道:‘何乐不为,有甚不允?’”李夫人道:“既如此,本日乃黄道谷旦,叮咛家人备办礼品。”又道:“我儿啊,不是为娘的讨厌施公子,只是他与花家结此深仇,昨夜又打败了曹天吉,他焉肯干休?必定还要来与他作对,要报杀兄之仇不肯少歇。他又是一勇之夫不肯服人的,观其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伤了曹天吉,万恶的花子能焉肯甘心?尔虽是官家后辈,焉能敌他父叔威势?若伤了施必显,我们于心何安?施碧霞也要决然与兄报仇,冤屡结屡深,几时得休?不若留其妹辞其兄,送他百两白金,荐他到尔父的弟子处也好谋干个出息。”李荣春道:“母亲说得是。”遂辞了夫人来到书房,叮咛来贵备办礼品端方走入内厅。施碧霞打扮好了走出厅上,请夫人上坐,拜了八拜叫做母亲,又请李荣春并淡氏大娘来拜为兄嫂,自此一发亲热。

§§§第十七回秦氏玩花楼图趣

且说秦氏自从听了少爷的话说曹天吉仙颜,她就去屏门内等着旁观,只见花兴驮了曹天吉返来,却看得明显白白,公然生得仙颜似女子普通,遂心心念念想着曹天吉,竟起了一点淫心,眠思胡想怎能与他睡一夜就是死也甘心的。那日正在想着,欲火如烧,满面通红,将腰一伸叹口气道:“天啊!”却好花子能走到面前道:“出头的在此。”秦氏倒吃了一吓道:“本来少爷来了,请坐。”花子能道:“少奶奶请坐。”秦氏道:“少爷,尔说甚么出头的在此?”花子能道:“尔在这里叫天,那天字出头岂不是一个夫字?莫非我不是尔的夫字么?我以是说出头的在此。我叨教尔,为何叫天叫地?”秦氏道:“只为天与我做仇家,热得我心头火发,以是叫天,只恐怕要热到十仲春三十夜呢。”花子能道:“又来讲戆话了。现在固然热,只怕到夏季西北风建议来尔又要怕冷了,浑身穿皮衣尔还要嫌冷,火炉内添炭烧得红焰,这叫做有冷有热才是个好风景。”秦氏道:“少爷方才那里来?”花子能道:“在玩花楼与二西席说了闲话来的。”秦氏道:“那小吕布现在如何了?”花子能道:“非常好有八九分了,再将养一二日就好了。只是我来与尔说句话,明日我要到正(镇)江与姑丈拜寿,必有几日担搁,家中之事劳尔操心照顾照顾。”秦氏道:“这个天然,不必尔来叮咛。天时酷热,尔在那边多住几日也好养神。”花子能道:“这个到那边再看。”遂别了秦氏,下阁来到书房,叮咛家人备办寿礼,极其丰厚。到次日,花子能叮咛家人道:“如有人客来往自有总管摒挡,尔们要听他的话,流派火烛须当谨慎照顾。倘若施必显再来寻打,尔可对他说少爷不在家,若要打等候少爷返来再来打。”家人回声:“晓得。”花子能又去别了秦氏并众小妾,即叫花吉、花祥随他而去不提。

且说曹天吉只望与兄报仇,谁知被施碧霞用万灵针刺了一下,负痛而归,花子能请医来治,大夫虽有灵药,焉能治此万灵针之患?曹天吉本身虽有药亦不能医治,连续睡了七八日,到是本身用的好药,痛也止了,疤也结了,只嫌身材尚未勇壮,咬牙切齿恨着施必显兄妹,要报杀兄之仇。未知可可否,且听下回分化。

且说这些闲人问李荣春道:“那后生是何人,敢打上门来?”李荣春道:“他乃江西曹天吉,与施大爷不睦,故尔如此,有劳各位了。”世人道:“岂敢。”遂就散去。李茂闭了门,世人来到内厅坐下,施必显道:“方才若不是妹子的万灵针,几近性命休矣,只是我这个死被人嘲笑。”李荣春道:“胜负乃豪杰常事,何足道哉,但不知这灵针有何妙处?”施碧霞道:“此针乃是我父亲在山海关之时,有一道姑自称亿灵圣姑,当时我在教场射箭学武,她见了道我本领尚未,要我拜她为师,她要教我技艺。我父亲不肯,她道既不肯可肯斋她一饭否,父亲道:‘这个轻易。’即叮咛备斋。道姑说:‘既有此善心,斋不必备了。’遂与我此针道:‘此针名为万灵针,着人身上不伤性命,只能疼的一身有力,着了一针需求半个月才好。’说罢,倏然化作一阵清风就不见了。我才晓得是个仙姑,还不知此针果然应验否,我将针丢在一个小卒头上,那小卒俄然倒在地下叫疼,我始信此针有灵,赏了小卒五两银子,将此针紧藏在身以防不虞。”李荣春道:“公然神妙。”

话说曹天吉想道:“我豪杰盖世,本日败于施碧霞女子之手,莫说少爷府上无光,就是我曹天吉岂不被人嘲笑么?”是以越想越恨,一心只想报仇,此仇不报死亦不休。花子能见曹天吉垂首沮丧甚不过意,遂请到玩花楼大将养,说道:“二西席,这件事歇不得的,需求报仇。若二西席不能报此仇,我早有一支人马去报仇了。”曹天吉道:“甚么人马,差到那里去的?”花子能道:“我差花福送书去与我爹爹说知,若我爹爹肯为我做主,任是他三头六臂的哪吒也要人亡家破。”曹天吉道:“倘若太师不肯作主岂不徒然无益?”花子能道:“无妨,我爹爹待我是百依百顺的,断无不依之理,但且放心。我明日要到正(镇)江与我姑丈拜生日,需求担搁几日。尔若闷时我这花圃当中诸物皆有,池中五色莲花、鸳鸯戏水、亭台楼阁,各式景色无所不有,尽可解闷。”曹天吉道:“多谢少爷。”花子能道:“我下去了。”曹天吉道:“恕我不送之罪。”花子能说声:“不敢当。”就由玩花楼走到沉香阁来。

曹通养性获奇缘

且说秦氏见丈夫去了,一心想着曹天吉:“但不知他但是个知音客否,能够与奴家说知心话么?也罢,待奴家到玩花楼去勾搭他,看他但是知音么?”遂单独一个下阁,也不带一个丫头,悄悄地来到玩花楼下。只见六扇纱窗开了四扇,楼前的铁马被风吹得叮叮铛铛的响,又听得蝉声叫得聒耳,好不苦楚。秦氏如果端庄的女子,晓得此处有男人,天然不敢到此而来,那秦氏倒是要来寻食的。走到楼下,叫声道:“楼上有人么?我少奶奶来了。”一面说一面走上楼来,只见曹天吉赤身露体仰卧床上,那根玉茎却直笔朝天普通。那秦氏瞥见吃了一惊道:“少爷的物事那里比得他来,他长又长大又大。”眼观心想却看得入迷。

且说李荣春见施必显一向而去亦不转头,说道:“公然是个直汉。”遂回身来到内厅,又说道:“贤妹,尔方才说花锦章就是……,我丢了一个眼色尔就开口,这是甚么原因?”施碧霞道:“哥哥有所不知,小妹自从初三那日初到花家,那万恶的花子能就夸口道花锦章是他父亲、当朝一品的太师,我家爹爹死在他父之手,谅花子能未知其情,我也未曾说破。”夫人接口说道:“尔必显哥哥可曾晓得么?”施碧霞道:“我哥哥是不晓得的。”淡氏大娘也说道:“莫非本身哥哥不对他说个明白么?”施碧霞道:“嫂嫂啊,尔但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必显哥哥乃粗心大胆鲁莽之人,若对他申明此事,恐他要动兵戈。现在不必说破,等他有出头之时方报此仇。”淡氏大娘听了微微而笑,道:“公然女人有见地,能思前顾后的。”施碧霞道:“哥哥,方才愚妹一时失口几近说了出来,幸得哥哥对我丢个眼色方才开口。”李荣春道:“愚兄却不晓得尔先知此事,是恐怕尔晓得了说了出来,以是丢个眼色。方才若不是我丢个眼色,尔岂不说了出来么。现在此事是说不得的,须待风云际会时,仇恨如山一齐伸。”夫人道:“不错,我儿说得是。”李荣春说完走回书房去了,不提。

表里备了两席酒,李夫人上坐,姑嫂东西对坐。李荣春同施必显在书房对饮,喝酒之间李荣春道:“施兄,我想尔有此一身本领,何不图个出身?”施必显道:“李兄,那功名两字却也平常得紧,只观我爹爹,赤胆忠心为国度着力,却被那花锦章的奸贼杀了,还要做甚官?我恨不得将他来千刀碎剐方才出我之气。”李荣春想道:“他尚不知花锦章便是花子能之父,如果晓得定不干休,我且不要说破,待他得志再报此仇便了。”乃道:“施兄,尔虽是如此说,大丈夫男人汉必要立操行道,光于前垂于后,父祖争气。”施必显道:“只是一双白手又无人汲引,那里去图功名?”李荣春道:“如兄肯去,这个不难,待我荐尔一个地点去。”施必显道:“不瞒尔说,如有人汲引我也不至到这个地步,现在尔要荐我到那里去?”李荣春道:“我父在日有个挚交老友姓窦名景藩,现在雁门关为总制,荐尔到他处图个出身。”施必显道:“既是李兄的美意,我如何不去?快快写一封书,我就此拜辞而去。”李荣春道:“不必性急,待我选下谷旦才去。”施必显道:“我是直性的人,不去则已,要去就行,不必罗唣。”李荣春道:“既然如此,待我就写书便了。”一面叫家人再添酒肴,须当饯行,一面写了书封好了,取了白金二百两,叫家人清算行李,道:“兄儿,承担一个、白金二百两为盘费,一起必要谨慎,到了雁门关望即修书与我,也使我放心。”施必显道:“这个天然。只是我母亲的棺木在玉珍观,妹子又在此,唯望李兄照顾。”李荣春道:“这个不必挂记。”施必显道:“我们同见夫人。”二人来到内堂将前情禀如,李夫人大悦道:“如此甚好。”施碧霞道:“哥哥,尔乃鲁莽之人,路上必要谨慎谨慎,不成率性妄行。”施必显道:“不必叮咛,我自晓得,只是尔在此必要孝敬夫人,恭敬兄嫂。我此去若得寸进,母亲棺木也得回籍,父亲之仇也得抨击,就是夫人之恩亦可报的。自古道恩仇清楚。”施碧霞道:“哥哥,那花锦章就是那……。”说未完,李荣春忙丢眼色,施碧霞就住了口。施必显道:“为何不说?那花锦章就是甚么?”施碧霞道:“就是我也刻刻在心,需求报此深仇。”施必显道:“这个仇恨天然是要报的。”说完就拜别了夫人,又与施碧霞别离。施碧霞两泪交换,千丁宁万叮嘱,说不尽千言万语。李荣春挽了施必显的手来到大厅道:“不是我催促尔起家,此时天气尚早,就此上路。待小弟来送一程。”施必显道:“不必送我。”背上行李取了双锤,说声“暂别”,拱拱手大踏步出门而行。来到玉珍观拜别母亲,叮咛道人几句话,撒开脚步而去。

且说花子能在家悬望,想道:“为何此时髦未返来?那李荣春的本领也是平常,施碧霞乃女流之辈,只要施必显的手腕还去得,固然好的也不是曹天吉的敌手,就即便他三人打一人也不怕他。”正在思惟,只见花兴驮了曹天吉返来,放在椅上坐了道:“少爷,二西席被施必显打碎了。”曹天吉只是叫疼道:“了不得啊了不得!”花子能道:“二西席为何如此伤坏?”曹天吉道:“少爷,一言难尽。我到李府与施必显对敌,那施必显也是短长,厥后被我一棍扫倒在地。”花子能道:“打倒了么?好啊,再一棍就成果了他的性命,为何尔反如此模样?”曹天吉道:“咳,不要提及,我正要将棍打下,谁知有个小贱人不知用何毒物将我脚股一刺,我就疼得立脚不住也就倒了。”花子能道:“那贱人必是施碧霞。不知是何毒物如此短长?”叫道:“花云,点灯来我看。”曹天吉道:“少爷,尔来看一看。”花子能将灯一照,瞥见只要一点血迹乌青,并无一空一缺,道:“这何物伤的?”遂叫家人们:尔快去请大夫来看。曹天吉道:“不消去请大夫,我本身有药调度。”花子能道:“二西席也会做大夫么?”曹天吉道:“我做西席的,那些跌打毁伤接骨止痛的药多得很呢。”遂取些药末抹在伤处,吃些药上床安睡不表。

那曹天吉一心要报仇,就是睡梦也梦与施必显相打,此时熟睡正梦见与施碧霞相打,大呼一声:“施碧霞贱人,来得好短长。”俄然坐了起来。那秦氏吃了一惊,叫声:“哎哟!”颠仆在地。曹天吉未曾见过秦氏,以是不认得,只道是施碧霞打来,仓猝跳起来要来厮打。秦氏急了,赶紧爬起来喊道:“谁敢无礼?是我少奶奶在此。”曹天吉传闻是少奶奶,赶紧穿了衣裤双腿跪下道:“少奶奶,念我无知,望乞恕罪。”秦氏将眼一丢,冒充问道:“我且问尔,我少奶奶上楼来,尔为甚么不遁藏开去?焉敢公开在此?”曹天吉道:“这玩花楼乃少爷命我在此静养的,我方才一时困乏在此睡着,此乃是少奶奶本身上来的,我因想此处没有女人到此,以是赤身而睡。”秦氏道:“如此说是我健忘了错走上来,不干尔事,请起。”曹天吉道:“多谢少奶奶。”就立起家来,暗想到:我赤身露体而睡,她不知上来也罢,既然上来见了就该走下去才是,及至此时亦还不走下去,必非正道,决有邪心。叫声道:“少奶奶请坐,我要下去了。”秦氏道:“且慢,我且问尔,尔到底是何人?说明白了才去。”曹天吉道:“我乃江西人氏,姓曹名通字天吉。”秦氏道:“那曹天雄是尔何人?”曹天吉道:“是我的哥哥。”秦氏道:“本来是二西席,真真获咎了。念奴有眼不识泰山,方才不知二西席在此睡走了上来,一见了就要下去,谁知二西席已醒了,真正见笑,尔切不成说与人晓得。”曹天吉道:“说那里话来,这是我无礼冲犯了少奶奶,还望少奶奶不要说与少爷晓得。”秦氏道:“这个话若对少爷说本身先要打嘴巴了。”一边说一边做出万种风情,引得曹通灵魂俱无。

曹天吉固然是个豪杰不贪女色,到此时节见秦氏做出各式风情,如何不被她着了魔?心中暗想到:看此风景是故意于我的了,待我再将言语挑她,看她如何?遂说道:“少奶奶,尔有此天姿国色,少爷还要这很多小妾何用?”秦氏道:“咳!不要提及,我家少爷乃是贪花爱色之徒,多一个好一个,我也未曾见人家小妾有三十多个的。”曹天吉道:“如此岂不迟误少奶奶的芳华了?”秦氏道:“这是我宿世不修,此生仿佛活守寡的。”曹天吉道:“少奶奶,小可有一句话要说,不知少奶奶可肯听否?”秦氏道:“男人汉大丈夫有话就说,何必畏缩不言?”曹天吉道:“要说只恐少奶奶活力。”秦氏道:“尔哥哥与少爷如同亲兄弟普通,叫我乃是嫂嫂,现在尔哥哥死了,尔在此也是一样的兄弟,有话请说,我是不怪尔的。”曹天吉笑嘻嘻地走近身边来扯住秦氏的衣道:“少奶奶,既是少爷无情无义,我是个多情多义的,且将这玩花楼权做巫山境地,我与尔来下一局风骚棋,看哪个赢来哪个输。”秦氏道:“别的话我却不怪尔,只这个话我是要怪尔的。我家少爷待尔如同亲兄弟普通,尔如何来调戏?我若不看在尔哥哥面上,我就叫家人来将尔拿去送官问罪。”曹天古想到:明显是她来寻我的,却又装腔起来,这乃是妇人常套,何必怕她。遂道:“少奶奶不必作难,从了我也不欺着少爷。”秦氏道:“还说不欺着少爷,调戏奴家不算欺,莫非要成实事才算欺么?”曹天吉道:“少爷常日奸骗了多少人家妇女,我与尔只多了一个,如何就是欺他?这恰是我代少爷分劳。”说声未了,双手抱住秦氏的腰道:“不要作难,从了我罢。”秦氏此时欲火正焰,口里虽说使不得,内心却巴不得速成其事。曹天吉双手抱了秦氏上床,秦氏道:“彼苍白日如何使得?”曹天吉道:“无妨,彼苍白日才风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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