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秦氏坐在房中,心内想道:“固然打死碧桃,亦难出我心中之气,此恨难消。我想那曹天吉风骚姣美最是有情,正要上场做事,被这娼根叫唤上来冲散了功德。少爷说赛过温侯小吕布公然不差,甚是知心贴意。我好恨呵!恨这娼根冲散,想我的凤鸾才交,方要上手买卖被尔冲散,虽死亦难消我心中之恨。尔打散我的姻缘,尔要七世守孤灯,现在叫我几时才气再与他成其功德?”越想越恨,恨不得此时便与曹天吉成其功德,只是此时感觉身材甚不利落,连晚餐也不吃了,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再睡不着不提。

不说秦氏心中私喜,且说红花见蜜斯去了好久尚不返来,遂走下楼要去接蜜斯。走不上几步,忽见蜜斯一步一跌地爬来,两泪交换,面已变黑了,头发也狼藉了。红花一见,惊得魂不附体,赶紧扶了起来问道:“蜜斯为何如此模样?”那花赛金只开的口,并不能说出一句话来,只将左手举起与红花亲看。红花见了问道:“为何此处流出紫血来,敢是发痧么?”花赛金将头摇了两摇,红花道:“既不是发痧,为何如此没何如?”只得扶了蜜斯一步一步地扶上楼来,放倒床上,只见滚来滚去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红花道:“蜜斯方才去时是好端端的,为何此时如此模样,敢是秦氏毒害么?”花赛金将头点一点,红花道:“如此说,想是不能救的了。”急得没法,只是跪着叩求六合神明保佑。又转想道:“不如去说与总管晓得,叫他吃紧去请一个大夫前来,看有甚法能够救得否?”仓猝走下楼来,才转得弯就遇着花云,花云道:“红花姐,如此仓猝要到那里去?”红花道:“云哥来得恰好,蜜斯命在斯须了,快快去请一名大夫来看。”花云道:“我正要与尔说两句话,谁知又遇此急事。”只得去请大夫。那些丫头闻声此事,世人都到楼上围在床前旁观,有个说是发乌痧,有个说是患急风,又有一个说是犯着周仓爷,红花道:“休得胡说。”又有一个问道:“尔如何晓得是犯着周仓爷了?”一个道:“不然面为何会变黑?”那花云已请了大夫上楼来看,大夫看了脉说道:“是中了毒,只是无药可救。”只用解毒的药,吃下全然没些应验,连续请了几位大夫来看,只是没一个能救得来,红花急得叫天叫地的哭泣。那些三十一个小妾也都来看,大师并无主张,只是感喟罢了,唯有秦氏一个不来。

不说主婢二人商讨,且说秦氏与曹天吉计议道:“此事非同小可,需求使她二人不言才好。”曹天吉道:“怎能够使她不言?”秦氏道:“尔真是个痴人,人若死了就不能言语。”曹天吉道:“这个不难,我有毒刀一枝,只要五寸长,其毒非常,只用刀尖向她身上不管甚么地点只悄悄一刺,见血就封喉,不能言语,一对时就死了。”秦氏道:“既有如此妙物,快些拿来,待我连红花这贱人一齐成果了她性命。”曹天吉道:“此物一次只能伤一人,若刺二人不能灵验了。”秦氏道:“如此说,做二次刺便了。”曹天吉道:“如此甚好,头次刺其主,二次刺其婢。”秦氏道:“只是我与她有仇,不爱见她,如何能到她房中去害她?”曹天吉道:“这也无妨,一日不害臊,三日不忍饿,暂忍一时之羞,免一身之祸。”遂从衣袋内取出与秦氏,将刺法教了一遍。秦氏将刀放在袖内,急清算去房中安息。到次日想了一计,叮咛备酒,要请花赛金来吃酒方好行事,如果去伊房内到底不便,故此要请她来好行事。正在想时,忽见双桂报导:“蜜斯来了。”秦氏想道:“她自来送命了。”遂起家驱逐道:“女人来了么?”花赛金道:“恰是。”秦氏道:“女人请坐。”花赛金道:“嫂嫂请坐。”二人坐下,丫头献了茶,花赛金道:“奴家本日备一杯水酒,欲请嫂嫂畴昔交心解闷。”秦氏道:“我也备得一杯薄酒,正要来请女人同吃一杯,女人来得恰好,免我畴昔延请。”花赛金道:“多谢嫂嫂,只是本日要嫂嫂先吃我的酒,明日我再来吃嫂嫂的酒便了。”秦氏道:“如此甚妙。”花赛金道:“如此说我先去,嫂嫂就要来的。”秦氏道:“这个天然,待我送女人下去。”花赛金道:“不敢当。”秦氏道:“必然要送。”二人下了阁,手挽手的走。花赛金道:“请嫂嫂留步,不必送了。”秦氏道:“如此说女人慢走。”一面说一面将手拿着刀,两个指头扯下刀套暴露刀尖,悄悄地向花赛金脉里一刺,说声:“女人请慢走。”就回身上阁,靠在窗前旁观。那花赛金忽叫声:“不好了。”立脚不牢,倒在地下,只见伤处流了紫血,明知中了毒计,但这支毒刀甚是短长,见血就封喉,痛不成言,爬了起来走不上两步又跌了。那秦氏见了道:“公然应验,真乃珍宝,明日红花也是一刀此刺,岂不也就明白了。当时无忧无虑,就好放心与曹天吉取乐了。”

话说秦氏一夜并未曾睡,到了次日天明,起来梳洗明白,吃了早餐,不带一个丫头,单独一个下了沉香阁,打从无人之处穿到花圃内来。鄙谚说得好:男偷女隔重山,女偷男不筹议。上弟子意轻易交关。来到楼下,见曹天吉斜靠着纱窗微微而笑,将眼乱丢。秦氏欲上楼来,忽又想到:固然是我甘心,还要他来寻我,不成我去就他。待我去瑞云阁内坐坐,看他来也不来。想定主张,遂到瑞云阁坐着等待。那曹天吉见秦氏走到,正在欢乐,俄然又回身走到瑞云阁去,想到:这就奇了。又转想到:是了,这是她作难的意义,待我也往瑞云阁便了。遂下了楼来到瑞云阁,趋将过来,只见秦氏坐在湘妃榻,赶紧作揖道:“少奶奶,我曹天吉奉揖了。”秦氏道:“不敢,奴家万福了。”曹天吉道:“为何不到我玩花楼,在此瑞云阁何事?”秦氏道:“玩花楼恐人瞥见,在此刚好。”曹天吉道:“昨日吃惊了,昨夜可好睡么?”秦氏道:“有甚不好睡?一夜直睡到天明。二西席昨日也受了吓,昨夜亦可好睡否?”曹天吉道:“昨日正要大战巫山,谁知被那短折的丫头冲散了,害我一夜恨到天明,此时见了如同获了奇宝,现在快快来续前缘,消我心中万千愁恨。”即用手来扯秦氏的袖,秦氏道:“啐!快罢休,我是不去的。”曹天吉道:“为何不去?昨日已许了我,若不是丫头冲散了已成其功德了,本日俄然假起腔来,倒是何故?”秦氏道:“因昨日失了兴,本日遂不欢畅到玩花楼。”曹天吉道:“我晓得了,尔在玩花楼头主要上手就被人冲散,有个不吉,以是不到那边去。既然如此,就在这瑞云阁何如?”秦氏道:“公然是个知心的人。”曹天吉道:“既如此快些脱了衣服,就将这湘妃榻做个疆场罢。”二人脱衣上榻,极相爱悦。

二人大战,其乐融融不表。且说花赛金常日与卢赛花来往甚是有情有兴,自从为了李荣春之事断绝来往,每日甚是孤单。幸逢施碧霞结拜为姊妹,日夜相依,都亦不沉着。自施碧霞去后,更兼红花尚未能起床,乃单独无聊。但红花此病都是花云上紧用心,请医调节即好了,整天仍伴花赛金做些针指,说些闲话解闷。那日红花见花赛金面带忧容,两眼含泪,红花问道:“蜜斯为何堕泪?有甚不悦之事说与丫头晓得,也好与蜜斯分忧。”花赛金道:“我想哥哥如此作歹多端,将来不知如何的成果。就是嫂嫂也是不良之辈,双双一对相互作歹,这也没奈他何。只是施碧霞蜜斯未知归去否,我甚是放心不下,不知如何,我思起来就悲伤。”红花道:“少爷与少奶奶所作之事我们难以管他,一个似虎,一个如狼,昨日闻得厨房杨妈妈说,碧桃突破一个茶杯就被少奶奶一顿门闩打死。若似此行动将来不知如何报应,我们那里管得她来。若说施蜜斯,蜜斯放心不下,待丫头过一二日去看她便知明白。只是蜜斯不要悲伤,如果如此忧愁,倘忧出病来如何是好。不如到园中去看风景解闷。此时池中五色莲花正开得富强,我伴蜜斯去看看也消些愁闷。”花赛金只知曹天吉在野抱病,却不知住在园中楼阁养病,若知他住在楼阁她亦不来了。因心中忧愁,也要到园中看风景解闷,听了红花之言,遂道:“也使得,尔前面带路。”红花领命在前带路,花赛金随后而行。

来到园中,公然景色不凡,真是天上神仙府,人间宰相家。只见胡蝶双飞攒采花心,梧桐树上秋蝉叠噪。主婢二人来到莲花亭,只见五色莲花,光辉如锦花。赛金坐在石椅上看这些景色,恰是观之不尽,玩之不足。花赛金看花之时,恰是秦氏与曹天吉成奸的时节。那花赛金看了莲花又道:“红花,引我到望江楼去。”红花领命,又引蜜斯出了莲花亭,颠末八卦街,走过三弯九曲的桃源洞,又过了玩月台。若说玩月台在瑞云阁背后,望江楼在瑞云阁东西方面前。主婢二人打从瑞云阁背后转弯来到瑞云阁面前,再行几步上了望江楼,将窗推开与瑞云阁对比,只见瑞云阁内一男一女的,男的将手搭在女的肩头靠在窗前看景色。花赛金见是秦氏,吓得满面通红,赶紧缩了出来。

那秦氏与曹天吉云雨已毕,二人穿了衣服手挽动手靠在窗前看风景,曹天吉一手搭在秦氏肩头。那秦氏正与曹天吉谈笑,忽听得劈面楼窗响,昂首一看,见是花赛金主婢二人,清楚打个照面。秦氏吓得魂不附体,赶紧回回身将曹天吉衣服一扯。曹天吉尚未曾见花赛金,他被秦氏扯了衣服不知何故,随了出去道:“少奶奶为何面都青了?扯我何事?”秦氏道:“恰是吓死我也。”曹天吉道:“到底为着何事?”秦氏喘气定了,道:“尔到底是个鲁莽汉,劈面楼窗一响,我昂首一看,只见两小我见了我们,她又缩了出来。”曹天吉道:“那二人是谁?”秦氏道:“一个是少爷的妹子叫做花赛金,一个是花赛金的丫头叫做红花。”曹天吉道:“哎哟!不知她可瞥见我们二人么?”秦氏道:“如何不见?因见了我们才缩了出来。”曹天吉道:“可无妨事么?”秦氏道:“尔说那里话来?别的事还可,这件事如何说无妨?如果被别人见了,还可与他说得话,这两个娼根见了是不能与我干休了。”曹天吉道:“现在便如那边呢?”秦氏道:“咳!这是那里提及,那花赛金与我又是个仇家朋友的人,红花又是万恶奸猾的丫头,本日此事被她瞥见,将来必定说与少爷晓得,当时少爷知及此事,尔我不必想要活的。固然说他未曾拿着奸情,但是与他亦难说得清楚,贰心中老是迷惑的,当时叫我如何做人?都是尔方才不好。”曹天吉道:“如何倒来抱怨着我?”秦氏道:“如何不是尔不好?我道在此说谈笑笑岂不是好,尔偏要到窗前去看景色,现在看得好么,看出这件事来,被别人看出马脚来。”一边说一边做出那妖娆之态,将一条罗帕遮着眼睛假做抽泣之状。那曹天吉被秦氏沉迷了,又见她做出如此娇态,心中又怜又恼,急得心乱如麻只是乱跳,也没何如。

且说花赛金同红花见秦氏与一个男人靠窗搭着肩玩耍,忽见了花赛金,立即缩了出来。花赛金同红花见了,惊得魂不附体,赶紧缩了出来。红花道:“蜜斯,现在快些归去。”花赛金道:“我惊到手足都软了,如何走得动?”红花道:“待丫头扶蜜斯归去。”遂扶了花赛金下了楼,吃紧走回楼上坐下。红花道:“蜜斯,方才少奶奶与那男人同靠在窗前说话,成何体统?那男人想必就是曹天吉了。”花赛金道:“红花啊,那贱人这等无廉耻,败辱我家家声,若被别人知之岂不笑死?我想起来这都是少爷常日作歹之报。”红花道:“我们若不瞥见也罢了,今既瞥见必须报与少爷晓得,将他奸夫淫妇拿着了,一刀一个将他杀了岂不洁净?”花赛金道:“这事不成冒昧,若还奉告少爷晓得,当时闹动起来难瞒世人眼目,这个朋友就结在尔我身上了。”红花道:“知情不报那里使得?”花赛金道:“我有个事理在此,明日备一桌酒,悄悄去请她来吃酒,暗将言语解劝她。若能受劝,动不如静,她莫非不想面子么?天然绝了后患,戒其将来,岂不是好?”红花道:“如果劝她她若不听呢?”花赛金道:“她若不肯听劝,我只得推出窗前月,叮咛梅花自主张。”红花道:“前日与她相打过的,恐她不肯来。”花赛金道:“待我自去请她,必然来的。”

正要解带脱衣,只听得楼梯有人叫道:“少奶奶那里去了,可在上面否?”二人听了道:“不好了,有人来了。”赶紧爬起家走开。曹天吉躲闪在床后,秦氏吓得满面通红,冒充说道:“我在此乘凉。”碧桃道:“二西席在此养病,少奶奶为何到此乘凉?”秦氏道:“本来二西席在此养病么?我却不晓得。”碧桃道:“少爷曾对少奶奶说过的,怎说不晓得?”秦氏道:“啊,我却健忘了,如此快些下去。”遂同碧桃下了楼,来到沉香阁。暗恨碧桃冲散我的功德,害我吃了一惊,我需求打死这贱人,叫我如何丢得曹天吉。遂问道:“碧桃,尔到玩花楼大惊小怪地叫我来则甚?”碧桃道:“要请少奶奶吃午餐,四周找寻不见,故此叫唤。”秦氏也不作声,只是恨着碧桃冲散功德,想要打死她又寻无事可打,遂吃了午餐。那碧桃也是该死,见秦氏吃了饭,要去拿茶来与秦氏吃,走到阁上要进房中,被门槛绊了一倒,将茶杯跌得粉碎。秦氏见了借此为题,随即变面道:“尔这贱人,如此不谨慎,要尔何用?”叫秋菊:“取门闩来。”碧桃道:“少奶奶饶了丫头此次,下次再要细心了。”秦氏道:“不相干。”接过门闩举起便打,不管头面一味乱打,不幸碧桃千求万求秦氏只是不睬。前次打红花乃是问一句打一下,此时打碧桃乃是抱恨乱打。那春梅、秋菊、双桂见碧桃已打得浑身乌青、流血满地,连叫也不能叫了,遂上前劝前:“少奶奶,现在不要打了,下次她也不敢了。”秦氏道:“不要尔多言,尔们也是要来讨打么?”三人不敢则声,退在一旁。那碧桃被打得惨不成言,此时口也不能叫,身也不能动。那秦氏如同虎狼普通,肆意乱打,不肯少歇,又狠狠极力打了一下,碧桃俄然大呼一声,已呜呼哀哉,灵魂已归地府而去。本来这一下打在阴户,以是大呼一声就死。春梅道:“少奶奶,碧桃已死了,不要再打。”秦氏闻言,将门闩拨一拨动一动,不拨不动。秦氏道:“死了么?拖了下去,叫家人用草席缠了丢在荒郊空位。”那春梅等三人将碧桃抬了下去,叫家人领了出去。故乡人不知何事打死碧桃,又不消棺木收埋,不知何故如此恨她,却又不敢问,只得擅自用棺木收埋。因碧桃多口叫了两声就被打死,那春梅她们三人吓得魂不附体,三人擅自说道:“碧桃不过突破一个茶杯,也是小事,打几下戒戒嘱她下次须应谨慎就是了,岂有将门闩乱打而死?是诚何心哉?乃想少奶奶必不是为了茶杯之故,看她面青青的走上阁,吁声感喟,两个眼睛带了杀气如同要杀人普通,内里必有别情。现在我们必要谨慎在乎。”秋菊、双桂道:“不错,大师谨慎要紧。”

触奸情毒意残姑

§§§第十八回思谊盟单独无聊

且说曹天吉也在那边恨道:“可恼啊可恼,我正要与少奶奶成其功德,谁知被一个丫头叫唤上来冲散,真正可爱。那少奶奶固然没有沉鱼落雁之容,却有一种风情敬爱,那一对眼睛如同秋波含露,樱桃小口、白玉银牙、乌云头发,不近身而自香,就是小小弓足三寸实令人敬爱,那两只腿如同玉桂,身白如雪,那偷情眼睛只一丢,引得我灵魂都飞到她身上,动了偷香窃玉之心。”又叹了一口气道:“咳!少奶奶啊少奶奶,尔此时不知如何的难受呢,又不知如何的念我呢。这也难怪,尔芳华幼年如何守得孤傲?现在有我在此,不怕苦楚了,需求与尔日夜取乐。”那曹天吉一则想东,一则思西,一夜直想到了天明未曾合眼。爬了起来,梳洗完了吃了点心,只是呆呆地想着秦氏:昨日惊散了,本日不知可肯来一遭儿乎?家人送饭上来,吃了饭靠在窗前乘凉。不知秦氏肯再来否,且听下回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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